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锦绣》第69章


话一出口,不止是夏绮,连乔蔓自己都怔住了。
那个有最尊贵身份,结果和皇位错过的废太子。乔蔓想,那人的一生和乔锦笙不是全然不同的吗?会不会,连性格也截然相反?
她想到很多年前。那几乎是上辈子的回忆了,莲子莲心荷塘船渡,烟花绽开漫天绚丽,言笑晏晏,执子之手……
她也曾有过扶着乔锦笙的手,玩闹般写下给南废太子回信的时候。之后自然是要另找人摹一遍,再之后,所有往来交流的纸页,连同与乔锦笙玩闹的那些都一把火烧了了事。
夏绮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思索良久,像是在判断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她以一贯的声音,说:“我那时候还小,不太记事的。”
乔蔓眉稍一挑。说还小,她信,至于不记事……
也许是昭阳公主的神色触动了夏绮,她抿了抿唇,声音更低了:“五姐是和四姐交好的,我……”夏绮抬起头,在周围看了一圈,确认宫人都离得极远后才犹豫着说:“我偶然听到过一句四姐安慰五姐的话,说,‘大皇兄那么好的人,可惜了。’”
乔蔓想起,南皇室的五公主,就是废太子胞妹。
大概夏绮也觉得这话实在太过敷衍,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她又说:“大姐姐也说过……可惜了。”
乔蔓终于“嗯”了声,岔开话题。两人一个无所用心,一个打起精神应付,倒是相谈甚欢。
窗外缓缓流过的云层柔软洁白,挡住了愈发炎炎的光。乔蔓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好冷啊。”
夏绮又眨了下眼睛,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居然出那么多汗。
居然,还有人喊冷!?
与此同时。
乔锦笙蓦地甩袖,难以置信:“白宵?”
季礼站在阶下,微一拱手,掩去眸中所有颜色。他声音低沉厚重,听在乔锦笙耳中,她已不由听信八分。
剩下那两分,是对白宵的不确定。
她略带狐疑,问:“卿可知道,那白宵是什么人?”
季礼稍作思索,只回答:“臣……当年投上京,也曾参与数次科考。期间招待臣的,正是白家。”
一番话几分假几分真,他的确出自白家没错,可那白家……
乔锦笙一顿,悠悠道:“那卿,也知道当年白家扶持的是朕二哥之事?”
季礼再一拱手:“臣是陛下的臣子。”
乔锦笙唇角边笑意玩味,又是几句试探下来,都被季礼一一化解。
而事实上,端宁帝早在季礼说了第一句后就没有疑虑,接下来,不过敲打而已。毕竟哪怕不论她登基后那场战争是因季礼献的锦囊而结束,便是多年看下来,季礼都是她手上少有的纯臣、能臣。
季礼对此心知肚明,面上犹作惶恐,吞吞吐吐的解释:国难当头,白家毕竟……嗯,还有白宵的妻子不是那谁吗……陛下你懂的,那谁。
乔锦笙形状姣好的眉拧在一处,显然,哪怕季礼没有明着提,她也还是会想起自家姐姐的青梅。
真是太不愉快了,乔锦笙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瘪嘴。
最后,乔锦笙沉声道:“既然如此,朕便着人去宣卿府上宣白宵了……洛岭白宵?有趣,真有趣。”
她想起姐姐那里的游记,将洛岭以北那块地方描述的仿若仙境。而无论是“术士”还是其他……乔锦笙打定注意,此战之后,定要迁都。
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相信老祖宗也懂,那为什么要将国都设在洛岭脚下?
乔锦笙将这个没结果的问题抛开,转而和季礼一遍遍确认:白宵带的东西真的有用?
季礼隐晦的暗示,自己到底是臣子,身份摆在那里,很多双眼睛盯着,不好有什么大动作。
乔锦笙摸下巴:“那么还是试了?”
这回,季礼斩钉截铁:“陛下……自当满意。”
乔锦笙一弯眼:“此时若成,朕重重有赏!”一顿,颇不情不愿的琢磨,白宵要是想……不行,绝对不能让盖阳见到姐姐!
出宫宣旨的人已经去了,等待的空隙里,有人来附在女皇陛下耳边轻轻说,昭阳公主去了信阳公主那里。
乔锦笙记起来,姐姐好像说过,得把南七嫁出去。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冷笑了声,随口问:“季卿……”你儿子多大啦?
这场婚事倒是值得好好盘算下。
屋内一片安静,季礼安然站在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次进宫,是为了禀端宁帝,自己找到了破局之法。
“先前南军却无破绽,可如今……”
可如今,宣德帝亲征,提升士气的同时,也带去一个最大的破绽!
如无差错,破局二字,就应在宣德帝身上!
试想,若是夏琰中毒不醒,南军该是如何大乱而那毒是白宵自术士之处取得,自无差错。
那么……
季礼阖上眼睛。数年忍辱负重,此时此刻,他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夏琰该死。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居然那样对待姐姐留下的血脉,同是天家皇子的殿下。
殿下也是他的兄长啊,他怎么敢!
☆、锦绣
白宵还记得当年离京的场景。彼时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再不愿回这事非之地的。
离京明面上是为了白家与二皇子间若有若无的牵连,哪怕分了家;他的名字依旧写在白家族谱上。更何况高位上的人对婉儿满心敌意,他如何能放心。
哪怕是为了利益的权宜之计……那是他的妻子。
可最重要的;却是一重连婉儿也不知晓的缘故。
即便如此,白宵还是不止一次的回京了。
此时此刻;皇城之中,端宁帝登基之夜的血腥气息早已散去。白宵步子一顿,心想;此刻心境倒是与五年前全然不同。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做到像师傅那般。
“今儿个天倒是不错啊。”白宵对着领路的总管太监说。语气悠然,半真半假;分不出是感慨;还是试探。
而总管太监名义上是总管;实际却并不十分亲近圣驾——端宁帝身边得用的大多是女官——即便如此,总管数年来也多多少少看过女帝私下里的手段,此刻是不想多说一句话的。
没有回答。白宵撇撇嘴,不以为意。
脚步声匆匆,夹杂了些许清脆鸟鸣,还有初夏过早响起的蝉声。在拐过某个转角时,白宵偶然间一转头,恰好看到清风拂过柳叶,带起一阵柔和清亮的绿色。
这些天,刮的是西风。
他轻轻的笑了声。
在江湖流连数年,白宵也曾去往南国。他看多了百姓的安乐或苦难,总有生活倥偬的人在绝望里再等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在很早之前,他和婉儿提过:“等一切结束了,咱们和师傅回洛岭以北。”
婉儿仍旧在担忧自己的青梅,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并未在意白宵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是指什么。
但白宵心知肚明,这场战争注定要开始,也注定有人落败、有人胜利。
他曾问过师傅,什么是“天命”。师傅的眼睛很深邃,看着他,好像看过不知多少光阴。
“白大人,到了。”总管太监轻轻咳了声,提醒明显在跑神的白宵,顺便替白宵打开屋门。
屋内仿佛是与外面全然不同的温度,一股凉气冲出来,冲散了白宵心底的热意。
白宵面上带起习惯性的笑意,踏进门槛。
他看到了数年未见的故人,乔锦笙称帝五年,眉眼间化作挥之不去的冷冽。他见了礼,口称“草民”。
端宁帝也在端详他。
那份视线落在他身上,分明是淡淡的,白宵还是察觉到其中的不善。他不甚在意,果然,很快女帝就唤他起身。
他没有抬头。
乔锦笙顿了顿,单刀直入:“把你那药的来历说给朕。”
白宵:……亏他还酝酿了很久怎么尽量安然的汇报一下婉儿近况。
不过想来,女帝是不愿听的。
他心底浮出不知名的情绪,也许是兔死狐悲,也许是别的。
白宵轻言细语的叙述:陛下也知道我有个师傅对吧?那师傅……就是洛岭北术士。
女帝状似饶有兴趣,语气里带上几分诱哄,问:“这么说,你那师傅,是心向我大燕?”
白宵心下一滞,面上仍是滴水不漏:“臣是大燕的臣子。”
说出的话和季礼如出一辙。
乔锦笙笑眯眯的,说出的话丝丝加重:“朕问的是你那师傅!”
白宵:“师傅是臣的师傅。”
乔锦笙眼梢一挑,幽幽道:“朕……现在倒是觉得,先帝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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