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第104章


不过,他并不害怕,又笑道:“安公主说笑了,您的身份是陛下保密的,作为您的旧臣,不过想来劝谏您保重自己。”
此语带着些许挑衅,安阳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将双手置于膝上,淡然道:“丞相言重,安阳并非新周肱骨,不过缠绵床榻的病人,劳不得丞相如此挂念的。你不是安阳的旧臣,是大楚的旧臣。”
瀛绰不料她反唇相讥,看着灵堂内满目白色,言道:“文博侯与我乃是故交,公主又是他膝下子嗣,我自会照料一二的。署衙内事务颇多,臣先离去了。”
他离去的时候,上官衍方赶来,未曾来得及言语,就只见丞相出门上马车离去了。瀛绰此人阴险,他怕安阳受委屈,忙回灵堂,就见那里安阳跪坐那里,神色安然,他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天气黑暗下来,灵堂内点了灯,愈发显得阴森,上官衍劝安阳去休息。安阳摇首不允,他正不知如何,陛下从外间过来。
安阳也看到她来,撑了一日,顿觉疲惫,见陛下过来,撇了撇嘴,兀自不言。上官衍不明,奕清欢却是明了,她这般神色,必是受了委屈。
屏退上官衍,她走到安阳身旁跪下,安阳立即识趣地抱着她,蹭了蹭她的肩膀。
奕清欢心疼,本就见不得她难受,她不言语,定不想自己知晓,也不去问。只问她今日可曾好好用膳,安阳摇首,“吃不下的。”
奕清欢默然,指尖摩挲着她眼下乌青,神色微凝,吩咐人送些吃食过来。安阳心中乱得很,她也不提那些烦心事。
似是蹭够了,心中舒服了少许,安阳方正起身子,凝视她:“陛下可曾想过,三载服孝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很多人剁手了……
作者捏紧自己的口袋了……
第91章 
奕清欢闻言一颤; 抬首看着灵位; 久久不语。她忘了; 文博侯祖上并非是凌州人; 按理,该扶灵柩回故里。
她久久不语; 安阳心中不安,眼底乍现脆弱; 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嘀咕道:“按理我该回去的; 只是我真的去了……我……”
奕清欢回神,安阳心中愧疚作祟; 她定想尽这最后一点心的; 她低眸望着她,眸色如水,甚是温婉; 安慰道:“自是该去,我替你准备; 查案一事有我; 无须牵挂; 待结束后再回来,最多半载,我可以等你的。”
她容色温柔,声音温和。本是忐忑的小殿下,收到这份安慰; 心中稍稍安定,忘了灵前,伸手抱住她,闭上双眸,闻着熟悉的气息,耐不住倦意,靠着她入睡。
人睡着了,奕清欢低头望着她,怜惜地抚摸着她稚气的眉眼,眸中心疼显而易见。常澍此时走来,看到陷入熟睡的小殿下,以及跪坐在灵前的皇帝,吓得怔了怔,欲退回去,又被上官衍拦住。
她消失一日,上官衍正欲寻来,怪她将此事戳破,她自觉理亏,也不多言,只说明来意。
凌州城外几座山,山势起伏,秋日很多人都惯去狩猎,世家公子最喜结伴而去。文博侯访友,访的是寺庙中的故友。他惯于在外行走,又是休沐,出行并未带多名侍卫,很是低调。
山上流匪打劫是常事,那日恰好有人狩猎,流匪行事自有章程,怪就怪在,流匪遇到狩猎的世家公子,反倒绕路,不去抢夺。直到文博侯马车出现,才去夺财。
流匪杀人后,果断离去,钱财不甚遗失在暗处,遍寻山中后,找到流匪所用的兵刃。
症结便是兵刃。
兵刃与箭,与安墨城行宫谋反用的出自同一批。
奕清欢将人安置于隔壁小榻上,掖好被角,让侍女守着。出去时,悄悄合上屋门。晚间的侯府,格外寂静,下人走路都不会出现声响。
上官衍俊秀的身形,站于庭院中格外显眼,常澍看着头顶明月,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见到陛下出来,都弯腰行礼。
庭院里月光皎洁,淡淡银辉洒落,廊下的白灯衬托着银辉,显得格外秀美。
只是无人欣赏美景,常澍说话从不打弯,直言道:“此事臣怀疑与李穆有关的,只是臣不明白,杀文博侯有何益处。文博侯与瀛绰不大和睦,可与旧楚朝臣无关。”
这一点,也正是所有人迷惑之处。李穆恨的是新周,与文博侯无关,杀他反而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奕清欢听了,看向上官衍,后者容色极为憔悴,手中持一物,是侯爷手书,他近日看了许久,无非是陈年旧事,亦包含着自己对懿德皇后的情谊。
他递于陛下,言道:“上面提及父亲当年归去时,也曾遭人追杀,父亲刚辞官,权势尚在,查清后,是安瑞所为。方得知,安瑞养了一堆武士,专行刺杀。臣在怀疑,安瑞死后,武士去了何处?”
安瑞之死,在于安阳。又是一重疑惑,或许武士落入安阳手中,又或许落入安墨白手中,可纵观她这些年,她行事胆小,武士应该不为她所掌控。
三人都将目光落在门上,小殿下睡得正熟呢。
奕清欢是皇帝,考虑得多,眼下迷雾太多,但死者为大,她便道:“不管如何,找到刺客与李穆。世子先扶灵柩回故乡,朕自会查明,予你们交代。”
一些事,都是之前发生的,然而事关老中州王,安阳做得干净,本就不愿让奕清欢知晓,眼下再去查,也是不易。
常澍看着星象,脸色晦暗不明,侍女又将她请去,道是沈大夫请她过去,多半为了忘川解药。此事耽搁不得,常澍行礼便离开。
既已决定,那便去做。幸好初冬寒冷,尸身不会腐烂,送回故土,也要年关。
奕清欢细细安排,与安阳有关之事,她都很上心,如同多年前那般。沿途安排好驿馆,下旨于各地官员,又在禁军中选出精锐随同,命伴读奕寒跟随于她。
重重安置下来,也花费了五六日时间,侯府做了准备,沈洛云不方便随行,便留在侯府内。
不知怎的,安阳头疼的毛病愈演愈烈,沈默将药量减轻后,仍觉头疼。沈默行医数年,未曾遇到这般棘手的病症,只好又添了几味滋补的药。
眼下,安阳最不宜出城,宫中安静,适宜她养病,再者沈默不能随行,需在府内兼顾女儿胎像。一时间,他很彷徨,药该不该停下。
临出城的前一日,安阳头疼得难以睁眼,沈默见她难受,索性使用针灸试试。奕清欢一旁看着,揽着她的身子,见安阳神色凄楚,蹙紧眉头,心中忍了忍。
长夜漫漫,静得让人发慌。银针刺入肌肤,引来安阳浅浅的呻。吟声,奕清欢侧身,撇开眼神,强自镇定。
半个时辰后,沈默收针,听闻陛下蓦地出声,“沈大夫,停药吧,此事到此为止。”
沈默收拾药箱的手颤了颤,近日凌州城内发生的事,他都听了不少,眼下停药,必然功亏一篑。他不大赞同,手上提着医箱,恭声道:“小公子头疼并非是坏事,至少说明有药效了,陛下心疼也是应该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陛下应该明白。”
女帝沉默不言,安阳是否存着记忆,她不在乎。案子难查,她便命人去查,查多久都可以等的。唯独不愿再见她难受。
沈默识趣地离开,背着药箱就走。
安阳沉睡在榻上,脸色过于苍白,许是方才疼很了。奕清欢坐在榻沿上,满心都是安阳,如两年前那般,只希望她活下来。她握紧安阳的手,眼前闪过满目血腥,她阖上眼眸,轻轻唤了一声阿蛮。
似是一声不够,又唤了几声,想到两人许久不会再见,心就疼得一揪。以前,纵使安阳不记得她,但她夜间可以去依水宫悄悄看她,可以摸摸她的脸。
似是安阳心有察觉,在她唤了几声后,就睁开眼睛,伸手揉揉了自己的额头,睁眼就见到自己心上人,乐得笑弯了眉眼。奕清欢见她欢喜,不免弯唇,轻轻道:“笑得这般开心,不疼了?”
“不疼了,见到陛下就不疼了。”安阳笑着坐起来,脸色显得尤为虚弱,乐呵呵地望着奕清欢,眼睛都不舍得移去。她之眷恋不舍,如同从前。
这样痴缠的眼神,让奕清欢想起她出征前夕,安阳来寝宫送行,离开时也是依恋不舍。她忍着心痛,摸了摸她的脸颊,熟悉的感觉,她笑道:“难不成我是你的解药吗?”
安阳不觉头疼,黝黑的眼眸里总是明亮的,笑意也是可亲,她看着奕清欢加着愁绪的眉宇,竭力将苦涩埋在心底,亦将方才的脆弱都收起,她伸手抚平她眉眼的褶皱,口中不平道:“我走了,陛下不许去看旁人的。待我回来后,我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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