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之代玉》第426章


云舟只道:都是前头主人们心血。
是谦词,也是实语。
云波没挤进前头的热闹中去。她连一个丫环都没带,悄悄一个人在园子角落里遛达。
六月的和风,甜美而干燥,使足气力搬运着热火,但热火还堆积不起来,这边刚燃起来一点儿、那边又吹散了。风还在浩大的吹,有花朵结出白色种子绒球来,一丝丝被吹开,芥子那么小的灰色种子,束在雪白的、长长光亮的白绒中,顺着风,轻快的远远飞开,好像能飞到无限远的样子。云波想,它们能去哪里呢?锦城吗?不不,也不用回锦城。什么地方好玩,就去哪里罢!左右它们只是细小的种子,不必那么多计较,那么多责任。
她行到一丛石榴下头,看这圈儿花林,开得竟比前头宴会那边的花树还要红火,但偏远了,就没人来理它们。云波行得累了,想在石头上坐坐,怕硌,看旁边正好长着极好的的逼汗草,又丰盈、又细洁,正可以铺垫呢!她待要挽袖子采草,见落红点点片片缀在草丝间。原来这边石榴原来与石榴会那边品种不同,开得早,正鲜妍时候呢,又忙忙的落了。开也没有人看,落也没有人葬。
云波心中感慨,掬了花瓣在手中,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才好。风忽起,把一掌一地的花瓣都卷去。云波可惜的“呀”一声,看花去处,一片嫣红,却落向天苍色长衫上。
是唐静轩。
唐静轩也是信步走到这里,谁知便看见一个乌油油双鬟的小小少女,面颊如新出水的小荷般粉嫩,眉毛漆黑修长,看不出化妆痕迹,别有清新怡人处,手里捧着花瓣,蹲在那里发呆,也不知要做什么。唐静轩想,我且等等她,看她要做什么。倘使也要用落花来砌诗词,却又落俗套了。
他就那么站着呆等。云波也是蹲着呆想。忽然风起,把花瓣片片撮起,吹拂过他衣襟肩头。
云波抬头,一见是唐静轩,认得的,吓得僵住了。唐静轩道:“你在做什么呢?”
云波回身就走。
唐静轩伸手:“我怎么好像见过你?”
云波暗自“呀啐”一声,再不肯回头。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怕。只不过,她这个人,落下一片叶子都怕打破头,如今勾头缩颈逃走,也不算什么罢!
唐静轩忽想起来了,失声道:“你是——”云波的影子早已都看不见了。唐静轩摸摸头颈,自己好笑:怎么自己家的妹妹都认不清。
也不怪他。本来就不是他亲妹妹。又女大十八变,云舟看她都一次换一个新模样。她自己对着镜子都会想:哎,我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像……不是很难看?
又怎怪唐静轩认不出来。
他拍着头笑笑,也正要走,却见石边落着一条胭红细带子,上头绣着小小的银色花朵。
云波急急逃出去一段路,觉得脚下不对劲,停了下来,看看左右没人,躲到草丛里,跷起左脚整理袜子。
她左足的袜子,都要滑到脚底下了,必须提一提。
大家闺秀,指尖或可示人,足踝却不可公开。提袜子时,总要躲一躲的。
云波用指尖把袜口拎出来,一摸索,脸色又变了。袜带竟然失落了。
那时候没有皮筋、也没有松紧袜口的现代棉袜。大多数姑娘一样穿的是布袜,制作精致与否各有区别,穿法却都一样:兜到脚上之后,足踝那里,是要用带子扎住的,否则就会滑落下来,一直滑到脚底板下面。
她想:“莫非是丢在……榴花那边了?”
走去榴林时,她回忆着,走路没觉得奇怪,袜带应还系在脚上;坐了一歇,或许袜带松脱,并未留意;被唐静轩一惊,急急逃走,袜带才滑下来了。
她只好一步一顿的回去找,行步艰难还在其次,更怕唐静轩仍在,要多尴尬呢?
她惴惴然举目,却看榴林静静的烧,她那条要命的袜带子,正系在小树枝上呢!
原来唐静轩发现地上这条带子,认得是袜带,做工娇拙可爱,猜度该是云波的,没了这东西,行步艰难,准要回来寻。L
☆、第七十一章 下手阉玉庭
唐静轩想女儿家回来寻袜带这样私密东西,他若在旁边,见面须要尴尬,待要走开呢,又怕风将袜带吹走,她没处儿寻,岂不更为难,便拣起袜带,向枝头系得牢牢的,免得被风吹动,怕她看不见,就系得高些,才系了一个结,又想:“我个子比她高,我够得着的地方,她够不着。”就又解开,不料结子系得有点紧了,颇费点力气才解开,想着:“她力气比我小,还得系个既不会被风吹开、又方便解开的结才是。”手笨,费了一番劲重新打在了低枝子上,正待走开,却想:“她来取走也便算了,万一她还没来,什么闲人来拿了去,岂不又是一番芜杂?”便走开远些,躲在树后面,守着这带子。
为他这番心思,却反而多出口舌来。
云波过来之后,看见枝上袜带,先左右看看。唐静轩见她极怕羞,就不出面,默默走开了,踢到树根,差点没摔倒。
就有那么巧!一个太太喝多了解暑的酸梅汁,心头有点儿闹腻歪,怕坏了大家的兴致,自己扶着丫头到后头走走,也是看见了如火的榴林,想着这片景致倒好,就走过来。
扑隆咚一声响,她见是唐静轩远远过去,正要打招呼。她丫头眼尖,忙给她暗暗摇头。这太太就罢了,看唐静轩走了之后,方问丫头怎么回事。丫头指指另一边。这太太方才看见云波在那里撩着裙摆,理鞋理袜呢。因低头理鞋袜,裙子也有点歪了,头发也有点散了,就正正裙子、抹抹头发。这动作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说不清了。
又有一个太太来找先前这个太太,看见了,正扬帕子笑着打招呼呢:“哟!是——”
这个太太忙叫后头太太噤声。后头太太还问:“怎么了?”云波早听见了,像头受惊的小鹿似的跑了。这上下,后头的太太也看见了。真是没做贼,都落了贼赃在人眼里。这事儿就悄悄传开了。
但是到底云舟怎么知道的呢?谁都说不好。
据说云舟要到云剑面前告状,把云波给杀了。这话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呢?更没答案了。但唐静轩显然信以为真。云剑一回来。唐静轩别的都不管了。也不挑时机了,就抢先在云剑面前领罪:千错万错全是他的错,云波什么都没有。
云剑不置可否。只叫他退下。唐静轩还不肯退,云剑怒得都笑了:“这是朕的妹妹,用得着你置喙?”
唐静轩灰败而退,心里还在想:他要问着哪个妹妹呢?他要向着哪个妹妹呢?
首先。云剑要问一问云舟的说辞。
不用他问,云舟自己也来找他了。
云舟说的是二皇子的事:“或许不用皇上操心。妾身不久前刚想出个办法。值得一试。那末,违命候暂时不至于死……当然,除非皇上觉得他死了会更方便点。现在还不是那种时候,对吗?”
现在云剑无所谓他活还是死。但现在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被某些有心人利用,云剑还是会觉得烦的。
云舟说得都很对。可是……她怎么只字不提唐静默跟云波。就好像这些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云剑只好主动提了:“枯摩公……”
“唉,这样说起来。是不是我招任何一个夫君,都会是枯摩公呢?”云舟若无其事道,表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带着俏皮。
云剑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别有所图。他只好就事论事:“正经配偶,总不好换得太频繁了。”
“是。”云舟道,“妾身先去把违命候救一救?”
“去罢。”云剑道。
“等有空些,”云舟又道,“不妨跟九妹妹聊聊。其实她挺可爱的呢。”
云剑瞠目。看准了云舟不是说反话,而是认真的,他就更瞠目了。
云舟从来不是这么友爱的性格,他知道。云诗还有点友爱,也不过是心情好的时候,会在掌心放点米粒让小鸟儿来啄、高抬贵手把蚂蚁不碾让走过去了,就这么像对待小鸟儿小蚂蚁这样的友爱。云舟越性连这点都没有了,大概都因起点低,与小鸟和小蚂蚁都要竞争的,格外抬不了贵手,如今却说出这话,倒像是……人之将啥其言也善了。
到底要发生什么事?现在又看不出端倪来。
他自己还要去解决云诗雪宜、还有谢二老爷的事情。
他着手调解之前,云诗和雪宜却又言归于好了。两个女人歪在一处用解暑饮料,啜的都只是“凉”而已。雪宜说:“朱樱从前就爱绝冷的,说她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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