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珍馐志》第83章


何未染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唤李苦儿来坐,又对宋媒婆道:“您先喝口热茶,怪冷的。”
“好在这屋子烧的碳旺,倒不觉着冷了。”宋媒婆说着,低头呷一口茶,咂咂嘴,眼中泛出亮色道:“哟,这茶还真香,不比我去大户人家做媒喝到的差呀。”
“您还真是内行,这茶叶啊,是王爷给的。”
“啊?王爷给的?不得了不得了,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何未染作出不大在意的模样:“也算不得什么,王爷慷慨。对了,先前我倒是听苦儿说,您给她寻了门亲事?”
“对,没错儿!”宋媒婆又起劲了:“是户读书人家。”
“读书人家?这我可得把把关。毕竟我只这一个徒弟,她父母过世得早,我总得为她考虑周全,日后还要给她备一大份嫁妆的。嫁人是大事,家世背景虽是要看的,但我们苦儿也不是缺衣短食过不了日子了,要我说啊,人品才最是要紧,人品好,再论处感情的事。”
“是是是,人品绝对一流,毕竟是读书人啊。”
李苦儿心里不屑,读书人的人品就一定好了么?若是这样,斯文败类又是哪里来的?
“可别嫌我碍事,不止是那小郎君的人品,他家中人的人品我也是要看过的。”何未染抹了抹茶杯杯沿上的花纹,又道:“听闻他家三个兄弟,兄弟多的人家,总是多些纷争的。虽说成亲之后是住这儿来,可日后走动也少不了,要是家中有不好相处的,这日子也不会好过,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没错没错!”宋媒婆显然有些着急:“不过你放心,那家人定是合你们要求的。这不,今日就让我来说了,明晚去他家里吃个便饭,何姑娘想看哪个的人品都成了。”
李苦儿却堵心了:天哪,还要去那户人家家里,没法做人了……
80、状元糕(六) 。。。
第二日下午; 何未染提早告了假; 将后厨事务一一交办了,就带着李苦儿回家等宋媒婆上门。
李苦儿抱着她的手臂; 问:“我是不是该打扮打扮?”
何未染转头看着她; 隐隐不悦的表情; 却也不说话。
“我该把自己打扮得丑点儿; 他们就看不上我了?”
“你再打扮也丑不了。”何未染牵了牵嘴角,又道:“干什么要他们看不上你?明明是你看不上他们。抬头,挺胸……”
李苦儿依言抬头;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呃……”
何未染笑了,摇着头说:“记得; 从现在起,你就是个挑剔别人还讨人厌的姑娘。”
“啊?”
回了家,李苦儿就抓着阿葵练习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才叫讨人厌。何未染和梅花两人坐在院子里笑看着她们,也不理会装得是如何的没有章法; 随便吧。
“昨日忘了与你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不太安生。”梅花突然道; 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何未染将视线转向她:“怎么个不安生?”
“夜里总有小东西找上门; 一些……附在雪球里的怨气。虽不是什么紧要的;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呵呵,必有妖?苦儿知道么?”
“来敲门的时候听到过一次,倒没让她见着,被阿葵解决了。”
“连阿葵都对不过啊; 看来确实……”何未染摇了摇头,又说:“来处知道了么?又是什么目的?”
“不知道,阿葵脚太快了,她一脚下去,那怨气就散得一干二净。”
“是么?那就再看看吧,希望别再上门了就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宋媒婆来了。何未染和李苦儿跟在她的身后往戚家赶,顺便听了她一路的唠叨……
戚家是多少多少知书达理的人家,戚三郎是何等何等正直有为的俊才。李苦儿心里想:“可拉倒吧,他们家二嫂一个就能败坏了整家子的家风。”她先前也与何未染提过,那天去阿竹家,顺道偷偷摸摸探访戚家的所见所闻。一开始何未染还假装生气,说什么“嗬哟,李姑娘你就这么急着要去婆家看一看呀?”后来又说:“就是咱们没那份情在,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嫁了,不过是家多读了几本书的俗户。”
到了戚家,天还没完全暗下去,却已经比白日里冷了许多。何未染看了看天,说:“今夜里怕是又要降一场大雪。”
戚家大门敞着,里屋的门却一扇都没开。有白气从灶房的窗户飘出来,看来是做上饭了。
宋媒婆瞧了瞧,低声埋怨了一句:“也没个人在外头候着。”说完,又清咳一声,喜声喊:“贵客上门咯!”
话音刚落,灶房门便开了,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出来,笑脸迎道:“可来了,快跟我进屋里去暖和暖和,饭就快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着围裙擦手,还觑着眼打量李苦儿,将李苦儿打量得浑身发毛。那边堂屋的门也开了,出来的是那天的二郎,二郎身后跟着个个头稍矮些的年轻人,瘦瘦的,倒是长得清秀,但面无表情的。
李苦儿寻思着,这位就是三郎了吧,哼!
二郎朝他们拱手施礼,便将人请进了堂屋。堂屋里一张圆桌,朝南位端坐了一花须的中年男人,戚父无疑。戚父身板儿清瘦嶙峋,一眼看去,很有几分威严。
他招呼她们落座,尔后便于何未染攀谈起来。李苦儿也顾不上他们在说些什么,打一坐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对面那二郎和三郎实在是……太无礼了。
戚二郎拉着弟弟,一边像看花似的直勾勾瞧着她,一点都不加掩饰,还时不时在戚三郎耳边低声说些什么,什么“不错”、“你看看啊”、“你小子有福了”……戚三郎只有意无意瞟她一记,摆着一张臭脸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样子。
李苦儿也摆出一张臭脸,狠狠瞪了瞪戚二郎,便兀自低头盯着自己的茶杯看。戚二郎倒更觉有趣,拍了拍戚三郎的肩膀,让戚三郎给大伙儿添茶。
李苦儿这杯茶也没喝过,戚三郎还是意思意思给滴了两滴,也许俩人都没那份意思,全程愣是没有一句话。
戚母和戚二郎的妻子端着菜盘从后厨进来,不多时,一张小圆桌便被填得满满当当。戚母坐在戚父身边,戚二郎的妻子坐在李苦儿身边,还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菜,端的是万分的客气。
李苦儿别扭死了,桌子下的手偷偷抓住了何未染的衣裳。何未染不动声色的抚了抚她的手背,在她的手背上写了一个字:“吃。”
李苦儿皱了皱鼻子,心想:难道是叫我只管吃就好了?
那……先吃块猪脚吧。呃……太咸了,也不够酥烂。
李苦儿越发没兴致了,本来就如芒在背吃不下,还不好吃。
何未染瞧她一眼,暗笑不已。
“对了。”她突然对饭桌上的众人道:“听闻家中还有位大嫂,怎的不见出来吃饭?”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意味不明的对视之后,戚父道:“大儿媳近日病得厉害,也不好上桌,方才已喂了些米粥睡下了。”
“病得厉害?”何未染的并不打算轻易结束这个话题,装作没发现他们眼神中的躲闪,追问:“是什么病哪?找大夫看过了没?”
“呃……看过了看过了,风寒,风寒罢了。”
“哦,也是,今年太冷了,患上风寒的确实不少。可这风寒啊,千万怠慢不得,若不细心照料,也是要人命的。”
“是是是。”戚母忙不迭地应答,仿佛生怕让李苦儿她们以为自家对儿媳妇苛待:“我与二儿媳可是日夜轮流着照料,想来待天回暖了,就能好转吧。”
李苦儿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这二儿媳与二郎的对话,可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她侧目瞄了眼二儿媳,便见这女人虽不说话,嘴角却勾着不屑的笑。果然不是什么心善的女人。
吃完了饭,戚母又留她们饮茶,多聊些时候再走。许是觉得女人之间说话容易亲近些,戚父和戚二郎只坐了片刻,便说要回屋读书,是常年来的习惯。
戚三郎也想去读书,被父亲兄长毫不留情地甩手打发了,便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这女人堆里。
何未染挑着眉毛看着他,心说算你小子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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