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帝后》第75章


“明日你只消跪在一侧恸哭便是。”许昭靖趁着月色与梁琼诗叮嘱道。
“为何?”
“因为皇兄驾崩了。”
“琼诗不也是被发过丧的人么?”
“你这个时候死……”许昭靖的脚步顿了顿,“不是时候。”
“哦?”梁琼诗转了转手中的珠子,不置可否。
“你该在皇兄下葬之后,悲痛而死。这样方可令天下信服。”
“何必?”想透了许昭靖的野心,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区区一个琼诗堵不住悠悠众口。”
“总比没有好,不是么?”许昭靖的手紧了紧,“况且本殿还有先帝的遗旨。”
“嗯。”梁琼诗发了个轻音,便转过身,静静的候着天明。
而许昭靖也未退去,跟着在屋内候着。
当着清晨的光散入灵堂,一声太监的提点,一群披麻戴孝的官员便鱼贯而入。
“帝后梁氏于此。诸位贤良可先拜之。”
不明靖太子的意图,梁琼诗皱眉向着朝她见礼的人回礼。
见帝后与他们见了礼,跪了一地的‘贤臣’不知是谁起了头,高呼“圣上已逝,帝后节哀。”
听闻众人皆唤‘节哀’,梁琼诗斜睨了一眼满堂的‘忠良’,抿了抿唇,却也没张口,只是依着许昭靖的意思进屋内换了一身孝服,跪在首位,假惺惺的啼哭。
为未亡人布置灵堂,恐怕也只有靖太子能干得出。……
天子西巡遇险,弃民于乾。
瞧着散落在地上的香灰,梁琼诗对着白烛,不由得也有几分心慌。灵堂已设了七日,过了明日,便该扶棺回乾都了,圣上却还未出现,着实不妙。
可心慌却也不大能解决问题。
听着一旁伺候的丫头唤着她起身,梁琼诗的眉头皱了皱,“何事?”
“回娘娘,太子要奴婢邀您上车辇。”一旁的侍婢恭顺的冲着梁琼诗见礼。
“去何处?”梁琼诗并不打算给予这丫鬟好脸色。
“回娘娘,回乾都。”侍婢懦懦的应了声,按说太子去乾都是好事情,她不懂为何眼前这位娘娘不开心。
“回乾都何干?”梁琼诗朝着面前的火盆中添了几张纸钱。
“自是登基了!”突然插入的声音让梁琼诗的身子一抖,“靖太子此言怕是……”
“过了么?”许昭靖弯腰将梁琼诗从地上扶起来,“想来也是,皇兄毕竟尸骨未寒。你便要更姓了。”
“太子说笑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许’。”梁琼诗躬身朝着许昭靖身后退了退。
“琼诗既是知道写不出,那便走吧。”许昭靖的眉头凝了凝,“毕竟出了封地,诸位守将也只认你的手书。”
“手书?靖太子怕是说笑了,琼诗多年未写过字。”
“是吗?那本殿真想此刻便废了这双手!”许昭靖突然捏住身侧人的手腕,“既是皇兄用琼诗的字来为琼诗保命,本殿自是相信皇兄的,你说,皇兄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什么?”梁琼诗不明就里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忽然变脸的靖太子,心道,此人莫不是疯了。
与疯子讲理时愚蠢的。为了自己的手腕,梁琼诗只得上了车辇。
可车辇走了没多久,梁琼诗却惊诧的发现许昭靖并未与她戏言,出了靖太子的封地,几乎每个关卡都要她的手书。
而手书的内容却只是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路向东,梁琼诗静静的听着许昭靖勾勒称帝的蓝图,顺带着,看着秋天默默入侵这个国度。
若是圣上真的去了,那棺椁里的尸体怕是已经朽了。
走了这般久,一直不见人,梁琼诗似乎也不太敢相信君王还活着这件事情了。
一个月,不长也不短,足够一个国家改朝换代。
“明日抵京,你说本殿直接登基如何?”
许昭靖迫不及待的帝王梦让梁琼诗莫名的恐慌,“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皇兄已逝,自当太子监国。”
是吗?见许昭靖一副得意的模样,梁琼诗没有答话,只是把视线挪向车辇外无尽的麦田。
黄灿灿的一片,似乎是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早些月君王修过税种,今年,百姓怕是能过一个好年。
可,这些未收获的恩情,都要归于眼前这个人么?
梁琼诗忽地想到用一根金簪刺杀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君王纵使是个女子,她也可以让这乾国国泰民安。
且,除了学究,也没人在意君王是男是女,甚至君王是谁,君王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梁琼诗看着车辇外忙碌的老妪,心中暗暗想,若是君王去了,那她也要想法子结果了眼前人。
千万不要担心皇室后继无人。
因为当一个王朝正统血脉尽逝的时候,旁支便会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不过,这般做她似乎也会死?
死?
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此死了,她应该会被埋入皇陵,与君王做个伴。
想着大公公与她言的君王小时候的琐事,梁琼诗不禁莞尔,她从前倒是未想过会得到一个女子的倾心,且最终又倾心于那个女子。
只是她有些不甘。
世上或许没人会知道乾国有个女帝。
世人只会记得乾国有一个贪玩致死的君主。
甚至,可能记得乾国还有一个谋杀小叔的帝后。
但这似乎也没什么。
想名垂青史,无非两种路子,一者劳苦功高,一者惊世骇俗。
既是不能扶大厦之将倾,那便推倒吧。
人活着总该留下些什么。
第七十四章
有了必死的心思,梁琼诗反而觉得无所畏惧,不过一条贱命,有什么可多想的。
可想到孤身的父亲,梁琼诗却有觉得自己着实是不孝。
为了一个君王杀死另一个君王……
梁琼诗的眼睛里又闪烁着迷茫。乾都究竟是怎样的局面,君王是否还活着,都是她想知晓又不敢打听的事。
近乡情怯。
可车辇不解车上人的心思,行的飞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行至了乾都。
行至了乾都本该是梁琼诗忧郁,许昭靖欢愉的时刻。可事实似乎恰好相反。
梁琼诗透过城门,看着满城的百姓如往常般集市,无一人缟素,便知晓君王的死讯定然是假的。
为何是假的?因为依着许昭靖自夸的海口,这乾都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可否与守城手书?”梁琼诗按着这些日子的规矩问了许昭靖一声。
“自是要得。”许昭靖也发觉了乾都不对劲,可他并不怕有变故。
许昭平的尸体就在他身后的棺椁内,他高枕无忧。
“靖太子?”守城人听闻门前人身份后,随即紧闭了城门。
待城门关好了,才慢慢下楼,前去核对过梁琼诗的手书。
确认手书无误,守卫忽得抖了一下,而后猛地朝许昭靖一跪,“恭迎太子回朝!”
“嗯?”许昭靖与梁琼诗不约而同的看了守卒一眼,不明其所做是何意。
“梁太傅压下了圣上的死讯,静候太子还朝。”守卒冲着身后的人一使眼色,“还不速去回报柳大人,李大人,冯大人……”
“这是?”许昭靖被守卒的动作惊得一愣,刚刚点名的几位大人皆是先帝点的顾命。
“圣上有令,若西巡未归,太子至,既令诸臣行封禅礼。”
“那琼诗……嗯,不,那帝后呢?”许昭靖狐疑得看了守卫一眼。
“这……”守卫偷瞧了靖太子身侧的女子一眼,犹豫片刻道,“圣上令,帝后与之情深,若其难,则殉之。”
“哦。”知晓了君王要自己殉葬,梁琼诗的眼睛眨了眨,“何时?”
“太子登基之时!”梁琼诗一开口,忽得便有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上了绳索。
“这是?”横生的变故让许昭靖不禁皱了皱眉。
“靖太子既是要封禅了,便不要在意这些。”动作间,城门已是再次打开,而梁太傅身着祭服正站在城门口。
“太傅此言……”
“太子莫要多言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是醋坛相爷,何弃疗。”
……
眼睁睁瞧着靖太子徒步走进城门,城门内俱是缟素。梁琼诗忽得觉得心里疼。
她无暇去顾及迎接靖太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心境,她只晓得,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有看她一眼。
为何呢?
莫不是父亲以为君王是因她死的?
任着一群侍从伺候她更衣着装入殓。
梁琼诗从未想此时这般觉得棺木恐怖。
那‘叮叮’的钉木板的声响,仿佛是将铁钉钉入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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