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白露为霜》第67章


这些情景分外熟悉,和师傅当年一模一样。我知道,分别的时候快要到了。
那日,我赠了她三片金叶,望她好好收着,需要我帮忙的事莫要不好意思。这些不过是师徒之间的客套话,她对我哪里会不好意思。临别时,她一如往昔那般,在我脸颊轻轻留了一个吻,抱着我默默哭了半晌。我有些怨怪济世宫的师祖,为何就造了三片金叶,我多想,多想,她可以随时随地来寻我给她办事。
她走了,和师傅不一样,至少给我留个一个吻还有背影,足够我下半生好好回味,何谓离别苦。
之后我的日子又回到一贯的无聊状态。度日如年。
幸好,幸好,她也是个任性至极的孩子。托了信鸽衔金叶到济世宫寻我,只为我能去楚国见她一面。我不禁暗骂,这混丫头,想我了还要我去看,什么道理!真是平日里打骂少了。
幸好,幸好,我去了青州寻她。否则,我真不敢想,她会否真的被她那个娘亲打死。怎地会有这样的娘亲?唔……好吧,我没有娘亲,我没有置喙的权利。
她并不开心,我能看出来。其实她骨子里和我师傅,甚至和我是相似的,并不想被太多琐事桎梏,陷入囹圄。只是我能感觉得到的是,她有些变了,以前她的心里只装着两件事情,杀了赫连阔和……报复她娘亲,而青州所见的她,心里装的事情比以前更多更杂,我知道,她大抵会成为被困在那红墙黄瓦王宫的一只囚鸟,她甘愿成为那么一只囚鸟。
而其实,我也是那只鸟罢了。
小露儿不愿随我回来,你问我是否失落?他奶奶的,岂止是失落,我难过得一个人哭了许久,有一种要孤独终老的感觉。
老天不知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儿,总在我习惯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给我安排一个人来打扰我。
这次是舒瑜。
说实话,我对她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小露儿时常提起,青州时候又受她所托救了舒瑜罢了。所以那日,见到倒在济世宫门前奄奄一息的舒瑜,我是打心底里有些拒绝的。这一个二个的,出现在我眼前也就罢了,要不要每一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怨我祖师平白无故将济世宫修在雪山上作甚。
舒瑜的状况比起小露儿当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好像是服了什么会令身体症状发生异变的药丸,有些影响到了她体内气息脉络的运转,而且也是个体弱之人,这一路寻到济世宫不知是受了多少磨难。
好在济世宫别的不多,就药材多。我也闲的发慌,就顺手搭救将她治活了。
舒瑜醒来以后,令我有些意外的,直奔主题,问我可有将她扮作男子不叫人能轻易发现的法子。我纳闷得很,她这么一个长得纤弱温柔的女人,作甚么要扮作男子,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她和我的小露儿竟是那样的关系。
细细想来,其实不该感到疑惑,因为小露儿在我身边的日子里,除了她娘亲以外,提及最多的便是舒瑜。
你问我没有感到奇怪吗,两个女人竟是那样的关系?这有何奇怪的,爱了便是爱了,又不是因着那人是男的或是女的。唔,这话是有一次寻我救他重病的爱人的男人说的,对,他的爱人也是个男人。
我很轻易地答应了舒瑜的请求,因着我从心底里希望我的小露儿可以一生平安喜乐。只是这济世宫的破规矩太多,我无从违反。舒瑜只得为我做了三年的劳役,这三年让我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当真是个配得上我小露儿的女人。
雪山上寒凉得很,将纤纤玉手伸进冰凉刺骨的水桶中,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劈柴烧火这些杂事她从不会做到做得比我还好,只花了三天的功夫。为我浣洗衣衫时候还会照着她刚学来的香薰方法,添上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只是,她身子太差,常常生病,一病就是一整个月,弄得我好似才是那个杂役一般。还有,和我那小露儿一样,欠揍得很。与我对弈的时候从不谦让,常常狡黠的下些换人轮值洗碗擦地的赌注,叫我输得心痛手抖,若不是怜惜她身子不好,我当真要拎着她到桌子上趴着狠狠揍一顿才能解气!
第四个年头,我开始教授她如何易容改音。因着她年纪并不小了,发育成熟,束胸的时候会很疼,而且一束就是半年,连就寝我都未曾让她摘下。若是常理,倒不用如此强逼,只是我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想念小露儿的情愫只怕比我只深不浅。她生病昏睡的日子她并不知晓她说的那些梦话全叫我听了去,流下的那些眼泪也全叫我抹掉了。
半年以后,束胸的事宜可以暂且放在一旁,我着手教她如何改变音调。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看个人的领悟力如何了,而显然舒瑜这个论起智力几乎和我旗鼓相当的丫头,栽在了这上面。
她学不会,怎么也学不会,练得嗓子哑了都学不会,不曾有一点进步。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摔跟头和愈加浓烈的思念情愫双重折磨之下,她开始有很多负面情绪,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有过大半夜妄图打开由我设下机关锁好的济世宫宫门,远奔楚京的念头。
我了解的,这叫瓶颈,我也曾经有过,只要不放弃,跨过去就好。
我宽慰她,也打骂她。唔……莫要将我打她的事情告与小露儿。若让她知道她爱人在我这儿被打得下不来床她定要生我的气了。
终于,又一个半年,她至少初窥改音之道,能变调作一个温柔清俊的男声。她与我拜别,三步一回头的走下了雪山,一如小露儿当初的模样。这岁月啊,当真时时刻刻如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的重演着。
我叹了声气,放下被我擦得锃亮的我师傅的牌位。
忽而宫铃大作。应是古丽奶奶的收养的孩子上山送补给来了,对,在这漫长而又无情的岁月里,我已经到了第三十一个年头,而古丽奶奶已然作古了。
我打开宫门,漫天大雪朝我飘来,我看见地上跪着一个和当初的小露儿差不多大年纪的女孩,她抬起头来说道:“收我作弟子吧。”
我有识人过目不忘的本领,我认得她,她叫何小小。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码好,新鲜出炉的……番外,第一次写第一人称居然觉得无比顺手啊……码字时速都要破纪录了……
☆、番外(时宴x时白露)
夜已深了,四下静谧,殿内熏香怡人。
我手上捧着一本书卷侧卧在榻上不知几时就昏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被人披了条毯子之类的物事,裹得身体愈渐暖和温热,睡意更沉。
实然我作为君王警惕心不可能不重,虽然睡下了耳力依然分明。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软榻尾侧便沉下去几分。不一会儿又是一阵摩擦声响,我只感觉毯子被人拉开了一侧,接着一个有些冰凉的小人缠进了我怀里。
“哎哟,我的小殿下。您刚从外面进来更深露重的,身上带着寒意怎么也让我给您捂暖了再去榻上睡下啊,当心把陛下冻醒了!”是自幼服侍我长大的贴身婢女王芍的声音。
右耳边被凑得太近的呼吸吐纳声音烘得痒痒的,我已然睡不下了,却也一时懒得睁开眼。只感觉到身旁小人紧紧搂着我的腰身,声音发颤得厉害:“呜呜呜,芍姨,我怕嘛……”
白露么?大晚上的不在自个儿寝宫待着跑这儿来作甚,又在怕些什么?我只静静地任她在我身上举止放肆,若换做往常我大抵要开口骂她了,只是……这样相处的日子怕过不长了。
“怕?怕什么?莫不是殿下您又借了书阁里的鬼怪故事偷偷地看?哎哟,那些都是假的,做不得真。来,芍姨抱你回去睡下,莫要吵着你娘亲歇息了。”
白露贴在我亵衣上的四肢都冷得厉害,还兀自在发抖。我心下不忍,又有些好笑她既然怕鬼故事为什么还三番四次地借书来看?每次看了都会跑到我寝宫里央着我陪她哄她,夜里更是睡不踏实。
“是鬼怪可怕还是娘亲可怕?”我用眼神示意王芍莫要近前,也不侧身看着白露,佯装出有些粗而沉闷的陌生声音。
身后的小人儿好似有些被吓愣了,好半天才喃喃答说:“那还是娘亲可怕些……”
她的声音呆滞而带着些甜糯,还透出一股为难的味道。我看见王芍正掩嘴偷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显然对白露的答案不甚满意,遂继续扮作鬼神逗她:“娘亲可怕你大晚上的还跑到她旁边作甚?”
“我……我听说娘亲过阵子要把我送去什么宋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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