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_林叙然》第74章


灵芝默默看了眼她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有些难以启齿:“您身上呢。”
宋宜一愣,掀开被子,她衣服穿得好好的,身下床单也整洁如初,愣了愣,灵芝反应过来,低声回禀:“姑爷昨夜传过些物什呢。”
这话含蓄,想来是她睡着,他没好叫人进来伺候,只好自个儿替她收拾干净了,宋宜面色讪讪,她这是睡得得有多沉?
她身体里那股酥软尚未消失殆尽,下地的姿势实在丢人,几乎是挨着床沿蹭下去的,灵芝想搭把手,刚上前两步,被她羞愤之下直接赶了出去。
她这才放心地拿过灵芝备好的衣服,她昨夜被折腾了个够,她皮肤本就嫩,不用看也知是个怎样惨烈的场景,反正她是不好意思让灵芝看见这光景的。
她自个儿简单拾掇了下,在梳妆台前枯坐了会,门忽然被推开,她想斥来人两句,却发现是沈度,有些发懵地问:“怎这会儿回来了?今日不忙?”
沈度从铜镜中看她一眼:“回来看看你,一会再去。”
宋宜发着闷没出声,他柔声问:“不舒服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羞得不行,他还往枪口上撞,宋宜摇头:“你赶紧去忙你的事。”
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再施钗粉,默默起了身,刚走了一小步,觉着身下不对劲,赶紧顿住了脚步,腆着脸坐了回去,沈度看得发笑:“已经很好了,丽质天成。”
宋宜白他一眼,气鼓鼓地看向窗外那株海棠,心想一会要叫人将花苞全打下来才能消气,他却忽然道:“我给你画眉吧?”
宋宜想也没想就张口揶揄道:“大人想学张敞?可人家是京兆尹,您就是一小小知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默默将刚拿起来的黛粉盒子扔了回去:“宋宜,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手刚一动,宋宜意识到危机,也顾不上姿势丢人不丢人了,赶紧小跑着往外逃命,边跑边学着大娘的语气唤他:“对不住,我又说错话了,官老爷饶命。”
沈度失笑,暂时放过了她,跟着她到了饭厅,命人上好菜后,又将人都屏退了去,宋宜一愣,听他道:“来吧,算账。”
“算什么账?”
“昨夜把你那份算了,”沈度懒洋洋地往圈椅上一靠,“灵芝那份呢?”
他挽了挽右手的袖子,动作间,昨日采药时留下的伤口无意中露了出来。
他旁的事都可让人代为,独独对于宋宜的伤,除了熬药抓药这等可以交给灵芝的细活,其他悉数亲自为之。宋宜理亏,弱弱问:“怎么算?”
沈度指了指桌上的菜,今日菜品比平常丰盛上许多。宋宜头皮发麻,直觉没好事,他道:“你要替从犯一并担了,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想同一个小丫鬟计较太多。”
宋宜一愣:“当您还是御史大人呢?就算还在御史台,审案这事也轮不上察院。”
她话一出口,反应过来失言。他虽从没提起过这事,但不意味着他不想回去,现下不过是百般迁就着她罢了。
她讪讪地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将这话遮掩过去,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看在眼里,没顾忌她心思,朗声笑了笑:“宋宜,你以前就挺不乖的,现在更是欠收拾。”
宋宜不吭声了,等着被判刑,他却兴致未减,故意逗弄她:“不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么?哑巴了?”
宋宜继续装死,争当一名合格的哑巴。
沈度看得发笑,越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报报菜名,让我高兴高兴,这事就算了了,懒得同你俩计较。”
“就这样?”
沈度点了点头,宋宜没想到这这么容易翻篇,心里一阵窃喜,一抬头见他嘴角挂着抹笑,这才觉出不对劲,想要反悔,被他扫过来的一记眼刀逼得赶鸭子上了架。果然,之前和他闹腾几下还不觉异样,现下报起一长串的菜名来,周遭又没有杂音,她这才发觉,她声音早已哑透了。
这人又是故意要她难堪呢,他私底下好像总是喜欢这般。
她尴尬地住了口,见沈度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懒懒散散地落在她身上,偏偏有种说一不二的震慑力。她咬了咬唇,想着反正左右没人,也不算丢脸,硬着头皮重新开了口,她每念一道菜,他就好整以暇地夹上一筷子放入她碗中,逗得她更加难堪。
等她终于报完了这一桌菜名,羞得满脸通红,她从桌下悄悄伸出手去拽了拽他未挽起的那只袖子,讨好般地摇了摇:“我不是……”
“故意的?”
宋宜一哽,默默将这句话咽了回去,沈度默默看了她一会,忽然很认真地说:“婉婉,听话,以后别再骗我了。”
宋宜理亏,低低“嗯”了声。
他轻声接道:“我被你骗怕了。”
那次的教训太过惨烈,他至今仍然无法完全释怀,当然并不是怪她,而是自责。
他目光落在她眼睫上,忽然同她频率一致地眨了眨眼。
午后骤然起了微风,日光从窗棂中洒进来,为他添上一层柔和光晕,而春风拂过,好似为她久旱的心田浇上甘霖。
她忽然觉得,她有些醉了,她好想抱紧他,一块迈进锦绣春光里。
于是,她起身,从背后抱住他,答了一个“好”字。
吃过饭,沈度命人为她调了碗蜂蜜水润喉,宋宜今日实在是不想再看见他,喝完就耍赖说还要去补觉,沈度眉头蹙了蹙:“戌时可就歇下了,今儿晌午才起,还睡?也不怕一觉醒来,都已经入夏了。”
宋宜嘟嘴:“反正你还要出去,我也无事可做,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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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默了默:“去山里走走?”
山里?
宋宜瘪了瘪嘴,她累得不行,还去山里?
见她没出声,沈度柔声劝:“好了就多走走,都懒散快一年了,多动动。”
她抬眼撞进他的眼神里,温柔而缱绻,可他眉目又淡泊。
一个念头自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大概是将为数不多的所有柔情都给了她罢。
她眉目忽然温顺下来,沈度觉得这事大概是成了,准备去给她拿件外衣,可她笑眯眯开口:“沈度,我想吃雪水煮西瓜。”
雪水煮西瓜?
沈度没忍住,问了句:“这什么东西?”
宋宜眼睛眯成一条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度:“……”
“不管,”她起身,拽住他袖子,将他从椅子里拉出来,“突然想吃。”
沈度头皮一阵一阵的疼,他倒是听过西瓜雪的传说,传闻晚春或者夏季时,高山之上偶有红雪,闻之有西瓜味,故此得名,可雪水煮西瓜,恕他孤陋寡闻了,不说仲春时节并无西瓜,光是听着……就不太令人有食欲。
冰镇西瓜也就罢了,还雪水煮西瓜,依他看,春水煮傻瓜还差不多。
但他也就腹诽两句,没真说出口。
宋宜见他不答应,松开他袖子,默默往里屋走,沈度投降:“好好好,你让我想想法子。”
宋宜立刻转身回来:“那我跟你去。”
她歪着头看他,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柔和。
他忽然意识到,陪都初见时她身上那层冷冰冰的铠甲,到如今,什么都不剩了。
她早做了逃兵,在这短短一年多里,一路丢盔弃甲,到如今,只有一个他在身侧了。
出京之后,她这般胡搅蛮缠的次数越来越多,可这样的笑似乎也多了起来,灵动而有生气。
他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小寒夜,就曾好奇过,为何锦衣玉食养大、万千荣宠供奉出来的小姑娘,会长成那般冷冰冰的样子?
兴许,如今这样,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吧。
他引了她去看南山新开垦出来的田地,这儿的气候种不出来南边的水稻,可成片成片的玉米小麦新叶在日头下光彩熠熠。来往耕种的既有北郡出名的骁勇汉子,也有和蔼的异族妇人。宋宜微微愣住,在帝京,哪怕是在京郊,也是很少见到女人下地做农活的,顶多是忙些家里的杂活,可夫妻相扶,才是夫妻二字的应有之义啊。
来往的农夫有认识沈度的,过往同他打招呼,他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向对方介绍一遍宋宜,宋宜有些害臊:“干嘛呀?人家在乎的是知州大人,又不是我。”
他转头看她,午后日头正盛,阳光照射下,他能清晰辨出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他忽然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不知昨日哪个小东西打翻了坛陈醋,要我带她去市集上广而告之,这位是我夫人,你们都别打歪主意了,嗯?”
这榆木脑袋睡了一觉竟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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