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面偶像》第55章


父母不懂,队友不懂,经理不懂,网友不懂……没人懂她的执念和坎坷,所有人都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为什么”。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她没法打游戏,只能整日望着天花板苦思冥想。实在闲得无聊,也会看肯父母带过来的基本刚上市的畅销书。她百无聊赖,一本书翻不完一半,直到看到疑似无脑爽文的《命我》。
【命我无往不胜,命我加冕为王,命我打碎桎梏与成见……命我成为我!】
腰封上写着几句语焉不详的话,井柔柔嗤笑:若真能“命令”自己做到这些,那要命运做什么?她冷笑着翻开书,却没想到看入迷了。
这哪是无脑爽文,主角分明这样悲催;这哪是命我,分明是“我命”——失之我命的我命。
井柔柔第一次认识这个叫做“一笔春”的作者,顺着找了很多她的书。
读人如读书,反过来说,看一个人的书,也能片段地了解这个人。躺在床上的那几个月里,井柔柔将一笔春的书翻来覆去地看,忍不住琢磨: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结论暂且不论,但在追溯一笔春过往的过程中,井柔柔常常会觉得,她了解了这个人的心,同自己一样的心。
再后来,井柔柔出院,在家里建了一个纯白的房间。她久久地待在里面,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忘记了游戏,忘记了别人是怎么谈论她。她能记住的只有一件事情:我是我。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没人懂也罢,她不再稀罕了。她要做自己,变瘦变白变漂亮,玩想玩的游戏,走想要的风格。
骂她的人那么多,可每一个都活得乏善可陈,她连看一眼都嫌累,其中也没有真正在意她想法的人。
恰巧队友A被mouTV签约,借此机会,直播平台进入井柔柔的视野。她用她沉寂已久、血雨腥风的微博号发了直播公告,话题度竟然还在,有些锲而不舍的黑子甚至冲进直播间骂她。
但这个时候的井柔柔已经不在意了。
她学会忽视,学会禁言,甚至学会利用天生的外貌优势。这是她自己的脸,凭什么不能用?
更讽刺的是,换了身造型,为她过去表现说话“洗地”的反而更多了。你看,人心就是这样叵测。
她终于学会成为“柔酱”。
第55章 真我自在(6)
曲乐白在逼仄纯白的小房间里过了一夜; 辗转反侧,却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柔酱。
关系还没亲近到一定地步; 柔酱没有将一切过去都摊开。但语气和神态能透露太多; 曲乐白知道,柔酱一定经历过非常难熬的一段时期; 并且在那段时期里认识了自己。
这像命运,但或许只是偶然。命运是现实的另一种表述; 是巧合披了神圣的外衣; 出来招摇撞骗。
半梦半醒之际,曲乐白又做了一个梦。
吉光片羽展示了片段; 片段里藏着一颦一笑; 也藏着悲伤与纠结。这些与曲乐白此刻的经历如此类似,让她忍不住怀疑; 那只是因为寂寞而催生出的幻想; 以供让自己放下沉重包袱,苟且偷生一阵。
但无法否认,因着疑似找到同类,她的确不再手足无措。痛苦转化为好奇; 她数次想拥抱两年前的柔酱。
……
梦是被人打断的; 柔酱蹲在曲乐白身边,叫她:“乐乐,乐乐?”
曲乐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人还没清醒; 便伸出胳膊搂住柔酱,将脑袋埋进脖子里,说:“别哭别怕,乖……”
她以为自己正搂着梦里的井柔柔。
柔酱却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还好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才不至于被压着。
柔酱又推了推曲乐白,说:“昨天你手机忘在书房,你爸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要回一个吗?”
嫂子和侄子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中,曲乐白像是弹簧一样被弹起来,大惊失色道:“几点了!”
“十点,我刚醒。”柔酱说:“看来叫醒你是对的。”
柔酱也许刚刚起床,穿着宽松合身的家居服,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干净的额头和后颈。未施粉黛,脸上却仍然白里透红,皮肤好得不得了。曲乐白看柔酱一眼,接过手机,第一秒便要给父亲回电话,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却犹豫了。
她这样算什么呢,另一种形式上的离家出走吗?自己打电话过去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没办法解决嫂嫂目前的困境。
注意到她的迟疑,柔酱问:“怎么了?”
曲乐白又看柔酱一眼,将手机锁屏,放在枕头下,说:“我曾经有个哥哥。”
这一段她没有对任何人主动提起,哪怕离家出走后一直跟大佬互通有无,但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大佬。
头几个月她并不知晓,辗转知情后只剩下悔恨与愧疚。毫无疑问,哥哥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她深知自己的责任,每个月都只能悄悄地打钱回去,不敢露面,不敢作声。
她身上裹着罪孽,连呼吸都带着泥泞。将这件事情分享给任何一个人,无非是被宽慰几句,而自己懦弱又卑劣,会故作纠结地悲痛一番,最后往事随风,带着悲痛向前走。她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愿向任何人告解。
现实没有上帝。谁也不能代替谁原谅谁。
但柔酱眼神纯净得没有任何杂质,似乎什么总能告诉她。
曲乐白盯着柔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柔酱。
柔酱一言不发,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倾听。等到一切结束,曲乐白不自觉低下头,试图避开柔酱目光,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忐忑,偷偷瞟了柔酱一眼。
就是这一眼,柔酱开口了:“去医院吧。”
“诶?”
“你觉得他们给你打电话是为了钱?那就坦白说你没钱。你竭尽所能是为了赎罪?那就对嫂子道歉。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们,那当我没说。”柔酱说,“但,长着嘴巴不是让人猜的,就好像长着眼睛不是为了让你哭的。”
话音刚落,柔酱轻轻抬起手,大拇指轻轻擦了擦曲乐白的眼角。泪珠被擦去,曲乐白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最终,曲乐白没有回复那通电话,但在柔酱的陪伴下去了医院。
父母看见人,明显有些吃惊,说:“乐乐,你怎么过来了?”又格外看了柔酱两眼,迟疑道:“这是……?”
柔酱将手中水果递上,笑说:“我是她朋友,陪着一块儿过来的。”
父亲嘴上没把门,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来见见亲人,莫非还有怕的,需要人陪?”
“爸,妈,我有事要说。”曲乐白轻轻地说,语气坚定。母亲原本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柔酱,听到声音转头,看到自家女儿的表情那样鲜艳,有点儿眼熟。
这眼神年代久远,像要夜幕翻了个面,变成朝阳。
曲乐白拉着父母去医院楼下聊天,柔酱便坐在病房里百无聊赖,偶尔刷刷手机,偶尔走到窗边向下张望,当然什么都没有。
荣荣虚弱地躺在床上,醒来后没看见爷爷奶奶,一开始有些惊慌,发出两声呜咽,要哭了。
柔酱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魔方,递过去问:“玩过吗?”
荣荣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接过去,扭了两下,又摇头道:“没有。”
柔酱忍俊不禁笑了,说:“那送给你。”
荣荣有点儿犹豫,咬着手指说:“真的吗?”
柔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再吃手手就还给吃我。”
荣荣连忙移开了手指。
小孩子看什么都新奇,尤其这个魔方颜色鲜艳,因此格外有吸引力。
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走进来,看见柔酱大吃一惊,赶紧走到荣荣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荣荣还好吗?”又看向柔酱,问:“您好,您是……?”
柔酱从容站起来,笑着说:“我是乐乐的朋友,我叫井柔柔,陪她来看望荣荣。”
“哎?乐乐来了?我去买东西了,怎么都没有看到……”嫂子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连忙走到窗户处向下望。
“她在下面散步,跟父母聊聊。”柔酱说:“您应该就是乐乐的嫂子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跟您聊聊吗?”
嫂子有点儿懵逼,但还是迟疑问:“聊什么……?”
柔酱看了看荣荣,示意道:“我们就在这里聊,还是出去?”
荣荣连忙拿小被子将头盖起来,大声叫道:“我听不见!”
嫂子给柔酱倒了一杯水,小声问:“那么……聊什么呢?”
“荣荣的病情她跟我说了,她对此表示遗憾,我也是。”柔酱拍了拍嫂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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