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杂货商》第61章


楚云舒觉得,舒鸿笺这个人,纯粹的讨打。
一众人以为七俭这药酒是喝不下去了,没成想第二天吃完饭她主动要喝那药酒,郡主问为何,她说喝完感觉不错,挺好喝,只要不去想那蛇就好。哄得一群人跃跃欲试,但最终都没那胆量。连喝了七天,楚云舒当晚给她施针,一夜睡得踏实。楚云舒将她身体新情况详细写了送出去,这会和郡主散到学堂外听娃娃们的读书声,略心醉:“难怪郡主和七爷将家安在此处,此处确实一片安宁地,仿若世外桃源。”“那大夫可想在此安家?”郡主适时的调戏让楚云舒红了脸,她想想叹了一声:“本是江湖中人四处闯荡,原本打算跑不动了就回师父那教其他人医术,年前我听到师父那的消息,说是那一片遭水灾,房屋田地全淹了,人也淹死许多,我已无处可去,幸得郡主和七爷收留,我本也拿这里当家。”
这话圆得漂亮,郡主见探不出她口风,只好作罢。给孩子们送了吃的,回来路上郡主又问:“那药酒的药性确定没问题吗大夫,我觉得七爷最近……不太对劲。”楚云舒问哪不对劲,郡主又不肯讲了。
这几天梁道远带着舒鸿笺在想新鲜玩意玩,他们要造一套管道设施将山上的山泉水引到海棠山庄。山庄两口井足够所有人的用水,也不知他们此举意义何在,七俭一向不管他们,商号的事处理好了其他的事就随他们折腾。傍晚梁道长又捧着他那瓦罐盆在那嘀咕,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七俭负手走到他身后看了一会:“道长这是念的生长咒?”竟然蒙对了,七俭略伤感。她感觉自从在这海棠山庄安顿下来,这道长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完全跟三岁小孩一样净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把这想法说给道长听,道长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看着她:“七爷还记得当年的药皂吗?七爷当年也是敢于人先去想去做,只是如今基业已打下,您身体也…… ”他说到这,七俭打断他:“什么药皂?是什么?我做的吗?”梁道远很心痛,缓缓站起来:“七爷……您……”“守信,天色晚了,回房吧。道长,这天色一黑就冷,你也早点去休息。”郡主过来牵了七俭回房,七俭洗漱完毕没有睡意,盘腿坐床上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郡主,我好像不记得一些事了。”
郡主也坐起来,跪在她面前看着她,笑笑凑过去吻她:“不记得就不记得,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记得。”“可道长说我曾经做过药……”话没说完,已被郡主推倒。这几天又是七天药酒期,她觉得喝了那药酒自个变得有点放荡,只要郡主靠近她她就忍不住,这会郡主主动,她更是把刚才的事全然抛到脑后。
伍伍回
梁道长种的番椒已发芽,一屋人都好奇长出来什么样。再有六月三宝太监已率领帝国船队从长乐下海出发,顺风南下,此去必然带回海上各国稀奇之物,道长先前已亲自选郑宗显前往浙江六横岛双屿港驻守,以此为基地,下至福建泉州一带港口,串为一条线,让人来往各个港口,为的就是让辰宿予睦吃着一直不敢去尝的“海鲜”。此事他与七俭商量几次,七俭忧心忡忡,最终还是放手让他选人,只是叮嘱海港不比陆地,凡事牵涉海外之事,切不可与海盗匪寇有任何瓜葛。
就因七俭如此吩咐,束了那边人手脚,他们几次三番写信给道长,说先帝开国有禁海令曰“片板不得下海”,海港存在的意义只为朝贡所用,而朝贡这种官家买卖哪能让民间商号分杯羹?近海的买卖若不得官家认为的“海匪”往来,又何苦投入如此人力物力,不如收回钱财去内陆买米买布。后边的话接近愤怒甚至讥讽,道长没把信给七俭看,而是把其中意思说与她听,又把郑宗显亲手所绘海港图给她看,让她定夺。
夜已深,七俭披着外衣,在房内散来散去,时不时用拳头敲敲脑袋,又叹气。郡主过去拉她坐下:“我来给你按按。”被郡主这一按,舒服些了,这才说:“我看鸿笺与道长志趣相投,道长所建引水管道她一直倾力相助,两人谈到海上之事更是引为知己,倒是我,似乎……”郡主知道她要说什么,把前些天商号商队带回的阿胶喂给她吃:“他们能想的让他们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对道长,可还有不放心?”七俭认真想着,而后摇头:“梁道远,志不在钱财。”这点郡主也认同,以梁先生的本事,真想发达,不是难事。
海港一事暂且搁置不谈,这天已入深秋,七俭吃完早饭要出门,郡主给她穿了厚斗篷,随她出门。两人携手到山边,见沈家些青壮男力也在帮道长,这会运陶管的人经过,连忙给他们行礼:“见过七爷、夫人,你们也来看道长弄这引水管?”七俭啊了一声:“他这是想做什么呀?”“七爷不知道啊,道长说,要把山泉水引入各家各院,男人出门干活女人不方便从井里取水,有这管道送水就方便许多。且道长说要蒸花露,需大量的水,怕井水不够用。”
这事梁道远给七俭说过,郡主也记得,见此时七俭似乎记不起来,于是笑笑:“他倒是说给我听过,晚间守信再与他详谈吧。”
楚大夫也穿了一身做活的衣服跟在舒鸿笺后面,半山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七俭正要转身,只听得一声小心,转眼看去,楚大夫护着舒鸿笺倒在一起,似是受伤了。她叹了一声急:“快上去人把人扶下来,她们这是胡闹啊胡闹。”
楚大夫手肘被石头擦破,这会上了药坐那歇息。梁道远确是有愧疚:“七爷,是我不该许诺让她们跟着胡闹。”七俭叹了一声:“夫人,这午膳还让厨子多费心,看他们都忙累了。道远,你跟我来书房。”
两主仆好久没推心置腹说话,七俭让人上茶手关上房门,转回桌前拿起本线装本:“我这记性一天不如一天,要每天写篇记事,事后翻看起来有些事才记得住。道远兄,我或许是病了,郡主常常喂我些稀奇古怪的药,开始我还问是什么,后来也懒得问,她比我先晓得我这病,是在盼我好。买卖人脑子不清楚跟废人没啥两样,今日我与你长谈,你有话尽管说。一直以来我都没问过你,志向何在,不知兄长今日可否告知?”
“七爷以心换心,在下愿将心中所想坦然想告。一直以来,道远之志向都是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饭穿暖衣过安稳日子。”
“兄此等志向,实在该去朝廷为官。”
“非也,朝廷之上,又有几人真心系民间,为权为谋斗得且欢,一朝不慎万劫不复,光自家宗耀自家祖即为一般朝中人志向。道远不屑与其为伍。”
“那在辰宿予睦,先生又何以能实现此志向,不过一商号,不过整日在钱财里打滚,所得钱财皆为沐王府与我沈府,终究不能全然施舍于世人。”
“非也,将辰宿予睦比喻朝廷,您为王,我则为一人之下统管,我所能做的,远不止赚得钱财一事。如今七爷在云南置田地,那些租田地者好比七爷子民,我们不仅可以租与他们田地,还能教他们如何将粮食高产,如何将桑麻种得更好,这是为利双方之事。七爷可认同?”
“道家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兄这番话说得极好。”
“再说商号,我们辰宿予睦走四方,知民间疾苦,我们遇此情况,不牟暴戾即为施仁,七爷也常常如此做。这样说来,我在辰宿予睦已然实现此生志向,全拜七爷成全,道远此生无以为报,只能将一腔热血献予七爷和辰宿予睦。”
“此为郡主所愿亦为我所愿。先生,守信明白你了,今后,你可做你想做之事,不用事事向我禀明。”
说到此,两人都红了眼圈,七俭起身执起他手:“此生能遇先生,真乃守信大福。”梁道远也回:“今天与七爷一番畅谈,道远心中所压之石已然放下,今后我所做之事依然事事要向您禀明,因您是主家,道远绝对不能越权。”要出门时,七俭又说:“海港之事,待我精神好些再与你细细商议。倒是那花露,你要如何做,午膳过后再详谈。”
云南多奇花异草,梁道远由七俭当年做药皂启发,又翻看古籍,最终决定在山边建一花露作坊,以精美瓷瓶包装,运往各地销给官富之家。七俭听后当即说好,一下午两人都在谈花露制作的事,后又谈到山泉水清甜,可酿酒,于是在花露作坊不远处又添了一处酒坊。他们谈得兴起,舒鸿笺在看梁道远带回的几本番文书,作注解后给七俭看。楚大夫伤着手肘,吃饭也不方便,这会坐院里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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