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第44章


“学姐好。”
“你想问什么?”
“你先吃。”一开口,应该就是关于死亡的话题,苏阮阮考虑了五秒钟,正襟危坐,摆出严肃的姿态来,“你在旅游吗?”
“算是。”
“为了吴韵吗?”
“啊,对的。”
“家里知道你出来走吗?”
“知道,诶,你不用这么严肃,我感觉我被审问了,你一脸领导的派头,学生会里至少是个副主席,院里的还是学校的?这年头孩子们官腔学得十足十。”
苏阮阮惭愧两秒钟,低下头:“院里,主席。我换个问法,你还要吃点儿别的吗?”
“你还有钱吗?”
“够吃。”
“两碗冰粉,多放点儿葡萄干。”谭傅瑜吃得心安理得,“妙啊妙啊,学校开始注意吴韵了?”
“并没有——私人的事情。”苏阮阮起身,一会儿过来,托着两碗冰粉,递过勺,“11年你就在路上旅游了,一路上怎么办?”
“就旅游啊,能怎么办?”
敏锐捕捉到谭傅瑜话里的情绪,苏阮阮暂且闭了嘴。
“我也觉得我挺奇怪的——”谭傅瑜撑着脸,握着筷子似乎有些吃不动的架势,“你说吴韵都走了那么久,我怎么还在路上呢?我怎么还不回家呢?我怎么就忘不了她呢——”
“唔。”苏阮阮心里猜想这两人什么关系。
“我很奇怪吧——不过现在的小孩对同性恋这种病宽容度高太多了。”谭傅瑜吸溜一口粉,“妙极了——这年头支持同还是政治正确了。”
“不奇怪。”
“她走了之后我一时半会儿受不了打击。”谭傅瑜顿了顿,抬眼在苏阮阮身上逡巡半天,“你长得挺漂亮的。”
“谢谢。”
“这么晚出来不害怕吗?”
“还好。我学过散打,平常也有健身。”
“这哪儿够啊……诶,有男朋友吗?”
“没有。”苏阮阮实话实说,“现在变成了你来问我。”
“有什么要紧?你从我这里得到信息,我也要了解了解你。”
“也对。”
“明天回学校?”
“明天周末。如果找不到你,我会在这里玩一天。”
“妙啊——那你为什么要采访我?你怎么查到吴韵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谭傅瑜的眼睛逐渐眯起来,那双狐狸眼眯起来就显得危险,刀子一样凌厉,和那嘴上傻乎乎地吃东西的模样不符。
“我想知道明德楼后面那条河。”
刀子不见了。
“你也觉得那条河不对劲?”谭傅瑜眯起眼笑,“我还想吃两个烧饼。”
“‘也’是什么意思?”
“烧饼挺好吃的,听人说——”
“我知道了。”苏阮阮重新起身,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没有声音,谭傅瑜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苏阮阮回来时,屏幕暗了下去。
“谢谢啊,我太饿了,请你吃炒酸奶用掉我毕生积蓄。”
“毕生积蓄可以还给你。”
“别见外,说说那条河吧。”
“直觉——它不应该淹死人。”苏阮阮还是提到了“死”这个字,这个字好像是个开关,把谭傅瑜点着了。
啪一声,筷子拍在桌子上,谭傅瑜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死了?不——不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苏阮阮噤声不言。
“你身边有人跳河了吗?或者说你自己——”
“我女朋友——她,总之,非要去跳河……”苏阮阮觉得解释不清楚,囫囵了这么一句话,“具体,说不清楚,我觉得蹊跷,稍微查了查,发现先前也有人跳河而死……想看看……是不是会有共性。”苏阮阮脚底下有台缝纫机似的,她一下一下地踩着地面。
“有女朋友?那个‘啊’?”谭傅瑜故意笑,“失敬失敬。”
“她叫陶安安。”苏阮阮顿住了脚,“你能说一下,那个,不是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我感觉吴韵活着。另一种方式——死不是生的对立面——你读过《挪威的森林》么?那句很有名的话。”
“知道的。”所以是从文艺角度来理解的,并不是字面意思,虚惊一场,苏阮阮擦掉额头的冷汗。
“妙啊妙——那你大概就能理解了,我感觉她一直在我旁边,而且被困着,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生者被死者的执念感动,或者说影响。”
“不是——是那种飘渺存在的,那种,你就是感觉她存在,而且她在挣扎什么东西,不能解脱。”谭傅瑜放下筷子,苏阮阮有女朋友这件事情让她觉得亲切,所以脸上也带着笑,哪怕苏阮阮脸上克制了懵逼的表情,她看了出来,但也并不恼怒,摊开手掌,“好像是在另一个次元存在——她看得到你,你看不到她,那种存在。”
“精神?”
“不,客观存在,不过如果精神也是物质,那么你说的就对。”谭傅瑜重新捏起筷子,肥肠在她的筷子上显得不那么令苏阮阮感到害怕。
回想一番,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使得面前的谭傅瑜感到紧张?所以不予回答?她思考几秒:“我不知道安安和……吴韵之间有什么共性,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一些信息。”
“唔。”
“前段时间,我在河边见到有人烧纸——”
“哦,我知道,我那会儿就有。”
“你认识?”
“那会儿讨论过,是咱们学校一园丁,姓王,具体就不知道了,挺古怪的,不过领导也不管这事儿,就由着他了。”谭傅瑜挑起一边眉毛,见苏阮阮很是认真的年轻面孔,扑哧一笑,“你觉得跟那条河有关系?我倒是觉得,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得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找,你看那条河,有什么好找的,不就是一个小池塘,十年前挖通了么,谁掉下去都可能。”
“这是一条线,而已。”苏阮阮绷着脸,“河边烧纸确定就是姓王的园丁?没有别人?”
“没人闲着扯淡要去河边烧纸,就这一个——”
“上次安安说,要和这个人见面,答复说‘你想死吗’。”苏阮阮凝神思虑半晌,“河边有个人,把她推到河里去,当时我在旁边,救上来,但是并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谋杀?”谭傅瑜似乎终于认真起来,将托盘都统统推到一侧去,“妙啊——她现在不寻死么?”
“不。”
“你倒是相信她。”
“我是很强势的,一定要让别人按我的想法去做的人——但是安安不一样,我不能控制她做什么事情,哪怕她在骗我,我也不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相信她,告诉她我能为她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做——”
“妙——”谭傅瑜打断她的话,“你跟我说这段话,你慌了。”
“……”
“她现在一个人呆着?”
“对。”
“我猜一下,你们既然来找我——她在重瑞市?”
“对。”
“刚刚她给你打了个电话。”
“啊!”苏阮阮摸过手机来,顿半秒,将手机扣回去。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谢谢,我发个短信就好。”
“在一起多久了?”
“两周左右。”苏阮阮红了耳朵,“你和吴韵认识很久了?”
“很久。”
“之后怎么办?那三百个地点攒够了之后,怎么办?”
“可能回老家结婚,背包客走不动的时候大概就这样。”谭傅瑜撑着脸笑,“去他妈的现实,好歹得走完,不然一辈子后悔。”
“……妙。”苏阮阮忍不住用了谭傅瑜的口头禅。
“你脸上写着的都是结束话题,不过你想不到要问什么了——你来这里也大概跟我一样的想法,去他妈的先做了再说,具体有没有结果,其实你也不清楚。”
“抱歉,我觉得我应该再问更多。”
“不急,留给你手机号,有空可以打给我。”谭傅瑜从包里拖出一个笔记本来,厚厚摞着,每一页中间都摞着照片和手札,撕下一溜,手腕一抖,划拉一串数字。
“谢谢。”
“可以打给你的‘啊’了,这种时候你要给她做支撑,因为她自己也在怀疑人生,我猜想她现在不去寻死,更多是因为你。”谭傅瑜十指交叉垫在下巴底下,“我猜错了不负责任,如果倒退五六年我回去,说不定那时候的事会有所改变。”
“可能——不,是一定会改变。”苏阮阮想到了一次次重生的陶安安,起身,拨出自己熟记于心的号码,再一转身就是拐角以外,章鱼丸子的店铺前面站满了学生。
“喂,阮阮——有一个男人,说他现在管着吴韵的企鹅号,我还不确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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