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画师》第60章


“子轻”
“夫君”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缠绕,成亲数月,激情慢慢褪去,她习惯了一日三餐侯均归来的生活,平平淡淡是求之不易的幸福。
她们二人已经很多个日夜没有这样亲密了,平日总是拥抱一下就满足的人,在这醉酒的夜里忘了矜持与自制力是何物,只想这长夜,再长些。
翌日一早,强忍倦意,柳子轻早早起来,眉目间尽是欢喜,刚醒时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光,看着难掩睡意的人,她忍俊不禁伸出手,捏住褚回的鼻子,直到那睡意惺忪的眼再睁开。
“夫君?快醒来,二哥就要走了,你总要相送才是,回来再睡可好”
“嗯,好,到时候你也和我一起睡会”褚回想起昨夜,好像更累的应该是眼前的人吧。
柳子轻偏过头去,欲盖弥彰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莫要胡说,还不快起来,再迟些,二哥该走了”
“好”褚回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害羞的子轻没有了平常的冷清,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可爱,这样美好的人,是她的爱人。
世道艰难与否,她都不惧,只要能守护住这份美好,纵使刀山火海也要越过,绝不回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褚回不忘托钱肃在九曲县找一处宅子,最好靠近吴老太傅的府上,日后她这岳父也好与老友多切磋一下棋艺。
太子府,永安拟好书信,吩咐人送去柳尚书府,而后又送几封书信,分别送去拥护自己、信得过的几位朝臣,此事她与褚回虽然是先斩后奏,对柳尚书来讲未免不太厚道,可是就眼前的形势来讲,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份折子由柳尚书来递,再合适不过。
入夜
“永安,你为何执意要上战场”沈韵儿不解,她们才解开芥蒂,正是你侬我侬时,这个人却偏偏要奔赴遥远的边境。
“爱妃今后要称我为殿下,哪怕是私下也应如此,这条路艰险又漫长,你可能会和我一样辛苦,所以我们要分外小心”
永安上前两步,握住沈韵儿的双手,既然已经动了心,那么便握紧双手,不要放开了,这端短暂的几十年,她不想都留给权势种种,待到国势稳定,她便从子侄中选能者而任之,余下的日子,她要给眼前的这个女人。
就像那个小画师说的,仅有的这一生,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为什么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如果她也刚好喜欢你,那么拼尽全力吧,不负此生。
早朝,柳尚书自官复原职后递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折子:太子仁善,心系百姓,公主忠烈,一心护国,吾等文臣汗颜,请陛下降旨,命太子为监军,于后方指挥三军……此战必胜,来犯者,必驱之。
不待一干迂腐文臣有所反应,工部尚书、兵部尚书、镇北将军等纷纷附议、此举说是启奏,然,与挟持圣意无异。
出乎意料的是,安皇并没有大怒,且大笔一挥,当场准奏,倒让忧心忡忡的几个人惊讶的咂舌,或许对于子嗣单薄的老皇帝来说,他唯一的女儿,永安的死,已经让他后悔了吧。
第57章 
太子出征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纵使有很多文臣担忧太子的安危,但是如今之局面; 也已经阻挡不了。皇帝无奈之下亦只能多派些禁卫军贴身保护。
可是没有人知道; 褚回也在出征之列。
因为作为唯一知道太子底细的人; 唯一能让太子放心; 能与之商议的人; 她也要随军出征。
当然,褚回知道自己这样贸然行动; 会让柳子轻担心,她也知道依靠自己浅薄的学识; 在虎狼之地的战场之中; 并不会有什么用。可是,既然太子亲提; 又哪里有拒绝的权利呢?
虽然一直都被永安以“兄弟”相称,但谁都明白,谁也没有点破; 身份,仍然是她们不能跨越的鸿沟; 普通布衣之众又岂敢违逆所谓的“皇命”。
对于褚回来说; 最担忧的便是不知道这番话怎么跟柳子轻讲。她知道,此行诸多风险。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全身而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六月初五,夜。
褚回回到柳府; 却没有在府中用饭,而是带上柳子轻出了府门。
走在京城的街角巷路,偶尔的,三两火光忽明忽暗,就像当初在九曲县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要买糖葫芦带回去,而是想要直接领着柳子轻买一串糖葫芦,吃一碗葱花面。
她不知道此行还能不能安全回来,她也不知道,要让柳子轻等她到何时。
柳子轻的腿因为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已经有些酸麻了,但身边的人貌似还兴致不减,好像是想要一股脑儿把这京城中的景象都印在脑海里一样,就像是以后都不能见到了那样,这样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有点心慌。
而褚回心中也正是这样想的,战场上应该都是凶险的吧,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回,所以在这之前她贪恋,贪恋身边人的味道,贪恋柳子轻所有的美好。
相爱的人即将分别,你会发现这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只想看着她的模样、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把每一刻都留在眼里,放在心中,做尽所有想和她一起经历的事情。
虽然太子只是监军,但是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一定平安无虞呢?更无奈的是,太子尚有诸多禁军、暗卫保护。而她只是平民一个,顶了个前太傅义子的虚名号,哪有谁来保护她呢?
曾经在电视上、书本中,那些流血、牺牲的故事并不鲜见,虽然不曾真的经历过,但褚回心里还是本能的感到恐惧。
她眼下的情况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柳子轻说这些,她的恐惧、她的不舍、她的担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柳子轻来说,是怎样的灾难。
待到这边的灯火逐渐熄灭,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的,开始变得稀少,柳子轻才忍不住开口道:“夫君,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明日太子出征,你总要去送行。这景色,以后我们下次再一起看可好”。
褚回没有说话,她牵着柳子轻的手,慢慢的往回走,前面朝着柳府的方向,下次呢?是什么时候,才能这样一起走过这街道。
“子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褚回终是顿住了脚步,艰涩的说到:“明天不仅是太子走,我也要走。今晚子时一过,我就要去太子府候着了。”
柳子轻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表示着主人听到了。她嘴角紧紧的抿着,牙齿咬合几下,内心翻天覆地的胡乱挣扎。
“什么时候决定的?”柳子轻默默的开口,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想必是那次大醉之时的事吧。可是这么久的事,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人竟然一直瞒着自己,到现在才说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她还想多和这个人做一些事儿,她还想和这个人,多去走一走,去暮春的田野看看朝阳,去初夏的山里听听泉声。
褚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能早点说,她又怎么会不说呢?还不是因为说不出口。
长久的没有回答,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已至此,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柳子轻的拳头越收越紧,蓦地,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目光灼灼的道:“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最后,她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越说越着急,越说越委屈,直到眼角偷偷的滑落几滴泪水。
是呀,她想要的答案也许并不是这句话的答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东西闷在那,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要发泄出来,才舒服些。
街上的行人已经全部散去,走到柳府门口时,柳子轻已经没有再问那句话了。
褚回跟在她身后没有答话,她甚至不敢去牵前面那个女子的手,只默默的跟着,只字不言。
待她二人进了柳府西院,回到两个人的房间。那一路上,积压的东西方才喷薄而出。
柳子轻回过头淡淡的问到:“夫君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如此这般,你还不不悄悄的离开?你为什么不悄悄的离开呢”。
她是尚书之女,良好的教养让她不能吼、不能骂,哪怕心底已经歇斯底里,却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丢了矜持,丢了涵养,可此刻的她,恨不得要动手打人。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呢?褚回这样问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直到心脏的地方,一下一下的开始钝痛,就像有把刀,一刀一刀的,硬生生的切下去。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