《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157章


温秀才安葬了裴嫣,在坟旁搭了间草房,日夜与她厮守着。温秀才在草房里总是写呀写的,写了烧,烧了写,一年后的一天,他终于在裴嫣的招呼中离去了,死时正伏案书写。儿孙们都识得那纸上的字“以恶报恶,一箭双雕”。
白衣庵凶杀案
清代雍正年间,达官贵冑府邸中私养戏班之风炽盛。汊苗混生的亚九美妍动人,以男扮女,成了舞台上的名角儿,一时红遍大江南北,屡屡被无耻男女居为奇货,以行淫乐。亚九性猛如兽,不肯受种种猥亵污辱,每每以杀人以泄羞愤。虽事出有因,毕竟杀人害命太多,酿下大罪。后与一美尼化妆潜逃异乡,雌雄颠倒,长期蛰居,一朝败露,双双抵命。此案案情复杂,社会内容丰富,震惊大清朝野。侦破此案的彭县令考评为“卓异”,得以提升。本文根据《萤窗异草·白衣庵》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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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年间,山西绵山脚下麻石镇,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小镇平静的生活荡起了一圈一圈涟漪,给人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些许谈资。
这对年轻夫妇,初来时住在悦新客店,做首饰生意。慢慢混熟了,后来便在麻石镇购置房产,开了一爿珠宝店。麻石镇是个偏僻的小地方,自古没见过珠宝商,富户乡绅购买珠宝玉器,要跑到介休县县城才行。眼下突然有了一家珠宝店,乡民都感到这是一景。男女老少你搀我扶前来观光。说实在的,来过珠宝店的人们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店里的珠宝,而是珠宝店的主人。因为这一对年轻夫妇长得太漂亮了。
男的叫刘汝南,二十来岁,中等偏高的身材,一袭蓝衫,玉树临风,乌发飘洒,头巾披肩,一双美目时刻有波光闪动。肤色润泽,细嫩有光,流露出异样的妩媚。他急匆匆跨出门槛,跃身跨上骏马,削肩细腰,身姿轻盈,十根手指粉塑玉凿一般。人们呆呆地看着,都说他轻飘飘不像凡人。女的叫七鱼儿,温文尔雅,从不到街上玩耍,只偶尔在柜上站站,照看一下生意,平时很少能见到她。初来麻石镇时,骑一匹雪青马,翻米皱斜襟缎褂,团花长裙,裙边下隐隐约约半藏半露的是一双新笋样的小脚,满脸润色如初绽的桃花,掩唇一笑,星眼迷离,使多少男人失魂落魄。丈夫扶她下马,走起路来小脚咯噔咯噔,腰身款款摆摆。一位私塾先生见了,说观赏这对夫妇,如同观赏名伎天红操琴,令人只能偷偷长叹。
山区的乡民没有见过珠宝,认为珠宝商必定是富户,有人试探着问刘汝南的家境父母,刘汝南只说自己是苏南商人,因家乡流行瘟疫,父母染病身亡,夫妻二人为逃避瘟疫流落到北方,待赚了钱还要返回苏南老家。乡民听了连连点头,为这对美人乖戾的命运洒一掬同情的泪水,作几声长叹。
也许因为外乡人的缘故,珠宝商夫妇生活俭朴,虽然富有却并不雇佣丫鬟婢女,家务由七鱼儿一人操持。店面上的生意由刘汝南一人忙碌。
麻石这地方虽然偏僻,乡民却很富裕。刘记珠宝店打开了局面生意越来越兴旺。刘汝南每隔半月二十天要到县城发货。乡村大户婚嫁喜庆常常订购首饰、项链之类,这些贵重的器物要跑到百里以外的珠宝行选购,还要及时送到买主门上。刘汝南越来觉得忙不过来,透口气都很困难。邻里们撺掇,“咋不雇个伙计帮忙跑跑?”刘汝南觉得也是,便雇了后街的朱笠儿帮助跑腿打杂。朱笠儿是铁匠的儿子,上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大字,肚子里装了几滴墨水,不是好了他反而害了他,他端起架子,不愿跟爹生火打铁,对于做佣工当伙计他更无兴趣。郎中夏复劝道:“能周旋在珠宝商身边,是你的艳福。”一句话提醒了朱笠儿,他当即答应了,做了珠宝店的伙计。
自从做珠宝店的伙计,朱笠儿变得勤快起来,做事精细,账目清清爽爽,店主不在家时,他把顾客订购的器物一条一款写在褶子上。刘汝南十分满意。
朱笠儿经常跟在刘汝南身边,一双眼睛像两只奇怪的动物,时刻伸出柔软的触须,在店主这位美男子身上触摸,一袭蓝衫如烟,隔不住朱笠儿的目光,仿佛早已摸遍了蓝衫下隐藏的一切。朱笠儿暗想,身为男人竟生就一身玉骨冰肌。岂不枉做了男人?最使他陶醉的是那一双玉砌般的小手,根根手指莹亮,像剥去皮的葱白儿,瓷片儿似的指甲,半透明状态,偶尔触碰一下,觉得凉凉的,麻麻的,几天不能消散。
朱笠儿有两个朋友,一个叫田六,一个叫夏复。田六半辈子学过两项营生,一是开点心作坊烤方酥,二是筑土窑烧砖头,结果是烤的方酥像砖头,烧的砖头像方酥。人们给他起了个诨号,叫方酥田六。夏复是祖传的郎中,行医三年,药死了不下四十几人。一天他行医回家,天色已晚,一群被药死的冤鬼截住夏复索命,夏复一见吓得肚肠子打转拉了一裤子稀屎,忙掏出一叠草纸揩拭,冤鬼们一见喊叫起来:“快跑吧,夏先生又开药单子啦!”这件奇事传出之后,人们给他起了个诨号,叫单子夏复。自从朱笠儿做了珠宝店的伙计,方酥田六和单子夏复每天晚上都来邀朱笠儿喝酒,端起酒杯就唠到珠宝店主人刘汝南的美色上来了。
“那一脸的滋润呀,我觉得是一盘晶了的羊奶。那个细劲儿那个白劲儿,书上说吹弹即破,你还舍得吹吗?你还舍得弹吗?”
朱笠儿饮了一口酒,慨叹起来。
“今儿为我又溜进店里盯了一眼,说句难听的活,一眼盯进去了,我真怕拔不出来。”田六说着连灌了两杯。
“人家也是男人,咱也是男人,跟人家相比,咱算什么男人?浊物!”
夏复揺了摇头。
“这种人,听说不是娘养的。”
“难道是山裂子裂的?石坎窝里蹦的?”
“没听古书上说过,山石草木受了日精月华,成了人形,常常美妍无比。”
“你这一说,我信啦!从见到他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他浑身上下无血无肉无骨,他是一块玉,凉渗渗的,温乎乎的,嘿!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飘了起来……”朱笠儿说得很认真。
“我明白了,他就是西京戏班子里白袍金童那号人物,听说巡抚老爷傍上了白袍金童,一天赏一个金元宝。要是巡抚老爷傍上了咱这宝贝,说不定要一天赏赐两个!”
“笠儿,不能自己独吞人参果,也给咱搭个桥,让咱也傍一傍,蓝袍金童,尝尝那凉渗渗温乎乎轻飘飘地飘起来的滋味。”方酥田六提出了自己的希望。
“齐嘴头子想吃磨眼的食?不要忘了,你不是巡抚老爷,一天拿不出一只元宝!”单子夏复打趣地说。三个人都笑了。
朱笠儿多次牵线搭桥,企图制造一个机会让方酥田六和单子夏复媳妇接近刘汝南,可这位蓝袍金童处世谨慎,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一段距离,弄得他们狗舔磨盘,打圈子转。朱笠儿无可奈何地说:“这蛮子是惊了枪的兔子,不好梳笼。”
方酥田六和单子夏复只好每晚邀朱笠儿喝酒,在酒桌上将心目中蓝袍金童意淫一番,为自己的嘴巴过生日。
珠宝店的生意正做得兴隆火旺的时候,突然关门停业了,朱笠儿也被辞退了,原因是刘汝南的夫人七鱼儿要生孩子了。据刘汝南说,他们祖上有个规矩,夫人临产要关门闭户一百天,这叫藏龙卧虎,一是避免婴儿冲撞上邪气,二是每天念经求神,让胎精接上日精,将来孩子不是天才就是人杰。邻居们听了,都信以为真。
刘汝南拜托对面街角的青嫂,每天买一篮子吃用的东西递进去,其余时间关门闭户,与外界断绝一切来往,这样一直过了三个多月,七鱼儿抱出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来。邻居们来道贺,刘汝南和七鱼儿美成了两朵花。
又过了一年,七鱼儿生下第二个孩子,大的已经会跑,常常跑出院门在大街上乱撞,七鱼儿感到吃力,照顾不过来,便雇用青嫂看管孩子。按照七鱼儿的意思,青嫂白天在七鱼儿家忙活,晚上回自己家休息,工钱一分不少,落得睡个安稳觉,青嫂当然满意。
青嫂四十岁,虽说已是半老徐娘,倒有几分姿色。十七岁跟小冯裁缝成亲,一街两巷夸奖是一对美人儿。前两年冯裁缝中风瘫痪,卧床不起,青嫂只得跟人家作佣工,挣钱养活丈夫。青嫂干活利索,善于心计,遇事会往主子心眼里拨拉,常常得到主人的喜欢。
一天,青嫂拎了两只肥胖的猪蹄爪来到七鱼儿面前:“孩子没奶吃,喝羊奶腥膻。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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