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宅养团子》第124章


都妥了,只是得抓紧时间,必须赶在半月的期限之前,若错过了时间,便会酿成大祸。因着奚晚香让堂嫂不必忙于搬家去投奔江华李家,她用的理由便是据她所知,清兵不过是恐吓罢了,如今世道上要整治的人和事儿那么多,哪里有空专门腾时间出来捉拿她这个不足轻重的女人。可晚香心里明白,若她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主动去永州,那么那些满人说到做到。
一路上不敢停歇,奚晚香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穿过林子,翻过小山,忍饥挨饿,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喝不上一口水。
就这样紧赶慢赶地走了三天,最终走到了永州衙门。见着那些满人的时候,她第一句话便是问,今天什么日子。得知没有错过时日,不会让家里蒙灾之后,她才舒了口气,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把我拷上吧,我是前任知府家的少夫人,你们要找的奚晚香。”
其实这些清兵要抓奚晚香的原因根本不是因她的身份而起,正如晚香而言,哪有人真这么无聊,人都已经跑了,且无关紧要,还千山万水的派遣这么多人追过来。不过是因为想从她口中挖出那个神出鬼没的鬼才陈觐的下落。
奚晚香也是嫁到永州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当年自己在山中经常遇到的隐者山人便是名噪一时的谋士陈觐。她本觉得这些已与自己毫不相干,可谁料竟能在街坊间遇上他,他自言在山上盖了座道观,在里面清修,让晚香思虑不开的时候可以去找他谈一谈。后来奚晚香把自己沉在对堂嫂的情感中越旋越深,就权当散心一样去找了陈觐。果真是座道观,一爿瓦,三间房,冷清得可以。去了两三趟,两人不算太熟,却也是点头之交了。
陈觐为人放浪形骸,看似意归山水,可实际却仍心系天下局势。晚香自然知道他日后帮着建立南明政权的事迹,便问他准备何时出山,他捏着山羊胡子,故作神秘地说:“时候未到也。”
后来两人便极少再碰面了,若不是被清兵抓了问她陈觐的下落,她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这些清兵究竟是从何得知她曾与陈觐有过交集,这点让奚晚香还是颇为好奇。
奚晚香二话不说便把陈觐的无名小道观供出来了,只是换了个山头。原存着点幻想,以为说了之后清兵就能把她给放了。不出意外,这些清兵还是有脑子的,担心奚晚香使诈,便先把她囚在牢中,派人去山头上寻。那么自然是找不到这传说中的小道观的。
清人气势汹汹地拷问,晚香便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换了个山包,让他们去找。如此三番之后,清兵头子发觉她在戏弄自己,不免恼羞成怒。
最终,奚晚香是被当作死人扔出去的。
她也差不多就像个死人一样了。浑身是血,满身满身的伤痕,鞭笞、刀剐、穿骨,其实都是些不致命的皮肉伤,却遍布了身子,每一寸皮肤都在痛。做足了样子,她才吞了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丸,在牢狱外专扔因用刑而死的囚犯的坑里无声无息地躺了一个多时辰,才骤然吸了口气,用力咳嗽着苏醒了过来。
这颗药丸是向镇上郎中求来的,求了好久,说了是最后一次,郎中才气哼哼地照着古方给她炼了一粒。没想到还真管用。奚晚香手脚无力地坐在坑里,漫天的大雨如注,她却只能任由雨水砸在脸上,竟把命交给了一个没什么名声保障的郎中,想想也该是后怕。奚晚香自嘲着,慢慢恢复了知觉后,被雨淋得浑身的伤口又开始齐齐发痛,便只好慢慢慢慢地挪着出了这个浅坑。
人的自愈能力十分奇怪,似乎只要有了无坚不摧的信念,不管是多大的伤痛都能一点点好转起来。
只是疼痛是没有了,可疤痕却会长久地存在。
不出一个月,奚晚香便好了。她想念殷瀼,便独身回了台门镇。可又怕堂嫂见着她浑身伤痕的模样,尤其是脸也被毁了,会怎样的心惊和疼惜。她不愿让堂嫂担心,便远远站在桥的对岸等着,从晨光熹微到天光大作,终于见她和谨连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出来。
见她一如往日,奚晚香便放心了。她在面纱后面的面容缓和下来,笑得极其满足,又像个孩子一样。
走在路上的少夫人忽然停了脚步,谨连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少夫人身上,连声道歉。
见少夫人不说话,谨连抬了眼睛,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殷瀼似乎在努力感觉些什么,她示意谨连不要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说:“没什么,刚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二姑娘回来了。”
谨连失笑:“少夫人怕是太想念姑奶奶了吧。”
殷瀼亦笑,点点头:“罢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车是一定会开的,flag我就立在这里!ヽ(•;̀;ω•;́; )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台门镇回来之后,奚晚香便径直去了陈觐清修的那个小道观。
她是来拜师的。
奚晚香想得清清楚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就算通晓历史,能借着这点儿东风在这云谲波诡中崭露头角,可也是需要领着出头的人的。没有一点儿信服力,或许甚至连出头的方式的找不着。而这个契机便是借由陈觐已有的名声。
上山之后,晚香吃了闭门羹。
看门的童子先是说,师父不在,让奚晚香在观内稍事等候。奚晚香捧着一杯清茶,一等就是一天,几次都耐不住想再问问童子,最终还是平静下来。经了这么多事,她明白,世上任何事情都急不得,路必须得一步步走,走得扎扎实实,才能步步为营。
童子敲了晚钟,回来发现这姑娘竟还端坐在屋内,见到他回来的时候一丝怨色都没有,只问他今日天色不错,可见了星辰漫天?童子叹口气,看来果真如师父所言,这姑娘与他有缘。童子便给她指了路,说师父其实就在后山打坐,也曾给他留过话,能等得够一天,便让她径直去那儿找他。
奚晚香谢过童子,即刻动身。找到陈觐的时候已经是夜半,陈觐与几年前相比,一点都不见老,或许真是这仙风道骨、餐风饮露让其参悟了山水间的律节。奚晚香恭敬地作了揖,毫不避讳地提出想师从于他,学习经世之法,投身乱世之中。
陈觐似乎早已知道她的目的。没说什么,只朗声一笑,问她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就她一人不爱在闺阁之中遵从纲常女法,相夫教子,反而要做这些不符身份之事?
“出仕者所为不过三,钱、权、名。”奚晚香不紧不慢地说。
陈觐微笑着摇了摇头,斜眸睨着她:“非也。你即为另类。”
奚晚香没有回话。钱、权、名,这三者她都要,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一个情字。她想要的那么多,她急迫地想要把这些虚妄的东西归为自己。但只有晚香自己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淡茶疏食,和心爱的人一同耕种织布,隐姓埋名,相老在山野之间。
月色如练,长空星海。陈觐捻着手指,说:“这样罢,我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你的决心如何,难保你不会半途而弃,为表决心,你就在我这道观门口跪个三天三夜好了。”
陈觐说得如此随意,让人实在无法信服。或许只有傻子、脑子一根筋的人才会相信这等放浪形骸的人的话。
可奚晚香心知肚明,这人日后真正是有作为的,不成大气候,至少搅了一时风云。她目的明确,她的决心谁也动摇不了。甚至没有多作迟疑,便向在巨岩断壁上打坐的陈觐福了福身,说了句“劳烦夫子等候三日”,便义无反顾地转了身。
倒还好,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下些天杀的倾盆大雨。只是在不甚平整的青石板上跪着,才一两个时辰,便已感觉度日如年。
时间过得太慢了,一旦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所做的事上时,便仿佛能把每一帧画面都无限拖长。奚晚香尽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观前的花和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露水下,清风动,东边天空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灿灿的日光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从中灌进来,将整个苍茫大地、绵延山脉照得光芒万丈。
奚晚香也不知自己究竟跪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烟灰色的床穹,她脑子一片空白地躺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久才逐渐缓过神来。忽然想到了殷瀼,想到她说不管怎样,都会等着自己的时候,那温柔?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