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录》第260章


天书下达,众生牵连,她也会忍不住去想象各种可能性。
慕尘夜说的是真的吗?
炎帝当真愿意派三十万人马来助九黎一臂之力?
姬胤到底又是通过谁知晓了师姐身亡的消息?
没有灵鸢传信,九黎外还有瘴气,那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若真的按照历史上所记载,那妖女呢?她若是还在姬胤的营地,现下又会出甚么对策?
她一下子想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店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拿着抓好的药材连连道谢,踏着夜色与晨曦交错的光回到了家中。
将炉火生好,罐中的水还没有温热,一阵急促的咳嗽便从屋内传来,墨离急忙洗净手,推开屋门,师傅姐姐正倚着床榻,眉间难得有倦色,却还是朝她招了招手,墨离俯身抱了抱她,用棉被将师傅姐姐裹得紧紧的,才轻声道:“怎地醒了?药方我已经拿回来了,你先睡下,一会熬好了,我喊你。”
“唔。。。”白祈被棉被裹得难受,还是将手伸了出来,搂住了墨离的腰身,低声道:“这般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生病,不过也不亏,好歹知晓了病了是何感觉。”
“都这般难受了,还不亏?”墨离无奈的笑,贴近她的额头,只觉得分外的烫,她自小身体不好,风寒这种病症也得过几回,自然是知晓这病起来的感受,再加上体热,只怕师傅姐姐现下身子都要烧得隐隐作疼了,一想到这,她又揪心似的疼,好声好气的哄道:“待我熬好药,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师傅姐姐不松开搂着她的手,又凑近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她的眸子,接着轻笑道:“小贼,你在想甚么?”
“在想你的病还要几副药才会好。”墨离打趣她。
白祈却没因为她的调笑而羞涩,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而后她好像是确认了某件事,才恢复了那副清散懒漫的样子,“你莫不是见到羌凪哭了罢?”
“。。。没。。。没有啊。。。”墨离不自觉的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我只是病了,又不是傻了,”白祈无奈摇头,接着伸出手,在她眉心轻轻抚摸,“你有你的劫,她也有她的劫,这世间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尽相同,你想要代她受过是不可能的。”
“你的天雷劫,我不能帮你渡,你的生死劫,我不能代替你。”
“这是世间永远无法逾越的法则。”
“你要学着看开,就像你当初触摸仙缘时的看破尘世。”
墨离埋首在她肩窝,闷声道:“我看破了又如何?我还是愿意活在这世间,什么成仙看破红尘,都是狗屁。”
听她这说成仙都是狗屁这句话,白祈不由得哑然失笑,揉了揉小贼的脑袋,柔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可以看破的不止是红尘万丈,还有很多很多,唔。。。你看着我。”
墨离抬头,眨眨眼睛,盯着师傅姐姐。
“能看见什么?”
“你。”她分外正经。
“还有呢?”白祈含笑。
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藏了整片星空,刹那间,她好像看见了师傅姐姐身处在棋局的中心,而四面八方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与事在发生,有一些是曾经的,是过往的,有一些是现在的,此时此刻的,还有的,则宛若虚离梦幻的未来,她们现在的对话,对未来会产生的影响开始逐渐清晰,而曾经的对话,又让这一刻的画面清晰起来。
这一眼,恍若过了千年,又恍若是一瞬。
仙台涨得发疼,只感觉下一刻这些景象都要将自己的意识淹没。
她闷哼一声,扶着额头倒在师傅姐姐身上,胸口不住的起伏。
“是不是很难?”白祈抚着她的后颈,让她安心。
缓了好一会,她心头猛的泛起一股莫名的倔强,又重新爬起来,坐在师傅姐姐面前,这一次,她再没有看见什么棋局网格,落入眼中的,只有师傅姐姐。
“不难,我的眼中,只有你。”她微微皱起的眉心一下子将眉宇间的英气焕发出来,像是斩断密林荆棘的锋芒,坚毅果敢。
白祈再也忍不住,笑得乐不可支。
墨离傻愣愣的望着她,不明所以。
“你不是看不清,只是不擅长罢了。”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待你看清了一切再开始行动,做你擅长的事情便好。”
“看破红尘出世,又或者坠落入世凡尘,皆源自你的内心,而非这些所谓的天命局势。”
“就像你的眼中,只有我那般。”
她整个人像是雕塑般怔愕在那,看着师傅姐姐眸中藏着的笑意如三月春风,过了好一会,她才恍然,脸上重新绽开笑颜。
“师傅姐姐,你怎么猜到我在想甚么呢?”
“嗯?不用猜。”
“为何?”
“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
第243章 万事宜
“不可以。”
“外人怎可?”
“少主请您三思。”
看着长老们苍老的面上一片焦急与急躁之色,羌凪眸间平静似水; 她浑身散发出的威压在无形中压迫着众人; 冷淡道:“无需多言; 我意已决。”
她从来不曾用过这般手段; 好似不论何时都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而如今却是格外的沉冷强势,逼迫着所有人低下头。
神魔殿内寂静无声; 她将眸光投向棺内,有一瞬间的柔软温存; 接着厌烦的挥了挥袖; 冷淡道:“都退吧,回去好好休整; 还有六日,逐鹿之战。”
江海澄与大鹏并肩走出殿内的压抑,两人除却叹息也毫无他法; 唯有林曦留在了最后,她像是要说些什么; 一只手掩在袖中紧了又松; 最后还是被一位长老拽了拽袖子,她才急忙回神; 藏好方才的神色离去。
空荡荡的神魔殿又只剩下了她一人,可她哪也不想去了,只想留在这里,再陪一陪应龙。
缓缓走下高台; 一步一步走到那座棺椁旁,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木纹,羌凪目光沉凝,站在那儿仿佛与冰冷的空气化为了一体,久久无言。
只不过是要送你进祖陵罢了,他们又何须这般反对。
迂腐顽固。
若是阿离还在世,也会答应我的罢。
还有六日便是逐鹿之战了,我站在这里,站在你身边,便觉得你好似还没走,还能听见你在耳边的叮嘱。
若是输了,我便让长老们把我与你葬在一起如何?
你若是知道我有这般想法,定然又要责备我了吧。
你恼也没用,即便是赢了,我也要去祖陵陪你,总不能哪一次都是你犟赢了,对么?
她坐下来,背靠着冰冷坚硬的棺椁,仰起头慢慢吐出一口气,眼角微红,鼻尖酸涩得不能自已,只一低头便有泪落下,接着便是犹如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眼前是被泪水浸透的模糊,再没人帮她擦掉眼泪,也没人绷着张冷淡的脸不许她哭。
她现下终于可以纵情的放声大哭,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唯独有一丝温度的,大概只有身上始终披着的那件大氅,这一瞬间,她恍若格外渺小,巨大的压力像是无尽的海浪将她淹没,寂静无声的蚕食着人的神志。
长安的地下世界,交错的溶洞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水潭中发出叮咚声响,墨离在慕尘夜的老窝里见到了熟人。
“墨姑娘,许久未见。”一头银发的女子冲她浅浅笑道。
“夏沐雨。。。?”她又看看旁边,姜天泽手中正拿着那支挂着小鼎的信筒,脑子转了好大一圈才反应过来,“慕尘夜说的原来是你们?我说还有谁能拿出三十万兵力来呢。。。”
姜天泽给她斟茶,朗声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三年我们一直在暗中帮助九黎,只不过逐鹿之战未开,若是我们贸然宣布立场,只怕会给九黎惹来更大的麻烦。”
势力动荡,更何况他们是中立派的代表,若是没有甚么理由随意插手,只怕免不了要被万族声讨。
“这个。。。”她扭捏了一下,脸色微红道:“我觉得你既然能拿出这么多兵力来,这个大将军不用我来也可以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慕尘夜含笑,解释道:“逐鹿之战,任何一族参战都需得上交天书,得了天官大人的批准才可,而这一次参战的种族,早就在上一次逐鹿之战结束时就已经大体定下,炎帝一族早已是确立为中立,贸然表态参战,先不说天官大人是否会否决为难,即便是参战了,那日后的麻烦,只怕是数不清了。”
墨离听不懂,但还是很努力的去理解了,最后只得出两个结论。
如果炎帝一脉要参战,他们日后会有很多麻烦。
然而最重要的是,师傅姐姐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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