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记》第93章


可见天助镇废弃得有条不紊,因而才能如此彻底。
“我和陶吾最早是为了几袋血包来的河西。”池渔边走边说,“我查到卖家在兰皋附近的驼山岭马场,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畜种。”
“你真要把养殖场开起来啊?”林鸥奇道。
“开啊,干嘛不开。”池渔说,“那么大一块地,腾出一块给非……给小阳他们,剩下的我养马跑马不行吗?”
“行行行,再养几只羊驼,哎哟我可喜欢羊驼了,小阳也喜欢。小阳你说咱们养几对?”
小阳罕见地木着一张脸:她再喜欢羊驼也不可能把羊驼当宠物养,那可是她的远亲!
池渔提醒道:“……你不要忘了我只借给你三层楼,北区空场是我私人的。”
林鸥浑不在意:“欧克欧克,你接着讲,然后呢?”
然后池渔和陶吾循着老牛的记忆,找到了它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找到了它的主人家——终年生活在峡谷间,却讲着一口普通话的母子二人。
可惜,老牛记忆里的老伙伴也都在前段时间被屠宰贩卖。
到这里事情的走向还不算奇怪。
怪的是,明明快递是在马场寄的,寄件人齐大发和马场老板是熟人,马场老板却说不认识齐大发。
而那看似平凡的小村庄,她让钱多再去找,却发现村子连人带东西消失无踪,原地不留任何痕迹,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再后来,钱多追踪那莫名消失的村庄,打听到马场老板的侄女和寄件人齐大发曾是情侣。
两人感情火热,正常情况下该谈婚论嫁了,然而女方家人邀请齐大发去马场共同经营生意,却遭齐大发拒绝。理由是:村子不去(走)人,也不添新人。
什么情况会让村子的人避世不出,不允许他人进入,甚至连两情相悦的年轻人都不能结婚?
又为什么会在她和陶吾去过后,连夜转移?
正说着,曲径走到尽头,老陆在墙壁上敲了三下,隐约听到门后吱吱呀呀的响动,洞壁忽然从中间溢出一道笔直的光,接着向两侧展开。
数十道视线同时投向上方。
如池渔所想,这些人——但从外貌已经不算是人——有的长了三条胳膊,有的一双腿穿着两双鞋,还有些人腰腹间鼓鼓囊囊。
为首的男性身形端正,面色黝黑,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目光在来的四人间逡巡一番,望见陶吾,“扑通”一声跪下,“求您救救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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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后来,池渔不止一次想; 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她。
她用一点点推波助澜的手段; 春雨细无声地整顿了考察组,让以闵秀为组长的考察组按照自己的意思运转。
她把孟庆来三个不争气的学生丢给安兆君; 附送一个肌肉壮汉冰洋保驾护航。
她身边有从屠宰场路迢迢沙茫茫跟随而来的林鸥、羊小阳,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是姐姐喜欢的非人。
有老陆; 据说是给西王母守门的神兽陆吾; 变回原形足有九十九只老虎那么大; 不用吹胡子瞪眼; 一干人或非人服服帖帖。
至于陶吾——
驺虞是仁兽; 上古时一国祥瑞,魔物异怪见了她自愿献身为祭品,心怀不轨的人见到她也会幡然醒悟罪孽沉重而自戕。
虽然是有弱点; 比如对鲜血类过敏,可她跑得快; 日行千里只是虚词; 实际时速200公里努把力也不是不可能; 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所以到底忽略了什么?
那里明明只有一群被生化实验断送了大半辈子的畸形人; 一群见了陶吾就下跪求救的可怜人。
带头下跪的人姓齐名宏; 粗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除了英年早秃头发少,似乎受影响不大。然而当他把裤腿拉上去,露出脚踝两侧类似鱼鳍的组织; 池渔便知道,齐宏的正常,也只是相对而言。
“你们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过来的?”池渔侧身给后面的林鸥让开位置,自己在台阶最后一级站定。陶吾想下去,被她拦在上一级,“给我靠一下。”
她大半的重心放在陶吾身上,累倒是不累,腿软。满打满算,她从床上爬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处于“重症观察”阶段。
齐宏眼力不错,看出池渔是众人中有话语权的那个,向后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送来板凳。
木制的板凳做工粗糙,但用了很久,表面裹着一层包浆,映着两侧高悬的电灯,反出斑斑油光。
“我站会儿,躺太久了。”
池渔没坐,不是出于嫌弃——四舍五入大家都是受过核辐射的,栓蚂蚱的绳索构不成嫌弃链。纯粹是痛定思痛,决心告别软脚虾。
齐宏放下板凳,局促不安地搓搓手,想起回答问题:“我们来有半个月了,大部分是甘陇来的。”他指着后面,有几个欧罗巴特种明显的中年男女举起手,“他们几个从安西来。”
池渔又问:“齐大发呢?”
齐宏瞳孔猛地一缩,显然很吃惊,“您认识大发?”
“不认识。”池渔干脆地说。
“那您……”
“总”的脾气一上来,不客气地呛道:“问你问题不要再问我,可以吗?”
打仗讲究知己知彼,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封建王朝覆灭百八十年了,不能你一下跪什么前情提要都没有,就得给你主持公道,排忧解难。
“哦、哦。饭点,我们这人多,他在厨房帮厨,您找他吗?现在叫他过来?”
“不了,问你一样的。”
齐宏连连点头,“您问。”一边觑着陶吾的表情,“我们回来带了不少祭品,神……”他一时想不到怎么称呼神兽,神神驺驺的称呼一气。
“陶吾。”人形神兽抬了抬帽檐,约是有意展示身份,两眼灼灼闪光。
匍匐在地上的人们接二连三捂住嘴,小声啜泣。然而群情一旦激越,个体难以自控,不一会儿功夫,嘤嘤咿咿的哭声占据了这方暗室。
池渔回头看了眼。
老陆倚在关闭的暗门一侧,见她回头,迹不可寻地指了指肩上的烛台,意思是开关在这里,无需多虑。
她略微放下心,忽略耳旁凄楚呜咽,继续询问齐宏。
跟池渔想的有所出入,并非所有人都是齐大发通风报信,比如齐宏带的这批,是沙洲附近出发的。
“我们听说沙洲有家餐厅收买特殊牲畜,只要自然死亡的。感觉像是为陶……唔……准备的,听说二位在那边预定了,那晚就派人在街口等。”齐宏说着,挠挠脚脖子,“好像还被您发现了。”
“是你们。”陶吾想起来了。
离开私房菜馆,她分明感觉到有人窥视,但找不出来源。分辨不出其中有恶意,她便抛在脑后。
人群中一个穿绿大衣的弱弱地举起手,“是我。”
绿大衣敞开大衣衣襟,左右胸前高高隆起,但并不对称。他面相沧桑,肤色却是映出惨绿的浆白,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气。
来天助镇前,池渔对天助镇的神秘猜想诸多。
天助镇之所以知者寥寥,无非因为涉及秘密武器,因此即便留存档案,也属于绝密范畴。
从天助镇撤离的居民化整为零,适龄的像江女士找人嫁了,无依无靠的像安兆君这类,找一户合适家庭收养。
阖家带口又掌握重要机密的,一次性买断,安置在荒无人烟的高山深谷。
池渔动脑筋想过为什么一定要荒无人烟,为什么避世不出。天助镇解散的时候,正好处于改革开放的红浪热潮,随随便便下南方,去沿海,大隐于市不好么,何必小隐于野。
是秘密太烫手了,还是有苦说不出?
一切机密牵连甚广,一切隐私源自不可见人。
过分了。
她想。
把这么多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肯定不是为了保卫国家和人民。
沙洲私房菜馆密谈,沙先生和刘教授两边人都点明了天助镇是民营。
“天助镇什么时候建立的?创建者是谁?”
“这个……”齐宏往人群里寻了圈,叫道,“金芸奶奶。”
“哎。”后面一位老太太擦去眼泪,颤颤巍巍站起身,右手旁中年人见状忙扶着她。
“过去的事长辈们更了解。”齐宏低声给池渔介绍老太太,“毕金芸,大家都叫金芸奶奶,是我们这批里边年龄最大的,镇子是她那辈人一砖一瓦建起来。”说完,小跑过去接金芸奶奶,随后和那中年人一同垂着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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