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就是想宠你》第58章

第四十八章
米曼也没有和她解释，很多事情只有你自己亲眼见识过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震撼，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两个人悄悄的缀在医生护士们的后面，这个时候韩诗云还很有心情和米曼玩抓抓手的游戏呢，然而待到进了病房之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也不是说那个病人多么凄惨或是多么悲伤，而是那种麻木，对于自己生命的麻木，叫韩诗云的心底不由自主的发寒。
看着他的眼睛，韩诗云会觉得自己看着的是一个没有生命也没有喜怒哀乐的冰冷机器。
然而老人的儿女们却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张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拜托您们了，我爸爸他还不能死啊！”
“是啊，您一定要救救我爸，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围拢在老人床前的儿女们神情激动，哪怕是这种自以为祈求了的态度，却也是带着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
他们虽然脸色憔悴，可是韩诗云却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看见多少悲伤难过。
眼神不自觉的落在那位老人的身上，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青筋凸起的手背上都是一个个青紫的针眼，此时那上面正连接着一瓶点滴。
他的鼻翼间插着氧气管，眼神下移就能看见从老人身上落下的导尿管。
要说韩诗云是怎么认出导尿管这种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的东西，那还得从她看过的tj小说里说起。
然而看着小说的时候或许觉得过瘾带感，可是现在见到这么一个大活人连自己的生理问题都无法解决，还要将之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韩诗云的心里就觉得很难过。
从那些家属们的衣着气势来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作为他们的爸爸，老人年轻时一定也是挥斥方遒的人物吧？
那么现在呢？居然就落得了这么一个地步吗？
他现在的生，其实还不如死呢吧？
“我们只能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命，索性患者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再等等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奇迹。”
张焱在询问了一番老人今日的状况，又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才如此说道。
他的语气比方才对着那个中年妇女的时候要温和的多，虽然依旧那样冷静。
老人的女儿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半跪在地抓住老人的手哽咽着说道：“爸爸，爸爸你不能抛下我们啊！现在这种时候你要是走了我们就都完了！爸，我害怕啊爸呜呜呜……”
老人的儿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抓住老人的另一只手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那般。
老人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儿女，眼神里有了点生气。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费力抬起手摸了摸被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女儿的头，艰难的开口道：“不怕啊，爸爸在这里，为了你们爸爸也会配合治疗的。”
韩诗云感觉自己的眼圈有些发潮。
她爸爸都没那样摸过她的头。
她爸爸一定很爱她。
要是换做自己，一定忍受不了那种尊严尽丧痛苦求生的日子。
别以为她听不懂医生话里的意思，这种无望的痛苦治疗，简直就像是慢刀子割人。
它不会一下子就叫你痛苦的死去，而是一下下的慢慢折磨死你。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还是要离开这间病房去往另一间了。
那是一个光头的小女孩，见到她们进来还不高兴的唤妈妈给自己戴假发，她要漂漂亮亮的才行。
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叫韩诗云心里的难受劲儿少了些。
小姑娘很乖，医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瘦瘦小小的看着就很招人疼。
“妈妈。”
小姑娘看着自己妈妈在和医生说着什么，在听到“化疗”这两个字的时候，禁不住狠狠的抖了抖，苍白着小脸小心的抓住了妈妈的衣角。
“妈妈，雯雯不痛了，雯雯可不可以不治了呀？雯雯想回家。”
小姑娘的妈妈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然而她却还是笑着轻声回道：“不可以哟，雯雯不想回去上学读书了吗？只有治好了病病才可以哦！”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的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雯雯要上学，雯雯治病病。”
她的妈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抱着自己的女儿压抑着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吓到孩子。
韩诗云的心里也像是被一双大手给用力的捏住了似的。
她下意识的求助一边的米曼，米曼只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白血病。”
这种小言韩剧里最常出现的桥段，甚至已经多到她每次看见这种情节就腻味的跳过的地步，可是现在，一个白血病人，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让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小姑娘有什么错吗？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人世间啊！甚至还没有真正的见识到外面的世界的精彩，就要天天沉浸在病痛里，被那无尽的痛苦所折磨。
小姑娘的眼神明明不同于方才的那位老人，里面没有绝望麻木，那里是透亮澄澈的，是懵懂怯怯的，然而这种眼神却是更加叫韩诗云揪心不敢再多去看上一眼。
太可怕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不断的揪紧，难受的她只想大步跑出这医院，跑到温暖的阳光底下，跑到来去匆匆的人群间，用力的嗅上一口那温热的充满了烟火气儿的空气才好。
可是她不能。
她跟在这群医护人员的身后，不断的亲眼见到一位又一位被疾病折磨的重病患者。
他们形色各异，却是都在同生命做着最后的斗争。
看着他们，再想想自己从前以为的活不下去了的模样，她直感觉自己脸上臊的厉害。
她的那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是，她长的丑，她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她的丑又不是缺胳膊短腿儿的，没有爱的人不也能活的好好的吗？
何况现在又有了曼曼，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等等，曼曼下一个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不会是孤儿院养老院这种地方了吧？
韩诗云觉得自己很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种。
她现在只想被米曼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的熟悉香氛，听着她给自己唱的歌儿，睡上一觉缓一缓。
或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把心里头的那些苦闷痛苦全都发泄出来才好。
她现在有些佩服那个疑似情敌的家伙了，天天呆在这种地方精神还没有被逼到变态受不了的地步，也是挺不容易的了。
两个人交还了白大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米曼看着韩诗云蔫蔫儿的再也没有来时的那种充满活力的劲头儿，心里头不由得有些不忍。
曾经她在监狱里的时候，偶尔也能听到那些狱友讲述自己的故事，当时她就觉得，自己以为的天塌下来再也活不下去的模样，其实真的有些可笑。
或许这也是人类自带的恶劣因子，总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一个，总以为命运对自己太过不公。
而在这种时候，要是发现有比自己更痛苦更不幸的人之后，心里头就会涌上一股庆幸和怜悯。
痛苦这种事儿，总是需要比较，才会比较容易接受。
两个人气氛沉默，而那位张焱医生却也是同样脱了白大褂，随后拿下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笑着道：“出去走走？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他说着，又似看了韩诗云一眼，神色难辨的说道：“你的这位小朋友情绪好像不太对头。”
曼曼果然还是曼曼，居然会想着带小情人儿到医院的重症病房区走上一遭，现在那位小朋友可不太好了。
米曼摸了摸韩诗云的头，以询问的语气道：“要去吗？”
韩诗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位医生。
人家都已经订好位置了，她不去可以吗？
于是她又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米曼。
这种时候要是真的去了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一点胃口都不会有的，甚至会作呕都说不定。
韩诗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够低的，尤其是和人对比之后。
真没用。
韩诗云瘪了瘪嘴巴，曼曼和这人都没什么反应，不像自己，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似的。
“那就不去了。”
米曼果断拍板。
“你去找别人陪你吃吧，我要带她回去了，下次换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