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成香屑途》第41章


“姐夫,妹妹头发都快急白了,你就别戏弄我了!”大奶奶着急说。
这时候,何谨之穿着一身碧色暗绣云锦祥云水印长袍,从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后转出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霍大奶奶跺脚道。
“夕瑶你忘了,我先头与你说过,我与学如是同窗好友!这姑苏是铁板一块,你别瞎折腾了!”何谨之一脸无奈地说。
宁学如拿茶盖拨动着茶叶说:“姨妹你就别瞎捣鼓了,听姐夫一言,这谨之是个前途无量的,你跟着他绝不会错!”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哼!”霍大奶奶气匆匆地走了。
宁学如看着她的背影对何谨之说:“你别看我这七姨妹生得娇弱,性子最倔,你的事儿只怕好事多磨!”
何谨之笑道:“若她夫君一出了事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我还不敢要呐!”
宁学如摇着头说:“脂粉乡、英雄冢,在此预祝谨之兄心想事成!”
霍大奶奶在宁学如这里碰壁后,想着姑苏这边路子不能走了,惟今之计只能去寻皖南的乔意涵了,他也在官场,又是通法典的,希望能想些办法。
这一次,她也不敢冒失,换了一身水色纳绣折枝栀子丝缎大衫下配薄银软翡宝蓝缕花裙,元宝髻插银莲琉璃桃纹丁香簪,规规矩矩地往乔意涵府上投了拜帖进去。
乔意涵还在衙门里,待客的是他夫人乔大奶奶,乔大奶奶身段小巧,长相清秀,穿着宝蓝彩绣滚珠轻云锦大衫下配海棠红穿蝶银丝绫裙,一字髻插羊脂白玉掐丝累珠簪。
乔大奶奶见了霍大奶奶态度甚是小心翼翼,仔细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霍大奶奶被看得不自在,也只能赔笑寒暄。这时候,乔意涵穿着一身石青色西服洋装回来了,看到霍大奶奶掩不住欣喜,“表妹,你怎么来了?”
乔意涵自顾自将霍大奶奶带入自己的书房,将她安置到红木花卉缠枝纹圈椅上坐下,霍大奶奶将霍震霆的案子又抹着眼泪讲了一遍。
乔意涵转动着手里的西洋墨水笔说:“表妹,听你说的这些案子,足够把霍家连根拔起了!估计霍震霆是想保住霍家的根基,才把事情都揽下了!”
霍大奶奶急得拉住乔意涵的手说:“大家亲戚一场,还望表哥救救我夫君!”
乔意涵说:“你让我怎么救?这些案子都证据确凿,霍家这么多年确实做了不少黑心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霍大奶奶掏出蜀绣水仙纹锦帕抽泣起来,乔意涵见她形容憔悴,月牙弹墨蜀锦鞋上沾了泥泞,怕是这些天来回奔波,没有好好歇息,当下说道:“表妹你莫伤心了,就在我这儿好好歇息一下!就算那霍震霆不在,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仨!”
乔意涵说完就开门准备叫人,却发现乔大奶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他正准备斥责乔大奶奶,霍大奶奶却从他身边窜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意涵急忙追上霍大奶奶,扯住她的手说:“表妹,别闹了!这事儿一听就是人家设好了套专门惩治霍震霆的,怕是不把他榨干不罢休,若没有通天的路子,谁救得了他!你一妇道人家胡冲乱窜,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大奶奶闻言蹲在地上大哭,乔意涵心疼她,只有跟衙门请了假,亲自将她送回霍家。他将大奶奶交与喜婆子和紫鹃好好照看,自己去衙门将霍震霆所有的案卷都审了一遍,确实没有马脚可寻。他在霍家拘了霍大奶奶几天不让她乱来,又将霍震霆的财产能争取的都争取过来,确保他们母子生活无忧,这才急匆匆地赶回皖南处理公事。
霍大奶奶见乔意涵走了,又跃跃欲试准备出去寻路子。霍震航却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纯白暗绣团云蟒纹锦袍坐在彩漆描金玫瑰椅上说:“大嫂,我知道你与大哥恩爱情浓,可如今大哥的案子已经是盖棺定论翻不了案了。这也是大哥为保住霍家,才把事情都扛下了!大嫂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救不了了!”
霍大奶奶扯着蓝色暗花帕子哭着说:“连你这自家兄弟也不管震霆了!”
霍震航说:“我也想大哥无事啊,可事到如今,大哥是保不住了,只能尽力保住霍家!我今儿个来,是与大嫂商议个事儿,大哥要是出了事,你把福瑞和家齐过继到我名下吧!”
霍大奶奶说:“二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夫君还没出事,你就来抢儿子!”
霍震航望着霍大奶奶,苦笑了一下说:“大哥还没出事,那何谨之和乔意涵都找到我这儿了,就算大嫂以后想为大哥守身只怕那些男人也不让你守!福瑞和家齐怎么着也不能改别家姓啊!”
霍大奶奶气得拎起青花釉里红缠枝茶壶,将茶水都浇到他身上,“你给我走,我男人我自己救!”
霍震航抖了抖衣服上的污渍,对着大奶奶作揖赔罪,“冲撞了大嫂,还望大嫂恕罪!我这就走!”霍大奶奶见霍震航都管不了霍震霆的事儿,当即六神无主地跌坐到玫瑰椅上!
第39章 救夫
霍震航回到家里,霍二奶奶坐在黄花梨卷草纹藤心罗汉床上见他一身的污垢当即说道:“在大嫂那碰壁了吧,活该!”
霍震航脱下外袍郁闷地说:“你道我想去为难大嫂,我还不是被何谨之那两个逼急了。他们惦记大嫂不是一天二天呐,大哥刚被定罪,他们就迫不及待在我这儿施压呐!”
霍二奶奶说:“你要真敢把大嫂嫁出去,当心你大哥不饶你?”
霍震航说:“现在整个霍家都在别人手下扣着呐,我能怎么样?再说大嫂惯是个招男人的,倘若我明路不答应,他们耍阴招,对大嫂做出不腥不臊的事儿来,丢脸的还不是我霍家!”
霍二奶奶闻言也知道是真的没办法了,当即也长吁短叹起来。
却说霍大奶奶一人在家忧心如焚,四爷霍震宇身着竹叶青绣刻丝瑞草云雁长袍也寻上门来了。“大嫂,我有个女学生的丈夫是县衙里的牢役,他帮大哥带了手信与你!”霍震宇说完,就掏出一块湖青色缎织碎布,显然是霍震霆从衣服上扯下的。
霍大奶奶见了碎布上霍震霆的血字,当即对霍震宇说:“震宇,谢谢你!”
霍震宇低声说:“大嫂,您别这样。虽然我与大哥交恶,可他总是我大哥。他如今这样,我也痛心无比!”说完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霍大奶奶展开手信,却是霍震霆用血字匆匆写就,让她赶紧带着钱和孩子离开姑苏,并强调倘若她敢再嫁,自己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她!
“这冤家都大难临头了还这般霸道!”霍大奶奶看了那手信,抽泣道。
夜里霍大奶奶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去岭南寻自己二姐夫索三爷碰碰运气,那索三爷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所以才能从清末一直做官到民国,说不定他能有门路救自己夫君。
霍大奶奶拿定了主意,第二天就让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喜婆子照顾,自己带着几个下人前往岭南。她知道和自己的二姐是早已撕破脸了,但现在火烧眉毛也顾不上那些往日恩怨了,当即就投了拜帖去见索三奶奶余梦露。
索三奶奶身着缕金祥云穿花云锦大衫下配淡玫瑰红撒花马面裙,带着金累丝镶宝石青抹额,盛气凌人地坐在上首说:“这不是霍大奶奶么?怎么今儿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霍大奶奶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当即跪倒在索三奶奶脚边哀求道:“妹妹自知以前得罪姐姐狠了,但如今您妹夫身陷囹圄,命在旦夕,只求姐姐姐夫救他一命,我夫妻必衔环结草,报姐姐的大恩大德!”
索三奶奶抬起穿着香色绣暗花纱绣鞋的脚,一脚踢翻霍大奶奶,侍立在一边身着青色蔓草花纹大衫及裤的丫头青鸾对着霍大奶奶轻蔑一笑,赶紧掏出一条绛色织金帕子为索三奶奶擦鞋。
索三奶奶开口道:“你个自甘堕落的下贱东西,踢你还脏了我的脚。当初是你自己要跟着那商户,现在活该受人欺负。就算你夫妻死在路边,尸体被野狗刨了,也别指望我多看你们一眼,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青鸾也赶紧帮腔道:“三奶奶您犯的着跟这种人动怒伤了身子么?”
霍大奶奶坐在地上痛哭说:“就算你我以前有怨,可现在我夫君大难临头,你这做姐姐的竟真的袖手旁观,不顾骨肉亲情?”
索三奶奶说:“谁与你这贱人有骨肉亲情,我正告你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否则我让门人把你打出去!”
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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