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_林叙然》第76章


走,无意中瞥见有人在搓一种黑色的长绳,有些好奇地凑上去问了问,那人知她身份,也就没隐瞒,道:“油膏搓成绳,好点火,官老爷吩咐下来的,家家户户都有任务,不过让保密,夫人知道了也别乱说。”
天旱着,这做法着实奇怪,她心里更是不安。
三日之后,她总算见着沈度,他过来陪她用晚饭,她终是没忍住,让人都撤了,才冲他撒了撒娇:“今儿就不回府衙了吧?”
她从没这般留过他,也不管他行踪,沈度怔愣了下,轻声安慰:“这几日忙着,再隔几日,一定多陪陪你。”
宋宜噘嘴,拿筷子在碗上敲了一段《白头吟》,气鼓鼓地道:“沈度你这样,特别像在外头养了别的女人。”
沈度失笑,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高门贵女,这等玩意儿是绝不会在下人面前使的,他也难得一见,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她方才敲过的那只碗:“所以要和我相决绝?”
他说完将筷子一停,起身就往外走,宋宜:“诶诶诶,不是,你这天天不着家的,我还没生气呢,沈度你什么毛病?”
沈度顿住脚,哂笑道:“不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劳夫人佳肴款待,自然得成全夫人了。”
宋宜脸黑了两分,转回椅子上坐下,背对着他,气鼓鼓地赶人:“行行行,你滚吧,有本事别回来烦我。”
脚步声竟然真远了,宋宜气得将筷子一丢,自个儿生起了闷气,实在气不过了,又将筷子捡起来,在碗里戳窟窿眼。她在气头上,用力不稳,将碗戳得侧翻出去,那碗将要沿着桌沿滚下去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出来将碗扶正了,又不由分说地夺了她筷子。
她转过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摸了摸她脑袋,轻声认错:“没本事。忙完回来罚站,让夫人消消气,眼下就先别气坏了。”
宋宜瞬间火气全消,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无理取闹,难为情地摸了摸耳垂,头埋在他身上,瓮声瓮气地问:“真有事么?要我爹帮忙?”
宋嘉平对邻国的震慑力不小,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虽然胜得也不容易,但也将夷狄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消停了好几年,除了偶尔在边境上搞点小骚乱,再未有过大规模异动。去年再来,夷狄都还记着七八年前的教训,甚至不敢联合北郡正面迎战,只敢在背后捣乱,倒让这仗胜得容易许多。
如今宋嘉平被削藩困着,邻国皆知,夷狄人又比北郡多上许多,若是调集兵力全力进攻的话,这头自然胜算不大。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自那日从山里回来时遇上夷狄,她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安心过。
“你爹最近忙着,削藩在收尾了,虽然大部分藩王乖乖受削,但总有傻子要往刀刃上撞。西南边地藩王还在顽抗,那地儿地势险峻,不是两下能解决的。他抽不得身,就别麻烦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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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有人敲门:“大人,有急报。”
顾及她,他从来不将公务带回来,就算真忙,也是自个儿在府衙待着,并不拿这些事回来打扰她。现下有人将急报往她这儿递,她抬头看他,沈度逗她:“好了,这下想麻烦他老人家也来不及了。”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戳:“好生待着,别出去乱跑,听话。”
他说完往外走,到了院里才问来人情况,那人压低声音回禀:“在西南方向大漠里,巨型黑市,专贩卖武器,个个身手不凡,有千人之众。”
沈度一愣,他那日在山里偶然撞见有人在运弹药兵器,便怀疑是在往南边运,叫人秘密查探了大半个月,这才终于得到了这个结果。但这结果棘手得很,不说上千高手有多难对付,光是能在大漠里维持千人的补给,这背后的势力便不容小觑。
见他没说话,那人试探问道:“大人,要不咱们别管了吧,那大漠虽说在咱们辖内,但鸟不拉屎的,就算真出了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何必硬碰硬?”
沈度神色一凛,问:“孙将军到了么?”
千人之众,他手下的散兵游勇没有胜算,自然要借驻军一用。当日宋嘉平留下一个定远将军孙乾在此统领驻军,所以今夜他才命人请了孙乾过来议事。
来人禀道:“在府衙候着大人呢。”
兵贵神速,沈度交代了不过一刻钟,送孙乾出门:“夜间急速行军,有劳将军了。还请将军务必尽快,东西下官都已备好了,只等将军就位。”
孙乾官阶只比他高半阶,但年纪比他大上不少,拍了拍他肩,自来熟地开玩笑:“小子,你要不来给我做军师吧?”
沈度一本正经地回他:“一介文人,对习武无甚兴趣,将军说笑了。”
“军师又不需要会武。”孙乾看出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也就收了这话头,忽然道,“从前元帅总说,文人多有济世胸怀,让我等武夫不能小看文人。大人来这儿时间不算长,但做的实事不少,部下和百姓都看在眼里。大人放心,就算大人没有同元帅的这层关系在,今夜我等也必当竭尽全力。”
沈度不喜欢听这种话,语气带几分淡漠:“将军看错人了,不过是为着考课升迁,早日还京罢了。”
孙乾不知内情,心道有个当着大元帅的老丈人,还担心什么升迁不成,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豪爽一笑:“大人过谦。”
此地辖区虽大,但真正可供百姓生活定居的地方却小,况且名义上又只是一个州,宋嘉平当日强行留下一万驻兵已是逾制。但边境地区,这数实在不算多,朝中又迟迟未定到底将这州划入邻近的哪个府管辖,各人自扫门前雪,若无上意,没有哪个督抚愿意管这边的破事,万事都只得寄希望于这点驻兵。
主簿在一旁候着,见孙乾率一万大军倾巢出动,有些迟疑地问:“一个黑市而已,哪怕有上千高手,让万人出动,是不是也太招摇了?”
一旁的通判接道:“是怕黑市里的东西万一被毁了,就太可惜了。若能拿下,保此地数年安宁不在话下。”
主簿若有所思,忽然道:“可城中无驻军,夷狄狡猾,万一趁虚而入?”
他说着说着自己已接受了这猜想,脸色瞬间煞白,问沈度:“大人……这不会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吧?”
沈度负手立在府衙门口,好半天没答话,今夜里竟然难得起了点风,他辨了下风向,冷然道:“传令下去,全城男丁按计划就位。”
他一人上了城楼,负手立在其上,估摸着时辰,等听到铁骑之声远远传来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城墙下主干道上的男丁点燃火把,由近到远,两条主路,十条辅路,依次连成了红河。
城墙之外不一会就遍布夷狄骑兵,主簿吓得腿软:“大大大人,卑职就说是调虎离山之计,这这这……”
他哆哆嗦嗦地估摸了下城外的形势,吓得尿了裤子:“这得有两三万人啊,夷狄很少来这么多人。”
尿骚味惹得通判皱了皱眉,命人将这没用的东西拖了下去,才凑到沈度身旁,有些迟疑地问道:“大人之前说夷狄断不敢南下,只是因为旱着,如今元帅又被困着,没有顾忌,这才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可、这人数实在可怕,不像是仅仅来打个秋风的阵势。”
沈度笑了笑:“放心,他们若是南下,自有两府兵力等着收拾他们,哪怕他们赢了,日后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不敢。重兵来袭,不过是求一击必胜,若等削藩事情完了再来捣乱,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他今夜未穿朝服,着深青色常服,乍一看,颇有修竹之感。
主簿觑了他一眼,见他这胸有成竹的阵势,噤了声。
沈度往城墙下看去,为首那人一马当先,正是当日他同宋宜在路上遇见过的那人,他当日便直觉那人身份不凡,多看了几眼,不想竟然是主帅亲自入城,他觉着有些好笑。
城楼下那人开口道明身份,声如洪钟:“上将军,萧弘。”
沈度同他拱手:“知州,沈度。”
萧弘嗤笑了声,他方才没认出沈度来,原本以为能有这气度,见黑云压城而笑意不减的,起码得是位军中要员,没想到居然是他这个小地方官,语气便轻蔑了起来:“知州大人,我等此来,并非有意为难,不过是想请大人将城中三年赋税奉上,我等即刻撤兵。”
他微微扬了扬手,身后骑兵不安分地打着转,铁蹄撞出阵阵声响,威慑之意甚是明显。
“休想。”
沈度的回答简单利落,又狂妄之至,萧弘怒不可遏,扬手就要命人布云梯埋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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