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梅的一千零一夜情书》第129章


别的都还有限,那里边夹了一张她和佳期的合照,就是以前谢沐找人拍她和佳期,她偷了一张两个人靠在长凳上一起晒太阳的,因为那张照片格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好像照片里的人要地老天荒似的。她偷了出来,把那张超大的照片拿到照相馆缩了一下尺寸,恰好搁在钱包里头,每天晚上捧着它看。那结婚照似的小东西陪着她挺过了最初生不如死的日子。因此那老照片尽管边缘已经绒兜兜的,对于她来说却有特殊意义。
名伶见她衣服洗下里乱看,将沙发上的垫子也一一掀起来,末了叉着腰站在那里,好像有点点失神,因此问她:“你找什么?”
林未眠看看他:“我的钱包掉了,也不知道掉在哪里。”
名伶说:“如果丢在家里,待会儿我们帮你找,万一丢在外面,那范围就太大了,你说说去过哪些地方。”
林未眠觉得他说得对,若是在家里这方寸地方,请小鬼帮忙,不难找的,但是外边天高海阔,比如掉在昨天采访那儿,或是掉在单位的走道上,被当垃圾扫走了,那就难了。只听名伶又说:“哎,你那个破夹子也用了好多年了,该换一个新的啦,丢了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林未眠也不答话,默默地把脏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设定好洗衣程序。背着包往外走的时候她想,倒不是完全因为可惜东西,更怕好死不死给不该看到它的人看到。这份抑郁到她发动车子瞬间也就烟消云散了,她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哪里就至于那么变态地凑巧。
关于那块强制征收地皮的报道,她上午写出来了,对于土地的去向,她采取模糊化处理,说是“被各种大型企业竞拍做商用。”标题是微带一些网络风味的震惊体,“震惊,世代居住的土地竟遭到如此对待——论民间强制征|地何时休”,报道详述了征收过程中,执行任务的团伙怎样的欺上瞒下,采取了诸多暴力手法,最后的拆迁补偿又如何地杯水车薪,质疑是否存在层层盘剥的情况。
用词虽然谨慎,叙述十分大胆。她将初稿发过去给副主编看,很意外,这次龟毛的副主编并没有大放厥词地加以挑剔,对于她隐而不谈的土地用途也没有多做追究,只是把她叫到办公室,沉吟了两分钟,咂咂嘴告诫她:“小林啊,你这报道是不错的,内容详实,旁征博引,读下来酣畅淋漓,态度也很客观理性……”
林未眠竖起耳朵来等那个“但是”。
“但是你写得越好,下班路上就越要小心。”副主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林未眠心中凛了一凛。
文章稍作润色之后发在南方传媒所出《生活周刊》的时事版块儿。他们这一本杂志本来是各个政府部门也都有订阅的,所以刊上去的消息,就等于通报了整个政务系统。威力可想而知。那一期周刊发出的当天下午,她采访过的那一位老人家就给她来电话,感谢她的帮忙,说是已经有公务人员去了解情况了,许诺给他们更妥善的补偿方案。而那些采取不恰当举措的相关人员也将受到调查。老人家乐陶陶的:“以后遇到什么都不怕,反正我们已经有林小姐这个贵人了。”这当然是给她戴高帽子,她觉得惭愧之余,未尝没有一丝丝安慰,林未眠总算不是百无一用。
但这都是后话。当天她却是过得一点都不如意。
副主编大概是见她还不算丢人,就再给她派了个采访任务,采访对象是淼市的知名企业家,让她和小宋一同去。然而这次却没有前边那么好运,他们上下午按照约定时间各去了一次,都没遇上人。下午那次扑了空,小宋就提议出去唱歌,林未眠看看他,认真地说:“我要回去给我儿子做饭。”小宋嗤地一声笑出来:“林未来,你为了拒绝我,可真是用尽了借口。儿子?我不信。你资料上明明显示未婚。”
回家的时候,她很有点疲倦。她做着饭,和馋猫说明天的事。名伶听了,笑得打鸣:“周五晚上,对不对?”林未眠应道:“对,你把档期留出来。”名伶咯咯笑起来:“档期有的是!我很期待见到那衰仔的精彩表情。”
林未眠看他一眼,对他的幸灾乐祸并不赞同,但她动了动嘴唇,想到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终究也没言语。
杨小姐这天下班稍晚一些,她和名伶都摆上吃晚饭的碗筷了,她才到家。
林未眠随口邀她一起吃。
杨淇说吃饭不必了,“但是有个疑问想请教林小姐。”
“你说。”林未眠意外,但也没含糊,给她倒了杯茶,“我知无不言。”她做梦也想不到是蜜渍柠檬东窗事发。
杨淇先笑了笑:“林小姐,我们谢总,你认识的吧?”
林未眠正给名伶夹菜,手一抖,那块小小的花椰菜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溅开来一小块泛着油星的汤渍。她腾地一声站起,好像上课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脸涨得通红。可惜这题不会,只能站着不说话。一抬手,抽纸巾擦桌子。她想故作轻松否认掉认识谢佳期这件事,可是怕不自然的表情会出卖自己。因此就沉默下来。而这沉默也就是回答了。
杨淇继续说:“我不知道我这个猜测有没有错——你给我房子住,是因为谢总,那柠檬片也不是给我的,是因为你知道谢总感冒,所以特意塞给我,是不是?”
名伶在一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这时也忘了咀嚼,瞪大眼睛望望杨小姐,又望望林小姐,不说话。他想,女人真可怕。
林未眠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坐下来的姿势显得斩钉截铁,一无往日的翩翩仪态,“杨小姐,你怎么这么想?”
杨淇便把她怎样做,谢总又怎样问,一一说了出来。说毕,一瞬不瞬看着林未眠的眼睛。
林未眠心里百感交集,她佩服佳期的敏锐,同时也庆幸没有穿帮,缓缓垂下眼睑,慢慢说:“我认识她。没错。”
杨淇凛然,她又想起学妹和她提过的,谢总喜欢女人,思绪一下子不可收拾,脸上的神情也就微微变了。如果说要配谢总的气质和长相,林小姐个人条件倒是不差什么的,不这么想不觉得,一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发现两人还挺登对。房东是要通过她来鸿雁传书,追求谢总吗?她成了一枚棋子?
“但是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杨淇心里轻呵一声,当然。
“我欠她一个亿。”林未眠说。
杨淇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说谎,但这又有点太鬼扯了,所以一时之间不知真假,只是愕然地微微张嘴。
林未眠拉过她的手,恳切道:“杨小姐,我欠谢佳期一个亿,可我穷得厉害,现在还不上,所以得躲债。请你不要告诉她我在这,好不好?”
杨淇皱了皱眉头,真的只是欠谢总钱,为什么又要关心谢总健康不健康呢。她心情很复杂,但也觉得不好再多问,也就勉强点了点头。
林未眠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眼眶湿润,对她一笑:“谢谢。”
佳期本来是对自己的感觉很有自信的。她有种很强烈的感想,自己喝的那杯水是林未眠手笔。但助理又说不是。若是只管盯着一杯果茶不放,显得神经质。她转而想,没错,正是因为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心里又渴望得太厉害,所以有些疑神疑鬼了起来。
林未眠确实是擅长捉迷藏这个游戏,她那样疯狂地找她,都没有一点踪迹,她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佳期,你的爱分量太重了,而我是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我配你不起,我无以为报。你答应我好好的,去留学吧,不要再被我捆绑和束缚了,这样我会更加于心不安。”诀别信中有一段这样说。经过那种寒热症一样的心灰意冷之后,她如父亲所愿去留学,那期间,同时修着好几个学位,只想把时间掰开了揉碎了来用,缩短自己在外逗留的时间。有一次上商法课,她在一个同学的电脑上瞥到网页新闻插图,拍的是埃及街头的景象,里边一个东方女子的背影,薄薄的脊背上覆盖浓密的黑色长发,她看过去,像足了林未眠,于是放下手中一切,飞到埃及去找人。结局当然是一无所获。回程的飞机上她狠狠嘲笑自己的荒谬,她明知林未眠没有力量出国,她若是躲藏,也是躲在那十万平方公里以内的某个角落,可怜虫似的。
近来类似的幻觉又加重了,她竟然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比如中午杨助理给她送午餐,说是公司看谢总太不顾惜身体了,特意煲的爱心靓汤。她喝一口,又是林未眠的味道。自诩为理智起来连自己都害怕的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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