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长歌行》第88章


“烤肉去吧。”
“好……”
当燕临秀的脚步声渐远,山洞之中忽地静得可怕。
若不是知道燕临素是个活人,面对这样一个宛若尸人的女子,薛忘雪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发憷。
“修罗戒虽是圣物,却也是这世上最邪祟的魔物。”
燕临素终是开了口,她眸光黯淡地看着洞口,“我光明衙燕家,虽然有这世上最纯净的内功心法‘归尘诀’,却还是涤荡不净修罗戒上的魔性,只能一代一代地用阳寿去桎梏修罗戒,以免修罗戒为祸苍生。”
“为何是临秀?”薛忘雪心头一酸,忍不住问道。
燕临素冷冷一笑,笑容复杂而酸涩,“大哥的身子撑不住,本该是我来做这个牺牲者,可是,偏偏阿秀是个傻子……”说着,她转头看向薛忘雪,“她傻起来的样子,你多少也见过,是不是很蠢?以她的武功修为,根本扛不住修罗戒的蚀命魔性。望海城外一战,临安城外一战,她损耗太大,已经禁不起下一战的损耗了。”
薛忘雪将长生杯递向燕临素,“难道长生杯也救不得她的性命?”
“只可惜,你手里的是长生子杯,效用只能七日一次。”燕临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红了眼眶,“我从大晋皇商薛家那里得知,长生母杯已毁,这世间只有这长生子杯,七日一次之效根本不及修罗戒吞灭阿秀阳寿的速度……”
“这世上难道没有第二个救临秀的法子么?”薛忘雪也红了眼眶,忍不住哑声问道。
燕临素沉默片刻,终是开了口,“有。”
薛忘雪急问道:“什么法子?”
“到了光明衙,临秀便有救了。”燕临素说完,她沉声道,“虽然说我很不喜欢你,可也只有你可以让她乖乖跟我回光明衙,所以,你的命,我必须留下。”略微一顿,燕临素继续说道,“若有朝一日,你离弃阿秀,我光明衙上下不管上天入地,都会将你碎尸万段。”
“等有那一日再说。”薛忘雪凛声说完,继续坦声道,“临秀没安然之前,我一步都不会离开她。”
“望你日后也记得这句话。”
“我与临秀已喝过交杯酒,妻妻同心,自然记得。”
“……”
“姐姐。”
薛忘雪突然温柔地唤了一声“姐姐”,让燕临素瞬间僵在了原地。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传说中的临安花魁,竟比她想象得还要胆大。
薛忘雪眸中有泪花闪烁,却笑着继续道:“既然已是一家人,姐姐你待我真的不必这样杀气腾腾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燕临素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朝着洞外走去,边走边道,“阿秀这臭丫头做事是越来越慢了,烧只兔子罢了,怎的这会儿都闻不到一点肉香味儿。”
薛忘雪轻勾唇角,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紧了紧掌心中的长生杯,喃喃道:“就算只有一丝生机,临秀,我都会陪你搏这一搏,大不了,我陪你深海长眠,也算是死得干干净净。”
燕临素突然在洞口停了下来,涩声道:“你倒是想得美,我的阿秀就算阎王想收她,也得先问过我!”
“姐姐,你待临秀是真的好。”薛忘雪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着燕临素独立在洞口的背影,虽然燕临素说话总是又冷又刺,可是每句话细想下来,满满的都是对燕临秀的宠爱,“有姐如此,是临秀的幸事。”
“胡说!我只是见不得这臭丫头蠢傻,丢了我光明衙的脸!”燕临素说完,怕被薛忘雪再戳中心窝,便想快步走远——似有若无地,她的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前所未有的笑意。
她突然有些懂了,为何燕临秀会如此喜欢薛忘雪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确实能让人觉得莫名的心暖。
有句话很快地浮现在了她的心底——临秀能遇见你,也算是她的幸事。
只是,对燕临素而言,这样的话,她从未说过,也不会说出口。
“呜——”
蓦地,叛军的军号声在远处吹响。
燕临素暗觉不妙,脚步不觉更快了些,当她跑到燕临秀烤兔子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并没有燕临秀的踪迹。
“傻瓜!又去做傻事了!是姐姐欠了楚山公主的,又不是你这个傻子!你到底要还多少才肯罢休?!”
燕临素恨声说完,转过身来,却看见薛忘雪吹响了一声口哨,天上盘旋的鹰儿俯冲而下。
“带我去找临秀,快!”薛忘雪急声命令鹰儿。
鹰儿伸爪抓住了她的双肩,便带着薛忘雪冲天而起,飞上了天幕。
“来人!”
燕临素厉声一喝,左右丛林中便跳出了几条黑影。
“不惜一切代价,把三公子给我绑回来!”说完,燕临素又加了句,“叛军这些蝼蚁之人实在是太过讨厌,让三长老用修罗网好好杀一场,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光明衙就在这临安城外,再敢来袭,我要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死在修罗网下!”
“是!圣女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六一快乐哦~~~
第七十八章 玲珑身殒
临安城头; 焚世军大旗迎风招展。
原以为昨夜叛军火牛冲阵失败之后; 至少会消停几日整军再战; 万万没想到叛军竟会在天明之时再次来攻城。
“启禀晏帅; 叛军退而复来,却只在临安城外列阵围城; 并无半点攻城的迹象。”
晏歌眉心紧锁,只觉疲惫。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天边的猩红色霞光越来越浓; 霞光伴随日光落在临安郊外的残血上; 极目之处; 皆是斑驳的血色。
林立的叛军大旗之中渐渐混入了数十面鱼纹黑旗,东陆之人皆知; 那是海枭的旗帜。
晏歌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海枭不是在望海城外被燕临秀重创了么?为何还有兵力登陆东陆,甚至与叛军结盟?
“晏帅,你看那边是什么?!”突然; 听见身边副将惊呼了一声。
晏歌沿着他指向的看去,只见叛军推着一个大木架子缓缓地往这边行来——木架之上; 有个鲜血淋漓的人; 此时低垂着脑袋; 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晏帅,是个女人!”
“奇怪,叛军费那么大劲的把这个女人推过来做什么?”
“你看那女的,一动不动的,怕是已经死了吧……”
晏歌静静听着身边小兵与副将们的讨论; 心底的忐忑感却阵阵强了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叛军将木架子停在了临安城门外的十步之处,当中两个海枭汉子突然一个轻功飞上了木架台上,一左一右地站在那个女人身侧。
其中一个海枭汉子隔着衣袖扯住那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满是血污的脸彻底暴露出来,对着另一个海枭汉子道:“给她擦擦脸,这样只怕城中的人谁也不认识她!”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儿。”另一个海枭汉子小心地用衣袖将这个女人的脸擦了擦,对着晏歌大呼道,“当初的临安花魁苏折雪,你们可还认得?”
“忘雪!”
晏歌几欲呼出这个名字,可叶泠兮比她更快。赶来城头一看军情的叶泠兮万万没想到,才上城头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放了忘雪!”叶泠兮突然从身侧的弓箭手手里躲下了长弓,顺势抽出了箭囊中的箭矢,搭弓上箭,对准了其中一个海枭汉子,“否则,我要你死!”
“大哥,咱们今天遇见的女人一个两个都是带刺了,你瞧,城头上又是一个!”
“带刺又如何?不也是……嘿嘿……”
“咻!”
正当两人得意说话之时,叶泠兮弓弦未放,却见一支利箭已经穿破了当中一个汉子的喉咙。
一个满头白发的血衣公子面若寒霜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冷冷推开了这个汉子的尸体,猝然出手,狠狠掐住了另一个海枭汉子的喉咙,哑声喝道:“你们海枭是不是都活腻了?当日望海城外的教训还不够大?”手指猛地收紧,那汉子几欲窒息。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嘶声道:“你……”
“咔嚓!”
没等这汉子说完,燕临秀已然听不下去了,她要了这汉子的命,横眉一扫木架子下,下面的叛军知道燕临秀的可怕,哪里还敢留在这里找死,早就跑了个没影。
眼底的血色越来越浓,燕临秀瞬间被煞气吞没,她站在煞气之中,像是个随时可以冲出煞气大杀特杀的地狱修罗,颤声对着木架子上的女子道:“玲珑,我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些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临……临秀……”玉奴听见了燕临秀的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满眼俱是欢喜,“我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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