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第139章


,后被皇后撵走。她双眼明亮,往里走去;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她想出声唤人; 张了张嘴; 未曾出声; 心头犹被重石压着,这般的感觉太过奇怪。不需几步,就可瞧见屏风后的人,似是方沐浴,只着一身单衣; 坐在铜镜前,发梢沾水,她正在擦拭。
殿内一片沉寂,静得安阳可闻心跳声,她望着那抹身影发怔,单衣淡薄,侧首时颈间的肌肤抬眼可望。连绵墨发、雪白单衣,腰身盈手可握,她似能看到淡薄衣料之下细腻的肌肤,曼妙的景象惊得安阳挪不动脚步。
殿下来自江北,却自带书香气息,翰墨入体,让人着迷的温婉,唯有她拿剑时,方可看到她眼中淡淡的杀伐之气。江北老侯爷很会教养女儿,她虽来自军中,却不见那些粗鲁气息,有的只有贞静温宁。
安阳抿住唇角,她知晓自己在窥探,可她使唤不了自己的双脚,紧紧黏在原地。殿下端坐在那里,而她躲在屏风后,行事如浪荡子弟,殿中炭火似是将她点燃,一点一点的热意从心口蔓延到肌肤四肢。
她忘了一点,铜镜里可看到屏风,皇后知晓,没有她的吩咐,无人敢私自推门,唯有安阳,才会不听话。
屏风外驻足,目视着内殿动静,安阳吸了吸鼻子,皂角清香,愈发浓厚,塞住鼻间,无法呼吸,她知晓自己不该偷看,捏着屏风的手放下,攥住袖口,骨节分明,欲唤人,就见皇后起身,无奈地望着她,“进殿先敲门,规矩呢?”
闻言,安阳脸色发烫,连着耳垂都飞上一抹嫣红,皇后知晓她脸皮厚,添了一句,道:“规矩被你吃了?”
一句话将安阳心中的欲。火浇灭,这是母亲在训斥在自己女儿,她又觉羞耻,殿下的一言一行与她心底的欲望相比,似明镜放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她的羞耻、肮脏的心。
心间痛得厉害,她垂首不言,极是羞愧,皇后笑话她,修长而素净的指尖戳了戳她发烫的脸蛋,浅笑道:“阿蛮这是恼羞成怒,不言不语?”
不待安阳回答,她去衣柜中寻了外衣穿上,殿内温暖,无须厚重的棉衣,她的举止平常、从容,看得安阳心中激荡不安。明明眼前是安静温馨的寝殿,她却犹如站在兵荒马乱的战场,而她丢盔卸甲,再寻不得一丝尊严。
她现在可以明确,她确实动了贪念,枉顾人伦的贪念。思绪涣散,连殿下合衣站在她跟前都不知晓,只到皇后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发出微微惊呼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不仅凉,指尖还在发颤,方才的血色已退下,更是白得吓人。皇后担忧,握着她的手,眼中不免分出心疼,落在安阳眼中,似匕首剜开自己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仓惶抽出自己的手,兀自镇定,勉强笑道:“大概外间跑得久了,忽冷忽热罢,殿下不要担忧……我方才想着……今日是……是上元,佳节该与殿下共同度过的。”
她的话,皇后无不信,只是她的神情古怪,让她不得不起疑。恰好此时秦淮入内,看着小殿下的眼神同样古怪,她趋近行礼,上下打量她一眼,诚恳道:“小殿下可伤着了?”
安阳装作听不懂,捧着桌上的茶就喝,被皇后拦下,茶凉了入腹,伤脾胃。
皇后命人奉茶,目光落在秦淮身上,示意她将话说下去,秦淮欲说,被安阳瞪住,讪讪不敢言。
皇后睨她一眼,安阳立即正襟危坐、垂眸望着脚下青砖,再不敢扬眉瞪眼。秦淮窃笑,数日前的担忧一扫而净,中宫最近安顺很多,想来也是小殿下的功劳,她选择瞒下来,道:“宫人说小殿下跑得极快,险些摔倒,故而奴有此一问。”
秦淮竟替她瞒下了,安阳小眼睛亮了亮,星辰璀璨,忙点头,道:“看不清就滑了,无事的。”
二人一说一应,皇后目光飘忽,瞧见秦淮微翘的唇角,暗自放心,应该无大事。
宫人奉茶入内,安阳端起茶盏,略感烫手,暖意通过杯壁传到手心处,她抬眸望向皇后,皇后因方才之事也在打量她,眼神不约而同地触上,皇后淡然,安阳慌忙低头,被她的眼神惊得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皇后眼中的狐疑未退,反添三分,她不知何故,却见安阳起身,轻声道:“殿下,阿蛮先回去了。”
语气软软的,让皇后揪心,她送人出宫门,亲眼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细碎的光影,凉月昙花,带来的是无法驱散的寒意,她久久凝视,眼前是一种苍凉的黑暗,让她抓不住一星半点的痕迹,感慨片刻,秦淮过来,将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面对秦淮,她忍不住道:“阿蛮最近愈发奇怪,喜怒无常,方才入殿,竟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我问她话,她支支吾吾。秦淮,孩子长大了,都会这样吗?”
秦淮摇首,道:“奴也不晓得,霍陵也是在中宫长大,您该清楚。”
提及霍陵,皇后眼中浮现当年两个孩子争执的情形,五岁的霍陵,轻易被阿蛮逗哭,她唤阿姐,阿蛮却轻易将她推开。她又是无奈,眼中分明的温柔,让秦淮诧异。
她觉得,殿下遇到昭平公主后,分外耐心,那些浮躁的情绪,恍然不曾出现过在她的身上,或许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孩子而改变很多。
可惜了,昭平公主与殿下并无血缘!
皇后苦思无果,唯有多注意孩子的情绪,含光殿有她的心腹,孩子几时安寝,几时醒来,见了何人,是否开心,她都会一一问过。心中似有小猫的爪子在挠,她很想知道阿蛮爱慕的是何人。
她不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阿蛮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
这是自由,也是她渴望的。
*
与皇后不同的是,安阳并喜欢自由,宫廷是她生长之地,权力她最想要的,有了这些,她才有能力想要爱护自己在意的人。皇后是江北嫡女,被祖传而来的规矩毁了半生,她回去后,倒在榻上,脑海里皆是内室景象。
皇后一袭单衣,发丝未做髻,斜斜垂落胸间,朦朦胧胧,似梦非梦。与晚间不同,她大着胆子走过去,清晰看到皇后肩上光洁细腻的肌肤,她蓦地止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摸一摸。
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扑扑直跳,熟悉的香气让她不能自持,在指尖即将要碰到的时候,皇后回身望着她,眸色冷淡,没有往日的温柔,神色比除夕夜还要冷淡,她怔了怔,皇后开口:“阿蛮,规矩被你吃了吗?”
规矩……礼法……安阳后退,捂着发痛的胸口,她想解释,她未曾生起亵渎之心,可是皇后不理她,扬长而去。白雾弥漫间,又仅她一人,彷徨无助,与她刚来中宫一般,无人在意她,无人呵护她。
她心口窒息,难以自持。
蓦地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得以解脱,翻身而坐,大口大口喘息,目光所在之地,依旧是自己的寝宫。她茫然地转头,是自己的婢女,唤自己起身。
她仿若经过一场浩劫,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依旧在疼,让她脸色煞白。婢女吓到了,瞧见她额间痛出的汗水,她忙去请医官。
安阳哪儿敢去医官,立时将人唤住,强作镇定,道:“梦魇而已,勿要声张。”
由噩梦中惊醒,自然要害怕一阵,婢女也晓得得梦魇的害处,也不声张,服侍小殿下起身。只是她方才神色太过吓人,婢女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着人告知皇后,小殿下身子若有恙,皇后晓得她们怠慢,定不会轻饶。
安阳去上朝后,婢女脚下抹油,去中宫禀告。
只是安阳下朝后,殿外廊檐下多了名医官,她不解,何时召医官了,看向婢女,她神色不大自然,安阳只当是她自做主张,呵斥两声。
小殿下不给医官诊脉,婢女眼睛转了转,大胆道:“您若不理医官,奴去告知皇后。”
听到皇后,安阳当真被抓住痛脚,怔了怔,婢女慌忙引着医官入内,生怕小殿下再赶人家走。安阳也随之入殿,她不过做了一场荒唐梦罢了,醒来就无事。
医官诊脉,事关公主,他自当认真,再观殿下神色,脸色苍白了些,便道:“小殿下每日早些安寝,膳食定时用些,少些忧虑即可,臣开些滋味药膳,调养身子。”
无甚大事,过度劳累而已。
婢女原样将话传去中宫,安阳不晓得身边婢女早就向着皇后,自己去处理朝政,门外来一小将,是她今年刚提拔上来的。她请人入内,明日奉茶。
小将唤陆莱,他有急事,道:“臣去岁发现中州王私养暗卫,行动诡异,便多心去查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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