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修养手册》第58章


南乔听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命人将女子的尸体拖出去示众,自己又带着侍从前去处理一应事务。
柳初年并未跟着她出去,只是找了椅子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桌上那杯雨前龙井,有些淡漠地自言自语道:“一别许久,你竟还是那般模样……那样的血路,大约也只有你会这么笃定地走下去了吧。“
自那日以后,柳初年便一直若有若无地躲着南乔,摆明了不想再提那日之事。南乔被她吊得愈发想弄个明白,隐隐又有些危机感,她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居然能让柳初年这么维护她,就算不惜隐瞒自己也要维护着她。
“若是旁的事情我便也随了你,看这事关南梁的百姓,我不得不弄个清楚。”南乔找了个空闲,单独见了柳初年,有些委屈地抱怨,“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你如此维护她。”
“不是我要维护她,只是我欠她人情,万万没有转头将她卖了的道理。”柳初年一提及此事就头疼,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么想吧,若是没有我,只怕你就得被误导着去怀疑不知道谁了,至少现下你可以谁都别怀疑。”
柳初年难得这么胡搅蛮缠,这让南乔很是哭笑不得,但却并没有让步:“师傅,只怕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占理吧,又怎么能让我信服?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能用我陇右数万百姓当博弈筹码的人真是好大手笔,我怎么能不去会一会?”
“我这么跟你明说,如果她的所作所为危害到你的安危,那我不仅会将此事和盘托出,还会找她算账。”柳初年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低头抚着自己的衣袖,“但如今这事,我却不能告诉你。”
“陇右数万百姓,比不过她一个人吗?”南乔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柳初年的凉薄,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初年,“师傅,那都是鲜活的人命啊,陇右因为她一人变成人间地狱,难道你还要护着她吗?”
“可她也比不过你啊。”柳初年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她碰了碰袖中的剑刃,让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她的确有错,可陇右如今这般情况却不能全然推到她身上,她必然在八荒诸国都动了手脚,可唯有南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好吧,我承认她该死,我只护她这么一次。”
南乔并没有被她那一句安慰下来,反而愈发有些不安:“你撒谎,其实你从心底根本不认为她做错了是吗?你先前是真真切切想杀了那些贪官污吏,可为什么只是此事是她所为之后,态度就松动了呢?”
柳初年定定地看着南乔,见她一副不知道真相不肯罢休的模样,脸上的无奈也渐渐褪去,声音冷了下来:“因为这样的事情我也做过,我也该死。两国之间的阴谋阳谋本就是弱肉强食,你让我如何评判对错?”
“所以你选择帮她是吗?”南乔后退了半步,她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将她吞噬,一叶障目,她看到的不再是什么家国斗争,而是柳初年心中的倾向。
“不,我帮你。”柳初年淡漠地移开了眼神,她波澜不惊地开口道,“是秦敛。”
南乔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让步向自己屈服,微微睁大了眼睛:“秦国的皇太女?秦国与南梁向来没什么往来,领土更不毗邻,她为何要费尽心思对我南梁下这样的毒手?你方才还说她在八荒诸国都动了手脚,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柳初年倚在亭柱旁,看向远方,“八荒诸国分分合合,各自争斗已久,她想一统八荒,实现真正的封帝。”
她这话说来平常,南乔听来却觉得心中起了万丈波澜。
“此事非同小可,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欲封禅八荒,又得伤及多少性命?”南乔紧皱着眉,完全无法理解秦敛的所作所为。
“她就是这么个人。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你便自己决定吧,我终究不好参与你们南梁的政事。当务之急仍是处理陇右的灾患,你筹备的祭天之事可以开始了。”柳初年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2016/11/21 2:02:05|27790038…………
第58章 野有蔓草(二十四)
赈灾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南乔整日里忙得不行,各种事务都得经她的手,再也没时间跟柳初年来闲聊磨牙。
柳初年倒是松了口气,偶尔精神好的时候挑些事情顺手帮南乔给处理了,精神不好的时候则是一个人在房中歇息,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当日之事一笔带过,再也不提。
柳初年知道那日之事自己也不占理,多少伤了南乔的心,故而近日来无论有什么事情都顺着南乔,倒是被她不动声色地占去了不少便宜,简直有些怀疑她那模样是装出来的。
至于秦敛这个人,连柳初年都无法给她下一个定语,也无法说得清自己对秦敛的态度。
若认真来说,秦敛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她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无所不为,可你却偏偏恨不了她。柳初年还能对秦敛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便是另一个秦敛,如果全盘否定了秦敛,就相当于否定了她自己。
秦敛帮过柳初年不少,若没有秦敛的推波助澜,柳初年当年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攻下卫国。当然,秦敛也不是没有做过背后插刀的事情,只是归根结底,还是恩大于仇。柳初年是个爱恨都掂量得十分清楚的人,她本就欠着秦敛一些,如今转头将秦敛给供了出来,虽说没什么愧疚之心,但到底还是欠的更多了些。
而南乔不想提及那件事,则是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柳初年的咄咄相逼,不知道是不是征服欲太过的缘故,她总是想要柳初年对她毫无隐瞒。大抵人总是贪得无厌的,最初她想着柳初年能同她在一起就够了,可真的在一起之后,她又希望柳初年能够全心全意地对着自己,心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任何人。
人有七情六欲,故而便有了心魔蔓生,难以自持。
南乔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却总是忍不住,所以也就借着处理事务适当地疏远了一些柳初年,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转眼间,便到了约定好的“祭天”的日子。
南乔原本没有想好该如何抚慰陇右的百姓,可当柳初年提了一句当初护国寺之事时,南乔便立刻懂了她话中的含义。当初在护国寺,柳初年曾说过:“身为帝王,是不可以信佛的,那没有任何用处。都说佛渡众生,可那是假的,那不过是君王掌控民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正是因为这么一段话,南乔便准备了现下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天。
南乔派人将查处出来的一众贪官污吏押在了祭坛之下,又将她们所贪污的银两数额都定了下来,准备在祭天之后按着上天的指示定下那一道“死亡线”,过者死,不足者留下来将功赎罪。至于那条线定在哪里,自然是她与柳初年经过斟酌商议之后方才定下的,不过是借着祭天的名头让它显得愈加服众一些罢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赈灾,陇右的百姓终于好过了些,再也不复最初那般流离失所饿死街头的境况。听闻南乔帝姬将要彻底清算这些贪官污吏之时,百姓纷纷闻讯赶来,将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
南乔站在祭坛之上,眼带怜悯地低头看着南梁的黎民百姓,高声道:“陇右遭此大劫,乃是天灾*所致。这些天来,我已经竭力将天灾的危害降到最低,如今便来料理这*,也好给诸位一个交代。待到天灾*肃清,自该海清河晏,望从此以后,天佑陇右,天佑南梁!”
说着她便执香,朝着帝京的方向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她拿了香案旁的签筒,闭眼摇了摇,有一根木签掉了出来。
南乔俯身拾起了木签,看了一眼,而后举起木签给众人看过:“天意如此——所有贪墨银两达到五百两以上的官员,皆立即处以死刑,余者押回大牢,听后处置。”
将士们得了吩咐,立即将五百两以下的官员押走,而后吩咐刽子手行刑。
冬日的街头分外萧瑟,贪官污吏的鲜血染红了街头,这本是十分恐怖的景象,但却让愤懑已久的灾民慢慢平静了下来,心中残留的那丝不甘也逐渐消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平民愤,也不是朝夕能够做到的。”柳初年袖着手,看着远处的景象叹了口气。
南乔点了点头:“我现下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别的事情只能留给新任的郡守来做了,希望这次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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