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画师》第63章


两位嬷嬷是看着沈韵儿长大的,从不谙世事到一国之后,她身边能信的人依旧没有几个。
“本宫要你们活着,该消失的人自然会消失”她嘴里说着狠绝的话,语气间却难掩惆怅,想起某一夜,永安醉酒后说起唯一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除了母后和她之外,推心置腹的一个人。
那是永安除了太后和她之外唯一的软肋,可同样也是唯一的祸患,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永远保守秘密。
她只知道永安与褚回常以兄弟相称,二人又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永安定不会下手,所以她要自己来解决。
可她不知道褚回也是女子,和永安着同样的秘密,在背负着秘密沉重生活之外,她们乃是难得的知交好友,然而如今的身份已经让两人之间的关心不复往日,
月圆之夜,正是中秋赏月时,朝臣的家眷们齐聚后宫,皇后娘娘温柔贤淑,待人极为和善,又有美酒佳肴,可谓是宾主尽欢。
晚宴散后,宫门外,只剩柳府的马车,没有等到他们的女主人,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柳夫人只知道,子轻当时被皇后娘娘单独召见,让她们提前回来,她当时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可眼下却宁愿被召见的是自己,很明显这是皇后要为难柳家了呀。
都说鬼怪害人,可吃人的只有人,这皇宫里到处陷阱,只愿自己的担忧是错的,她的女儿一定要平安回家。
亥时,褚回等待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宫门已关,她虽然顶着一个轻飘飘的头衔。可毕竟没有功名加身,该如何闯进这宫门?
柳尚书宽慰她们,明日散朝后托人问询一下,可是褚回依旧在宫门外来回走了一整个晚上,夏日的风在夜里难得的带来了几丝清凉,可心里的火却无水可灭。
那么柳子轻在后宫中遭遇了什么呢?她本是被皇后娘娘传召,谁知道却在被带入房间之后就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暗了。
她从床上站起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身上的衣服好像有点大繁重了,借着窗外的月光,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在哪里,就听到外面在喊“皇后娘娘驾到’
房门被打开后,随即变得灯火通明,烛光下,她只顾着跪下行礼,忘了看自己身上那不合身的衣服。
房间里,沈韵儿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凤冠,还在跪着的女子身上穿着属于她的衣服,那是封后大典上,永安赐给她的七彩琉璃衣。
“大胆,给本宫押起来”
莫名其妙的被人擒住双臂,柳子轻心里面惊慌,面上却不慌不忙的顺势站起来,待看到地上的凤冠时,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有所觉般低下头,不出所料的,自己身上的衣服并非她本人的。
“你还有何话说”沈韵儿视线向下,并不去看面前的女子,为了心底那浓浓的愧疚与不安,虽贵为一国之母,可这等诬陷别人的事还是第一次。
她不是沈韵儿,她不是翰林供奉家的小女儿了,她是一国之母,她要守护永安,用自己的方式,哪怕负了无辜的人。
如果有些事、有些人永安下不得手,那么便由她来做这个恶人吧,哪怕是双手染了鲜血,她也要保护自己爱的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皇后娘娘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尽管妆容精致,可那闪躲的视线还是昭示着主人的心虚和稚嫩。
柳子轻放弃了给自己辩驳,欲加之罪而已,何况还是这件事的主谋来决定,她毫无胜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今日的结果怕是无法更改了。
“君本清楚,何故装糊涂,子轻有礼了,祸不及家人,还望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说完她便闭上了双眼,有办法吗,没有,那么便听天由命吧。
沈韵儿视线上移,面前的女子一脸从容,闭着的双目好似看透了一切,是啊,何故装糊涂,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带下去吧,莫要怠慢”
柳子轻眼眸微闪,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遭,自己应该只是一个筹码,怕是她那天真的夫君与这皇家的纠葛出了什么问题,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等待就好,她相信褚回。
三日后,柳尚书打探不出消息,也不敢公然在朝堂上提及,便告老请辞,只希望新皇能看在他这老臣如此知趣的份上,放过轻儿。
小画馆里,褚回将店门半掩,不打算做什么生意,她坐在书案前,脑海里风起云涌,不过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罢了。曾经自己还有用处,便称上一声兄弟。如今,永安已稳坐皇位,自己也就变成了肖想攀附皇家的草民。
虽然心里面仍旧不能接受,但是在现代看过了那么多的清宫剧,自己该知道这才是正常的剧情发展吧,她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是子轻有什么不测,她该怎么办……
“吱呀”半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一身白袍,却难掩其气度,这是一国之君,早已不是昔日的小公主所能比。
永安登基后一直忙于政事,今日才得了空来小画馆,雨过天晴,她便想与褚回聊一聊,谁知道这画馆门庭零落,店门都没有完全打开,这不像那小画师的风格呀。
“吾皇万岁万万岁”褚回伏在地上,第一次对着永安行跪拜之礼,如今她面对的不再是当初的永安公主,而是当朝的一国之君。
“快起身,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最近怎么样?要不要我照顾一下你的生意,给我带几幅画回去”永安索然无味的看了眼对自己行大礼的褚回,这唯一能让她自在的地方,恐怕也要没了,今后所有人都把她当皇帝,她不会再有兄弟、朋友了。
褚回站起身来,意有所指的道:“承蒙皇上挂念,我这画馆少了女主人,马上要关门了”
第60章 
“褚兄,此话何意呀”
褚回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难道永安真的不知道; 不可能;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当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 连演技都不知道上升了几个高度。
想到这,褚回颓然的低下头; 语气里满是惆怅道:“陛下又何必装糊涂,子轻自中秋夜宴之后; 便不曾回府; 老夫人说是被皇后娘娘留在了宫中,一连多日不见音讯; 不知何时让我们相见”。
永安闻言皱了皱眉,她略一深思,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褚兄莫要担忧; 应该是韵儿欢喜有人作陪,这才多留了几日; 你也知道宫中寂寞; 她难免思虑不周,扰了你们的清净”
褚回嘴角轻扬; 一脸笑意的看着永安:“是吗?那就代子轻谢过皇后,只是我们岳父岳母已告老还乡,我也已经修书给义父,不日内将回乡; 还望陛下开恩,早日让子轻随草民离开”
“你……朕……罢了罢了,朕现在就回宫放人,你一路顺风”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褚回跪在地上,她知道这京城怕是不能待了,知晓一国之君的秘密,和脖子上悬着一把刀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把刀还能伤害她最爱的人。
永安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东西变了,那份情谊对她来说太奢侈了,母后说过,帝王永远都是孤独的。
回到宫中,永安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去找了沈韵儿,若是她们二人也猜来度去,这皇帝做来又有什么意思。
她知道沈韵儿的用意,可是她责怪不得。这富丽堂皇的宫中,没有知心的人,没有一个朋友,坐在位子上的都太孤独。
皇后的寝殿中。
“韵儿,今日便送柳子轻出府吧”
“好,都听陛下的”沈韵儿依偎在永安的怀里,自己偷偷做的坏事被发现了,心底却越发的安定,她本就不擅长这些,尝试迈出的这一步,已经让自己日夜煎熬,更何况,那样清明通透的人,她又怎么忍心去迫害呢。
她明白永安的理解,也庆幸自己没有筑下大错,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任何事情都不应该太悲观。
“拟道皇后的懿旨吧,往后万一她们遇到什么磨难,总不能让朝廷命官为难了他们”
永安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为了弥补沈韵儿的一时之错,可是她想不管是因为什么,自己要做一个公私分明的好皇帝,不负天下人,也不该负了身边的人,尽管日后她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一个离开了。
“好”
申时,柳子轻携一道懿旨乘轿回到了柳府,这几日她在宫里,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没有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测,毕竟那表面不苟言笑的皇后娘娘,眼里全是心虚和愧疚。
那样的人,应该狠不下心去伤害别人吧,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子轻你没事吧,快让我好好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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