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半生离殇》第66章

此时此刻，她心里有无数句话想对自己的儿子说，可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的，一直以来以男人身份活着的她在很多方面更像一个严父，不善于对孩子表达自己的情感。对星儿是这样，对子安亦是如此。
“如果莫夫人是这样想的，当初坠入悬崖的就不会是她了！”秦墨羽看不过去，开口为苏扬辩驳。
听到坠崖，百里绝的身子一僵，娘亲坠崖的事情一直是他这么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不管现在的娘亲如何，当初的娘亲的确是用命在护他！难道娘亲是因为那次坠崖失去了记忆，从而另嫁他人？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看向苏扬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娘亲，又应不应该放手？他陷入了两难。
在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争斗。一个声音说：“娘亲舍命救你，你怎么能忤逆娘亲！”另一个说：“不管娘亲待你如何，血海深仇都无法改变，你难道要因为娘亲的私利而置苏家满门的性命于不顾吗？”两个声音互相争吵，谁也不让谁。沉默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娘亲，我再信你一次，只是，在覆灭轩辕王朝的问题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的！灭门之仇若是不报，我枉为苏家子。”寒光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子安，你且听我一言。”方才楚逸一直没有出声是因为他愧疚，或者说是他没有立场。此时他心知他若再不出言百里绝就要酿成大错了，不管百里绝听不听，他今日也非阻拦不可。
“我知道即使我说灭门之案不是我做的你也是不会信的，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不论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我做下的，犯错的都仅我一人而已，与夜儿无关，也与天下百姓无关，你若想报仇就冲着我来吧！我绝无半分怨言。只愿你能放过你弟弟，也放过无辜的黎民百姓，就算我求你了！”
说完，他撩袍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恐怕天下人都不会相信，那个甫一登基就灭了卡航帝国，那个雷厉风行，不可一世的帝王竟然会跪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于帝王而言，尊严远超过生命。而今天，他抛却了尊严，只为自己的儿子与百姓。
说不动容那是假的，不过，百里绝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动摇，重新恢复冷漠的表情。“你的命我自然是要取的，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和我说无辜吗？当苏家被灭满门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他们是无辜的？”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又何曾考虑过他人之无辜？他这样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其实，以他的聪慧怎么会不知道秦墨羽没有过错，又如何会看不出他这样改朝换代会让无辜百姓枉送性命，只是执念太深会入魔，他已浑然顾不得这些。
“我且不说你这样做是对是错，我只问你一句，你就如此确定下令灭门的是你的父亲吗？”沉默许久，长歌开口了。
“我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当年的追杀中，黑衣人的领头人被娘亲挑了蒙面巾，那人我见过，他正是楚逸的侍卫头领。”百里绝的眸光越发地幽寒。
“单凭容貌恐怕难以断定吧！”秦墨羽补充道。
“不仅仅是容貌，我想，即便是有人假扮，恐怕也做不到连出招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吧！”当年他曾经见过侍卫头领与娘亲的一场比试，以他超凡的记忆力自然是不会记错的，也因此，他如此肯定是楚逸下的杀手。
“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一道红光闪现，待光芒散去，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出现在了百里绝面前，女子明明身着红衣，却给人清冷的感觉，矛盾至极，却又好似本该如此。她正是养伤多时的青姝。
百里绝在南阳之变中见过青姝，早知道了她不是凡人，因此当下并不惊讶，而是拱手道：“请姑娘指教！”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当年的事情……”青姝右手一挥，一面镜子浮现在几人面前。
☆、第4章　。5
随着一个个画面的切换，苏家灭门惨案完整的再现在了几人面前。
画面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苏扬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竟然是这样。。。。。。”她喃喃自语，震惊，懊恼等神情交替在她的脸上浮现。
她，竟错了那么久。。。。。。，苏扬的眉宇间满是悲凉。原来，一手促成苏家灭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卡航帝国的余孽。她不是没怀疑过他们，只是他们伪装得太好，再加上那时的她因为阿染对楚逸心存怨恨，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子安，我们都错了啊！”她垂下眼帘，很好地掩饰住了眼里的沧桑与无力。
当百里绝听到那一段玄之又玄的咒语时，他就知道自己错得彻底，“竟然是巫蛊之术。。。。。。”，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即便他是一个修仙者，即便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他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而今天，在一天之内他不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且猛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错的，这教他如何再冷静。
世人皆知卡航帝国皇室擅易容之术，却不知巫蛊之术才是他们的最大利器，而他们之所以能灭了苏家满门又成功地嫁祸楚逸正是因为这巫蛊之术。他们利用巫蛊之术控制了楚逸的护卫，不损己方丝毫力量又引得苏家与楚逸反目，真真是好手段！
“如今一切已然揭晓，不知百里公子是否还要坚持先前的决定？”青姝浅笑。
“姑娘见笑了，我即日便将兵权上交给皇上。”百里绝闭了闭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墨羽面前，“臣自知罪孽深重，臣不敢奢求原谅，待臣将风泽大军驱逐出我轩辕疆土后便任由皇上处置，还请皇上成全。”说完，他三叩首。
“丞相请起，你是朕的兄长，又是百姓爱戴的丞相，如今所求亦是为国为民之事，朕怎么会不答应呢！至于处罚待以后再说吧！”秦墨羽扶起了他，虽然百里绝有错在先但毕竟有苦衷，且未酿成大错，他这种度量还是有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有百里绝的帮忙也能更快得结束战争，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皇上！”百里绝再拜。
“你无需谢我，朕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只望你不会让朕失望！”秦墨羽笑道。
“臣定不负皇上厚望！”百里绝躬身，目光里充满了志在必得之色。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走了，墨羽，就此别过！”青姝收起了手里的镜子，准备离开。许是因为使用三生镜的原因，她的脸色比方才白了几分。
“后会有期，青姝，又麻烦你了！”秦墨羽歉疚地看着青姝。
“小事一桩！你不必在意。”青姝颔首。
“姑娘请慢！”苏扬叫住欲离开的青姝，拜道：“老妇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答应。”
“夫人是想知道仇人的下落吗？”
苏扬点头。
“不必了，仇，你的儿子已经帮你报了，告辞！”说完，青姝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子安，你。。。。。。”苏扬看向百里绝。
百里绝点点头，“那位姑娘说的不错，当年追杀我们的人儿子已经全部都杀了，想来他们就是屠杀苏府的人。世事真是阴差阳错啊！”没想到，他在无意间竟然报了仇，如此他便没有遗憾了，只是，他终归还是对不起百姓。。。。。。百里绝幽幽地叹了口气。
“既然大仇已报，我别无所求，往事就让它随风吧！余生的岁月我只想守着星儿，待她的终生大事一了，我便再无遗憾。”苏扬有意无意地看了楚逸一眼。
“我陪你！”楚逸忙道。
“我不需要，你跟着我也是无益，我所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阿染一人，你可懂？”苏扬眼里的决绝让楚逸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不陪便不陪罢！”直到这一刻，楚逸才真正相信她心爱的女子爱的也是一个女子，因为每当她提到叶染时，她眼里的爱意同他对她的爱意一般无二。哪怕女子之间的爱情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地另类与惊悚，他也不得不相信。“从今往后，你做你的夫人，我当我的和尚，再不相见，如此，你可还满意？”
“这样对我们，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愿你能遵守承诺。”见楚逸不再纠缠，苏扬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至于子安，他永远是你的儿子。”
百里绝愣了愣，还是道：“娘亲所说不错，你永远是我的……父亲！”虽然楚逸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但也只是因为世事弄人，他不该怨他。
“父皇，我亦不怪你！”秦墨羽跟着道，纵然楚逸亏欠原身良多，但也只因爱之一字着实害人。且在原身幼时他的确是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