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半生逍遥》第191章


爹爹他和常人家的想法不一样,从来对那些“女儿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不屑一顾,他是个温文儒雅的秀才,会书画琴棋,会账房算计,我常常想,若是娘亲不死,我们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三口。爹教过我最重要的不是四书五经和珠算,而是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女儿家也应顶天立地的豪情万千。我怎么甘心被这样一个人糟蹋。
于是,趁着城门还没关,我逃了出来。
从黄昏到入夜,我一直跑一直跑,那天晚上的月光黯淡,郊外的树林阴森森的,林间地上的树影斑驳交错,除了风吹过枝叶缝隙的时候发出“呜呜”的哀长的声响,只余下我凌乱的脚步与紊乱的呼吸声。
一声,又一声。
一步,又一步。
我不敢回头看,生怕我一回头,后面就跟着那群要来抓我的恶鬼。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怎么会知道,前方路上有几个刚刚踏上归途的酒鬼。
我撞到了他们身上。
“哪个混账东西……呃……不长眼睛,没看到爷爷我们在……在这里么?”那人打了个酒嗝,张口便是浓烈的酒味,从中午开始我便没有进食,饥饿之下,熏得我头晕目眩。
“对,对不起。”我跌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狼狈不堪的大口喘着气。
“哟,原来是个小妞,来,陪爷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就当赔罪了。”那走在最前面的醉鬼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咽了咽口水,露出满口黄牙,狞笑着就要往我这里来。
我不知哪来的最后的力气,爬起来就往左边跑。
不能,不能被他们抓住。
“站住!”
我终究是女子,再加上今日实在疲累得很,听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越来越绝望,急得快要哭出来,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动。
终于,我跌倒在地上,被他们七手八脚死死按住。
“救命……救命……”我哭得泪眼模糊,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深更半夜,这郊外怎会有人来。
我指节攥得发白,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当牛做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深秋的夜晚,地上落着的叶子也透着彻骨的寒意,从身体一直冷到心里。
难道我注定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么?我心里凄苦,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刺啦——
他们撕开了我的衣服,露出*的肌肤,粗糙的大手在我身上游走,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酒气冲天、散发着恶臭的嘴巴亲吻着我的脖颈,我终于忍受不住,偏过头开始呕吐起来。
我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喉咙,可吐出的却只是些酸水,匍匐在我身上的男人高高扬起了手掌,我下意识紧紧闭起双眼。
可等待许久,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脸颊感觉一阵劲风划过,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紧接着耳畔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穿林而过的风声。
我抬起迷蒙的双眼,双肘支撑着地,慢慢坐起身来。
那几个醉汉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惊恐,我顺着他们的视线将目光移到身侧,刚刚趴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胸口赫然插着一把短刀,红黑色的血汨汨而出,顺着伤口一圈一圈浸漫他的胸口,再淌到青黄色的地面。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始终未曾散去的酒味,被冷风裹挟着送了过来。
我有些怔,死了?
转念心一狠,啐了一口,恨恨道:“该死。”
等我回过神来,那几个醉汉已然不在这里,远目望去,他们的身影已经飞快的隐没在黑暗的丛林。
我费力的站起身,拔出那个男人胸口插着的短刀,上面还沾染着那个人肮脏的血,我盯着那把短刀好一会儿,复又跪坐在那个男人身边,用他的衣裳擦拭短刀上的血,其实我想用自己的衣服擦的,那个男人的气息,我很讨厌。
可是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衣衫,若是用来擦拭短刀,那我就无衣可穿了。
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干净了,我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是谁救了我。
重新躺在开始的地方,感觉刚才劲风过来的方向,和男人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在……我看向那个方向,果然有着隐隐约约的亮光,应该是生了篝火。
一共两男三女,围着篝火,四坐一站,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可不知为甚么距离却并不近,这样真的能取暖么?
“劳烦……”其实我刚走近那长身玉立着的青衣男子便看了过来,别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或许是不屑,或许是别的。
只是这一开口其他人便都注意过来,但是有一个女子靠着树坐着,手里一直在摆弄着什么,由于视角问题,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请问是你们救了我么?”我问。
眼风划过,迅速的打量了一下余下的四个人。
青衣男子俊逸挺拔、面色沉静,似是很沉稳的人。
一身冰绿长袍的男子则是唇边永远噙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意,不过年岁看起来要比其余三人小得多,似乎与我差不多。
至于另外两个美丽女子却是并肩坐在一起,红衣橙裳,相得益彰。
“阿璃”,我听青衣男子转头对那坐在树下的女子道。
阿璃,她叫阿璃么?很好听的名字。
而此刻的我却不知道,就是这个名字,在我的漫长的一生、在我的灵魂深处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嗯?”她淡淡的反问,随着清凉的风一并送了过来。
清脆、悦耳,还是少女的声音。
“你救的人。”
我走近了几步,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也能够把她的身影看得更清楚。
她穿着女子不常穿的黑色衣衫,有些宽大的锦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掩在薄凉的夜色里。一袭青丝用汉白玉簪随意挽起,有一些漏网之鱼甚至顺着耳际调皮的垂在了肩上。她此时正曲起右腿,左手握着一柄雕花青色短剑,右手拿着白色的织云锦布细细的、缓慢的擦拭。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像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又像是对情人的轻声呢喃。
许久,她才收起来她的剑,站起了身,往我这边走过来,
明明她看起来和我一样大的年纪,连身量也相差无几,可不知为甚么,她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压力,她靠近一步,我就退后一步,后来她便不再向前。
“多谢你的短刀。”
我终于抬起头看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本该如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望过来的眼神却偏生是深山里的幽湖般沉寂,不带一丝感情。
我怔住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走回去树底下,拔出短剑,又开始擦拭。
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这一件事。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把青色短剑叫青璃,她的名字也是青璃。
原来剑和人,是一样的名字。
然后,事情完全没有按照我预料的发展,他们没有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似乎一切从那个叫“阿璃”的女子身上开始,一切又从她身上结束。
青衣男子添了些干枯的树枝,篝火更旺了,炽热的火舌随风舞动,周围则是墨般浓黑的深沉夜色。
几个人又维持着开始的姿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若说有什么不一样,便是多了我这么一个人。
一个傻愣着站在旁边的人。
我找了一个更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靠着树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树林里的鸟雀翅膀的扑腾声吵醒的,夜里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一个是还有些后怕,另一个便是我怕他们起得太早,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了。
是,我决定,跟着他们。
于是,从那天早上开始我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去哪我就去哪。
他们去客栈吃饭,我就在门外等着;他们在里头住店,我就与掌柜商量让我住在马棚。偶尔有好心的掌柜会可怜我会再给我两个馒头,也有不近人情的连马棚也不肯出让,那我只得在街上寻个稍微能遮点风的地方住上一晚,第二日接着上路。
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们似乎是故意在等我,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明白有高来高去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