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的求生法则[穿书]》第72章


裴征总是垂手站着一言不发,既不拆穿我也不为自己辩解。
后来我们都慢慢长大,宫中的尔虞我诈让我逐渐意识到裴征的难能可贵。我开始满心满意地对他好,将他当作我贴心的知己。
我们学着江湖中英雄豪杰喝酒泯恩仇,偷偷从御膳房端出一坛杜康佳酿,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我说:“嗳,裴征,小时候我不懂事,老是捉弄你,今日咱们江湖一杯酒,一笑泯恩仇。如何?”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好。
宫里头很不太平,陈婉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宫里头的妃嫔被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杀死,小皇子也经常莫名其妙失踪或暴毙。
我很害怕,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披衣坐起,点上一盏灯,将裴征从睡梦中唤起,两人坐在一块小声聊天。
我说我很害怕,我怕陈婉会杀了我。
裴征说,殿下莫怕,臣定勤学武艺,多看兵书,护殿下安康。
十四岁那年,裴家添了一个小女儿,裴相国为她取名为依依。
依依粉雕玉琢,小小的一团。裴征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先生教我念了《诗经王风彼黍离离》。我摇头晃脑地念给裴征,“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嗳,雁回,先生说的这句话我不明白,你明白么?”
其实我是明白的,我就是想借古诗句,借古人之口,将我心底密不可宣的感情传达给裴征。裴征那么聪明,他听得明白。
裴征沉默了一会,他抿了抿薄唇,抬眸看向我,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天的表情。
他说,“殿下,下辈子雁回定投胎转世为女儿身,以期与殿下再遇。”
我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悲痛。喜的是裴征与我心意相通,悲的是我们彼此一片真心却无法逾越天纲人伦。
后来,裴征又陪了我五年。
十九岁,北面匈奴进犯,国中无良将,父皇无奈之下命裴征挂帅出征。裴征一战成名,父皇大喜,将他封为定远大将军。
从此我们一个身处深宫,一个身处边疆,天各一方。
我常常给裴征写信,跟他说些家常话。
东宫门前的那窝燕子又飞回来了,小时候我爬的那株梅树花落了又开,已经长得亭亭如盖了,依依长大了,出落得倾国倾城,小丫头很调皮很任性,很可人疼。
还有,我想他。
很想,很想。
可能是边疆战事太忙,裴征回信的次数很少。但是他的每一封回信我都会仔仔细细看很多遍,从字里行间中揣摩着他写信时的神情。
二十三岁的琼花宴上,我假死逃出了宫,从此太子黎平已死,只剩下茶商岑寂。
我买了点茶叶,一路贩卖北上,再次见到裴征的时候,他正身披盔甲站在城墙上视察守城将士。
我们相顾无言,在北风中立了很久。
裴征说,他们都说你……都说你薨殁了,我不信。
我说,黎平已经死了,我是茶商岑寂。
裴征笑了笑,他给我收拾出一间厢房,让我住了下来。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直到匈奴突袭,裴征战死。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火光凄厉地照亮了整个八方城,匈奴人涌进城来,八方城成了人间炼狱。
裴征将我护送出城,转身头也不回地骑上马离开,自始至终他只说了一句话,“殿下保重。”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的雁回一去不回。
第62章 番外二:细雪湿流年
我听我娘说,她生下我的时候,漳州城的桃花一夜间抽芽开花。
满城桃花绽放,灼灼芳华如同西方仙界的绚烂云霞,落英缤纷,摄魂夺魄。
在我百天宴会上,一个癞头和尚敲响了赵府的门,奶娘正抱着我站在怒放的桃花树下晒太阳,和尚走上前瞧了我一眼,叹口气道了声,“罪过,罪过。”
我爹不悦,将那和尚撵了出去,为我取名赵衡。
“衡”字取意天上主管文书的衡文清君的“衡”,我爹希望我日后能一举高中,做个状元郎。
可是我似乎很不给老爹面子。周岁抓周时,我抱着胭脂水粉死死不放手,我爹黑着脸将笔墨纸砚塞到我手里头,我哭着丢开,仍去找胭脂水粉。
从此,漳州城人人皆知漳州节度使赵昶生了一个“混世魔王”,不喜读书,成天价只在脂粉堆里嬉戏玩闹。
我恣意玩乐了二十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见怪不怪。我承认自己风流薄幸,并为自己打造了一把乌骨折扇,扇上题字“性相欢”。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认为“混迹花丛片叶不沾身”的我,却在南山驿站的胡家酒肆为一人沉沦痴狂。
胡家酒肆惊鸿一瞥,那种孤傲轻蔑的眼神,我辈子也忘不了。
宋归生得是极好看的,但是那种美,却不同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其他女子美总是带着一种愚笨,而宋归的美却带着一种灵秀的睿智,她就像是初升朝阳下,生在泛着涟漪的湖中,挺水而出的芙蓉,有着一股摄魂夺魄的灵动。
我很喜欢她,喜欢到在知道她是端王黎漠的未婚妻情况下,我还是想要带走她,占有她,娶她为妻。
宋归说我对她的感情只是一种征服,后来我想了想,就算只是征服,我也只想征服她一个人。
黎漠对我抢走他未婚妻的事情很生气,继位之后便给赵家寻了一个罪状,将赵家抄家了。
爹娘一病不起,没撑过过年便病逝了,我不再是身着招摇白衣、潇洒恣意的少年郎。
乾元元年的冬天很冷,雪下得很大,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很干净,我又遇见了那个癞头和尚,他说,“走罢。”
“好。”我笑了笑,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汴京城,将一朵早干枯的虞美人扔在了雪地里。
那是我曾为了哄宋归开心,为她一人摘得虞美人。
雪又下的大了一些,很快便将我的足迹覆盖着了。
我想起了宋归当时吟的一首《虞美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我姓赵,燕赵韩魏秦的赵,单名一个衡字,衡阳归雁几封书的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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