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又逃婚了》第48章


宁玉瑶拂袖冷哼一声,甩开了楚昭的手,扶起了摇摇晃晃的关盼儿,冷淡地开口道:“盼儿姑娘既然身体抱恙,便不必为我兄弟二人弹琴了,在一旁榻上小坐,歇着吧。”
关盼儿一听这话,神情更加凄惶,她擦了擦眸中的泪,软声道:“奴家不碍事。”
宁玉瑶哼了一声,顿觉关盼儿有些故作姿态,便不再言语。
楚昭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握住了宁玉瑶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等到察觉她的怒气评定了几分,才转向关盼儿问道:“方才那位钱少是什么人?”
关盼儿身子一颤,面上流露出几分惊恐来。还没有开口,眼泪便扑簌簌地下落。
宁玉瑶往她那处甩了一块帕子,拧眉道:“有什么事情不可说的?”
关盼儿也察觉到了宁玉瑶的敌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哽咽道:“二位公子趁早离开酉阳吧,钱少爷你们怕是得罪不起。”
楚昭眉头一蹙,问道:“为何?”
关盼儿应道:“钱少乃酉阳钱府君的独子,整个酉阳哪有人敢得罪他?这位少爷嚣张跋扈,就算捅破了天也没有人管。”旁人皆道被郡守的儿子看中了是她的福气,只要能够被抬入府中,日后便不愁吃穿用度,也不用在风尘中卖笑,可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她所求的。
本朝虽不贬斥商人,可也不会过度吹捧。商人子弟尚不至于如此,可要是府衙中那位的公子哥儿,一切便说得过去。仗势欺人,想来父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玉瑶蹙眉道:“钱府君难道不去管束么?”
关盼儿闻言面带几分讥诮,酉阳郡守老来得子,恨不得捧在手心。但凡得罪钱宝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哪里知道什么是对错?“天高皇帝远,这酉阳郡就是钱府君的一言堂。”说到此,关盼儿的面上流露出一抹愤慨了,她开口道,“或许被抬入郡守府是我如今唯一的出路。”
关盼儿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怨毒,七分凄苦。见她捂着胸口轻喘,楚昭察觉到了几分异样。蓦地响起了钱少爷在外头吆喝时喊得名字,心念一动,问道:“盼儿姑娘这是何意?”
“对于风尘女子来说,能够寻到一良人,从青楼中赎身,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钱少爷府上有钱有势,再加上他对我的宠爱,我有何怨言呢?”关盼儿轻呵了一声,绽出了一抹微笑。她敛住那不由自主的可怜和对命运的深恨,不愿与楚昭多言。
“是么?”楚昭挑了挑眉,又说道,“盼儿姑娘当真如此想,又何必将登门的钱少爷拒之门外?借此柔弱之态博得他的怜惜不是更好?”
关盼儿面色一白,神情中多了几分抗拒和戒备。她眨了眨眼,再望向楚昭的时候,眸中已经一片平静。“二位公子如果愿意听奴家一声劝,便早日离开酉阳吧。你们对钱少爷动手的事情瞒不过,府君会要了你们的命。”
“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兄弟二人自觉一身清白,没什么好畏惧的。”楚昭微微一笑,她扫了关盼儿一眼,又道,“盼儿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来有间客栈寻我兄弟二人吧,只要报上‘姬公子’三子即可。”
“公子好意盼儿心领。”关盼儿凄苦一笑。两个来历不明的外地人,拿什么与酉阳的一郡之长对抗?钱宝有意陷害,她的一辈子毁了倒也无妨,可偏偏害得另一人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老天爷为何如此狠心呢?
见关盼儿没有深谈的心思,楚昭二人便离开了风月楼。
夜幕降临,唯有一弯冷月悬在树梢。
“怎么,还在想关盼儿?你若是这么放心不下,便再回一趟风月楼啊!”两人并肩行在街上,久无言语。宁玉瑶转眸瞧楚昭那含着几分愁绪的面庞,最先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楚昭知她心中有气,不同她计较。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是个可怜人。”
宁玉瑶听了更气,冷笑一声道:“天下可怜人何处没有?住在那陋巷吃着别人丢弃食物的乞丐岂不可怜?曝尸荒野无人收骨的漂泊鬼魂岂不可怜?可是你又能如何呢?”
“公主!”楚昭面上浮现了一丝不悦,加重了语气。转头瞥见宁玉瑶眼眶红了几分,心中忽地一痛,软下声道,“世间可怜人确实数不尽,可是在眼前的能帮就帮,莫要再让世间留憾了。”
宁玉瑶抬起袖子掩住了双眸,哼声道:“将她赎身带回京城你就不会遗憾了。”
楚昭一怔,忽地福至心灵,明白了宁玉瑶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她停下了脚步,按住了宁玉瑶的双肩,低语道:“昭阳,你、你不必担心,我对他人不会起那等旖旎的心思。我只是在想钱少爷以及关盼儿的话,她似是有冤屈不得伸。见过了太多的遗憾,我不想让别人也如此。”脑海中再次浮现自己兄长抱着王云彤尸体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悲从中来。
宁玉瑶没有察觉楚昭的情绪,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后面的几句话。微仰着头与楚昭对视,希望从那一双幽邃的眼眸中看出点滴的情意来。只是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的平静,让人心中发冷。“那你会对谁生出旖旎心思呢?”宁玉瑶轻呵了一声,眉眼间尽是一种得不到答案便不罢休的固执。
夜中的风总算是散了几分炎气,在冷冷清清的街上穿行。楚昭微抿着唇,她与宁玉瑶对视许久,最后转眸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呵。”宁玉瑶轻笑一声,面上勾起了一抹嘲弄之色。是她不该动那些心思,是她奢求太多是么?素来坦荡的楚三小姐会逃避什么呢?
第48章 风尘误
一路上宁玉瑶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便到了客栈中; 也只是收拾完倒头便睡了; 仿佛眼中没有楚昭这个人的存在。吹灭了烛火; 房间中黑黢黢的; 白日的喧闹归于冷寂; 而沉沉的心绪也在这无边暗夜中,毫无顾忌地漫延。
细思一路来发生的事情; 从懵懂无知到心魂悸动,楚昭已经不是那什么事情都不晓得的木头人了。宁玉瑶的气性从何而来; 她难道真的不清楚么?站在了床边瞧着蒙在被子里的人; 她的唇角浮现了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
那夜的轻吻,早已经在她心间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褪去了衣衫和鞋袜; 楚昭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床上。被褥底下的人占据了大半位置,她的半个身子都要被挤到了外头去。“公——昭阳; 你往里头些。”
宁玉瑶哪里能够入眠?窸窸窣窣的响动一直盘桓在她的耳边。听了楚昭的这句话,心中又气又怨又痛; 猛地一个翻身; 更是将楚昭挤得身子一晃。
楚昭低垂着眉眼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抿着唇半晌无语。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昭阳无意识的行为。默不作声地缩着身子往下躺; 尽量地将自己缩到了一隅之地。自以为潇洒不羁、任情肆意,可真要遇到什么事情,却不见任何的豁达之意,反倒是畏首畏尾的。难道心不曾动过么?夜梦中的旖旎可不是对一个朋友该有的怀想。明明是有了一纸婚约; 可以结成“妻妻”的,比之那些禁书上的可怜人岂不是幸运了很多?
就这样睡下了?她心中难道没有丝毫的波动?宁玉瑶可不知道楚昭心中再想什么,她越思考越觉得气愤,恨不得掐着楚昭的脖子将她给摇起。事实上宁玉瑶确实是坐不住了,她一把掀开了薄被,坐起身怒瞪着楚昭,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难道什么话都不想说么?”
楚昭心中涩然,她眨了眨眼,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我——”
“好了,我知道了。”宁玉瑶佯装不耐地摆了摆手,一翻身背对着楚昭,将自己的面容掩藏在被中。这一问更是心如死灰,断了所有的奢念吧。她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眸中积蓄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濡湿的鬓发、打湿了枕头。无限的委屈偏不知和别人言说。
与此同时,楚昭也在恼恨自己的嘴笨。她的手扬了起来,想要抱住宁玉瑶,可抬起来犹豫了半晌又自暴自弃地放下,握成了拳头放在了身侧。死咬着下唇,已经尝到了那丝丝的血腥味。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逼上了眼睛放空自己的思绪。
“你还真是混账啊!”等待的安慰迟迟不曾出现,宁玉瑶心中更痛,一句骂语在唇边徘徊。可是她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便暴露了自己的哭腔,将软弱的一面展示在那无情的人眼中。就在宁玉瑶忍不住低低的呜咽声时,那平躺着久无动静的人终于动了动身子。
“对不起,我——”
无用的三个字激起了别样的情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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