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一世,护漪安宁》第107章


“来”
蝶舞随之举杯,与赫连端砚的酒杯轻轻相碰,可当饮下酒的那刻,心猛地咯噔一下。
漠国的秋露白!
当初,蝶舞在离开延国之前,与赫连端砚最后一次相见,饮得便是这漠国的秋露白。
“当真是好酒”,赫连端砚赞叹道,“这还要多谢楚天千里迢迢的给我带来”。
蝶舞迅速敛去眸中的异样,柔媚一笑,道
“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再让人多给你送一些过来”
“那倒不必”,赫连端砚抬头看着蝶舞,“酒虽是好酒,但饮多了便会伤身了”。
蝶舞定定地看了赫连端砚一会儿,而后默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阵沉默也随即蔓延开来。
蝶舞知道,赫连端砚已经知晓,而赫连端砚也知道,蝶舞已知她已知晓。
秋露白虽味道独特,酒香袭人,却并不是那般容易醉人。
那一夜的醉里不知何处,耳鬓厮磨缠绵,不过是有意为之……
当壶中的酒已所剩无几之时,两人皆已有了一些醉意,可这桌上的菜却并未动多少,许是两个人都胃口不佳吧。
赫连端砚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蝶舞是否已然想好”。
金陵城以西,有一座仙瑶山,传说,那里的落日最美,尤其是在秋日里。
不带一兵一卒,也无一个随从,两人一人一马,就这么快马驰骋到了仙瑶山脚下。
从山脚向仙瑶山顶望去,云层仿若触手可及,当有风刮过,白色的云朵随即变幻出各种形状,似一场仙界盛会。
两人不约而同的下马,而后沿着蜿蜒小道慢慢向山顶走去。
宁静的山间,只有风的声音,秋日的气息,还有彼此错落有致的脚步与呼吸声。
赫连端砚走在前,而蝶舞紧随在后。
只需稍一抬头,便能看见赫连端砚消瘦却挺拔的身影,一切仿若当年,只不过,彼时是赏日出之景。
约莫爬了一炷半香的时间,两人终于到达了仙瑶山顶。
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红胜火之时,红霞把山袋映红,也将身旁的人添了几分梦幻与朦胧。
蝶舞看着临风而立的赫连端砚,如画的云霞洒在她俊美的脸庞,似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仿若随时便会消失一般。
蝶舞下意识的上前,伸手抓住了赫连端砚的袖口。
赫连端砚侧过头看着她,蝶舞却瞥见其额际细密的汗珠,抬起另一只手便欲拭去,却被赫连端砚不着痕迹的躲了开来。
蝶舞有片刻的凝固,而后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攥着赫连端砚衣袖的手,转过身,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雪舞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在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刹那,楚雪舞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缠绕在心中的那个问题。
“若有来生,皇上还愿与雪舞相识、相知、相交吗?”
赫连端砚只回了一个字,“会”。
闻言,楚雪舞笑了,笑得格外的妩媚动人,在夕阳的余晖中,带着丝丝血色的美丽。
楚雪舞知道,这一生,她们已缘尽于此……
三日后,漠国使团启程回漠。
崇天门外,宏亲王赫连端衍率领一些重臣送别使团,却唯独不见赫连端砚的身影。
自那一日,楚雪舞便未再与赫连端砚见过,她也心知,赫连端砚是不会在此出现。
因为她们二人之间的所有缘分与情谊,都已经定格在了那一日。
虽然不责怪,不怨,不恨,却不代表一切能够如初。
明知不可能再见,可楚雪舞仍旧不死心,期望着能有奇迹,可以再见那人最后一面。
直到楚天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姐,我们该启程了”。
楚雪舞抬头,久久地望着不远处的巍巍皇城,也许这一别,便是一生。
这个于她而言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度,却承载了她这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楚雪舞知道,她的心将会一直留在这里,永永,远远……
而在乾清宫中
玉音看着一直拿着一册书在那儿出神的赫连端砚,忍不住开口道
“爷当真不去送送吗?”
赫连端砚并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窗外,秋风吹落了一片树叶。
离肆却突然在此刻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爷,这是漠国公主让人交给爷的”
赫连端砚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玉音从离肆手中接过而后走过来交给了她。
信封之上并无任何只言片语,也未用火漆封口,赫连端砚缓缓从其中抽出一张信笺,展开。
“我虽从未得到过你的心,但至少曾经得到过你的人,这已足以让我回味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嗯,如果不写番外的话,大概还剩2…3章吧~
临近尾声,写的格外艰难,要写个好几天才能写出一章/(ㄒoㄒ)/~~
☆、第69章
秋风萧瑟天气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
炎炎夏日已过多时,不知不觉深秋已至。
正阳宫中落叶满地; 萧瑟秋风吹起又落,丝丝凉意爬上心头。
不到卯时,桑清漪便起身了,披着外衣半倚在窗前; 就这么看着天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窗外的一切也随之变得清晰明朗。
这样的清晨;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娘娘; 晨起天凉,当心身子”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 桑清漪微微侧头; 就看到面有忧色的如雨。
“什么时辰了”,桑清漪轻轻开口。
“回娘娘,已是卯时三刻了”
桑清漪转过身; 看着空空荡荡的正阳宫,就如同她的心一般; 空洞。
自那一日之后; 桑清漪便未再见过赫连端砚,而赫连端砚也再不曾踏足此处。
那一番对话后,彻底让两人分离了开来; 就这么硬生生的,在彼此的心口划上了无数道口子。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伤口已经渐渐痊愈; 但伤痕却依旧历历在目,且愈加历久弥新。
桑清漪心知,在当初那样一个敏感时期,她不该走进乾清宫向那人求情。
可是她做不到,纵然是定国公夫人未进宫跪求于她,她也会走进乾清宫。
虽然旧情已逝,可人情仍在。
桑清漪也心知,那人定不会无缘无故降罪于燕流笙,定是他触了那人的忌讳。
可即便如此,桑清漪仍希望赫连端砚能够免他一死,以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却不料,她的求情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不止断送了燕流笙的性命,也断了一直小心维系的彼此之间的最后一丝牵绊。
桑清漪并不恨赫连端砚斩杀了燕流笙,也不怨赫连端砚丝毫不顾及她的求情。
她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那人却依然认为她对那燕流笙还存有那样的感情。
她的倾心相付,她的以身相许,难道于那人而言,不过只是逢场作戏不得已而为之吗?
曾经的耳鬓厮磨,缠绵于床榻,难道那人还不能感觉到她对的真心、真意以及真情吗?
可不管心有多少失意与沮丧,仍掩不住心中对那人的牵肠挂肚与朝思暮想。
站在正阳宫的院中,抬头望着萧条的枝丫伸出墙外,心似乎也跟着出去了。
楚雪舞离开之前,来过这正阳宫。
当桑清漪看到她时,眸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蝶舞?!”
“雪舞见过皇后娘娘”
“雪舞?”
看着眼前人,桑清漪忍不住想,莫非是她认错人了,不过长得相像而已。可转念一想,能进的这宫墙,还认得她的,不是那个蝶舞又能是谁呢?!
“不管是蝶舞还是雪舞,看到你安好,真好,皇上定会很高兴”
楚雪舞都告诉了桑清漪,她是蝶舞,也是楚雪舞,也是那漠国的公主。
“当初,在陵洱抚琴送别,以及在秣陵春琦节上所见身影,皆是蝶舞”
楚雪舞点了一下头,“是”。
两人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桑清漪心知,赫连端砚怕是早已猜到。
而看眼前人的神色,只怕两人是回得了过去,却回不去曾经。
“你与她之事,我有所耳闻,你还怨她吗?”,楚雪舞突然开口问。
桑清漪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而后看着殿外幽幽道,“只是不知,是她开始变了,还是我根本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不管她是否变了,她对你的情,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桑清漪转头看着楚雪舞格外坚定的眼神,“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临走之时
楚雪舞站在正阳宫门口,背对着桑清漪缓缓道
“我们三人虽皆倾心于她,可她却独钟情于你,请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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