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白露为霜》第35章


隆!?br /> “就是我府上的那个小女孩,叫何小小的,母亲前些日子到我府上,嘱咐我为免意外,往户部查访下她的身份,只是户部近日也甚是繁忙,我也不好叨扰安大人,你与安大人不是素日交好吗?可否代我问问。”
“一个小女孩?这有何惧,娘她怕是遇着行刺的事受了惊吓,难免杯弓蛇影,你难道也怕?”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可是刚刚去探望何班主,听他说起自己有个女儿,叫小小。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时白露说完这话,瞧见时白禹陷入沉思,忙又补上一句,“若那女孩真是何班主的女儿,我岂不是成了窝藏犯人之女的人,所以你快去帮我查查嘛。”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时白禹的手臂,直把他晃得都快站不稳了。
时白禹整了整衣襟,轻咳一声:“那我这就去帮你查查何小小的来历。”他虽然强装淡定,只是窃喜之色难掩。“可是,你好端端地为何去探视何元白?”
“白禹哥哥,是我想要探望何班主。我之前甚是喜爱广兴楼的戏曲,和何班主有些许交情,想在开斩前来尽些情谊。只是这刑部天牢也不是我随意能进出的,只好央着小露带我来。因着感染了风寒,才这般打扮。”黑衣人摘了兜帽,扯下绒巾,舒瑜苍白的病容呈现出来。
时白露看见时白禹的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实在忍不住了,只好低头轻笑。
车辇上。
“小露……”舒瑜上车以后还不等坐热车座,就急着开口,她有太多疑问。
温热的手指触及她的唇瓣,时白露:“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不会瞒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听我说,后日何元白就要人头落地了,休沐只有两日,我哥哥刚刚得知小小的身份有异,必会按我所说去找户部安思源,这位大人你也知道,每逢假日必定往郊外攀山游玩,如此一来,最快也要明天晚上,他们才会查出小小的身份急着进宫禀给我母亲,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把明天乔装好的小铃和何班主换出来,和小小见面,但是也一定要赶在酉时之前把人换回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没有番外给你们,正文插叙,你们自己展开无尽的想象白露在宋国的生活吧
☆、第 35 章
楚王宫勤政殿。
四脚雕饰着龙首的红檀香木桌案上摆放着盛器精美华然的菜肴、粥膳,时宴每样都是尝几口便撤了换新菜。传膳太监端来河州窑制青花花卉纹双耳四足汤盆,掀开来汤汁仍自从中翻滚着,龙眼肉、杞子、党参、当归、红枣的药膳味道和着被炖煮透的乳鸽味道四散满溢。
王芍舀了一小盅,端到时宴面前,时宴却又让她再舀一盅。王芍看向帘外跪着的时白露,心下了然,淡淡笑了。
“你过来。”
细玉缀珠帘外的孩子呆了半刻,看了看四周,确定叫的确实是自己,才放下手里端正举着的藤条,也不敢揉酸胀发麻的手臂,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有内侍想上前搀扶,都被时宴一个眼神逼回去了。
掀了珠帘,人至桌前。时宴这才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正一串串地流淌进了脖颈处,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是挂着汗滴,每眨一下都顺着弧度滴到了地上,再看看膝弯,即便只是站着,也一直在发颤。也是,这一跪,就从未时跪到酉时。
“母亲……”声音犹疑未决,尾音发颤。时白露循着时宴的眼神看向案桌前的软垫,秀美的鹅蛋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闭着眼睛弯下已经麻木无力的膝盖,重重砸在了软垫上。
时宴有些看呆了,她嘴角僵硬,食箸上夹着的鸽子肉也应着那声“砰——”掉进了碗里,在青瓷碗里发出一声“叮——”的脆响。她现在有点想敲开她这个二女儿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王芍忍不住笑着说了出来,她指着时白露膝下的软垫,又指指时白露身旁空着什么都没放的木地板:“殿下,陛下是让你坐下来。”
伺候在食案周围的内侍窃笑私语不止。
见时白露挠了挠头,跪坐下来要做盘坐姿势,时宴轻咳一声:“喜欢跪就跪着。”
时白露坐下来揉着膝盖,冷不防被时宴剜了一眼,她声音怯怯却眼神真挚地说:“儿臣喜欢坐着……”
一本名册户籍被扔到她身侧,时宴拿过她的碗来亲手为她布菜,夹菜时偶尔带着迟疑,但是递到她面前时,碗里装着的却都是她喜欢吃的菜,甚至藕夹肉这种东西是她回楚国以后才喜欢上的,时宴原来平时竟一直记着。时白露敛眉道了声谢,鼻尖不自觉有些发酸。
“户部刚刚呈上来的折子,安思源人还在丽景峰上,携家带眷不好赶路,是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本来那何小小也不是多紧要的事,你知道安思源为什么这么着急吗?”
“因为小小的身份……”时白露放下食箸,端坐着看向时宴,“可是母亲,若不是小小告诉我她的身份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她只是个半大孩子,她不会……不会做出那种犯险狂妄的事情。”
时宴摇头,描了一抹淡红色妆容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声音成熟而冷静:“安思源和上次行刺一案的张松涛都是你哥哥派系的人,你可知道?本来行刺那么大的案子我不曾往你哥哥头上想过,只是自从你回来以后,你哥哥行为举止多有变化,我日久生疑。今天安思源原本好好地在丽景峰上踏春游玩,怎么突然呈了这折子和名册户籍,他人不在楚京,与谁通风合流自是一目了然。”
“母亲的意思是……哥哥是为我着想,怕我被小小利用伤害吗?”见时宴又摇头,时白露皱眉苦思,不得其解,又问,“那是为什么?哥哥总不能是故意针对我吧,这有什么值得做的?”
时宴从她的眸子里瞧不见半点杂念,那瞳孔里映着的只有自己的倒影,可她看不见的是时白露藏在案桌底下掐得发疼的手心。“小露,你与你哥哥小时候虽然没有同小兮一般玩得畅快,也没有同舒瑜一般合缘,但是小兮她们闯祸时,大多是你和他帮着担的罪责,他温顺听话,我打他比不得打你,他见你受不住了也不求饶经常为你受杖……”
“母亲……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说得再多,也不过是陈年旧事,于她而言,如翻烂了的野史书册,留的个压箱底便是最好的下场。激荡不了她心里的半点涟漪,都如一个个巨石般沉入湖底,闷响都来不及发出,受了水力便轻悄悄地落在那湖底的淤泥上,只待水浪冲刷腐蚀,水草繁茂掩盖。多年之后,谁会识得。
“他坐惯了太子的位置,你来了,他并不习惯,且自心慌。你懂吗?”
时白露的手指凉了半截,她勉强扯出一个还不算难看的笑容,却不知这笑容合带着她的话如春寒时日落在时宴身上的纷纷细雨。“儿臣从九年前踏出楚京城门那刻就懂了。”时宴一直循循善诱,她怎么会不懂。从自己被挑选出来送到宋国那日起,时宴的心里就做了抉择,即便时白禹能力不足心胸狭隘又如何,怎么都要比自己这个天生不合眼缘还命数不好的女儿强上很多吧。
天色渐渐暗了,宫女进来掌灯,传膳太监见她二人僵持许久,桌案上的菜肴都已经放凉了,时白露手里还拿着食箸,可也不见夹菜,于是不知是不是该撤,只得站在一旁静候。
好不容易见着她夹了藕夹肉,传膳太监忙抢上前说:“殿下,菜已凉了,奴才叫人再换新的来。”
时白露放下食箸,淡淡说了声:“不必了,我没胃口。”又看向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宴,“母亲若是也吃好了,就撤了食案吧。”
“撤了吧。再叫御膳房端一碗清淡些的粥来,你就算没胃口也不能什么都不吃,跟我怄气也得有力气了再折腾。”
见她掸掸锦袍,起身欲走。时白露忙急急唤道:“母亲……小小她……”
时宴闻声止步,低头看她,不知是明弱不定的烛火的缘故还是为何,时白露觉得时宴眼睛有些湿润了。“你若当真喜欢那个小女孩,我再下令拿她,你岂不是更恨我怨我。罢了,你觉得安全就留在身边吧,我不过问。”
“母亲……”时宴看着她膝行到自己脚下,轻轻抱住自己的双腿,将小脸贴在衣袍上,自鼻息间发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来,“谢谢……娘亲……”时宴感觉到心里如针扎般刺痛,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涌了出来,她扭头到一侧,仰头深深呼吸了一番,又压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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