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封推]》第300章


大姐姐么?”
品太医的手,几不可易在颤了一颤,并慢慢从祈蕙手上收了回来。
从月儿,到妍答应,品太医自己是不肯的。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皇帝喜欢,谁敢说个不字?也因当日品太医还有些虚荣的想头,月儿自己也是愿意的,因此才铸下他日大错。
也正因此,月儿死后,他总是不能原谅自己。明知高高的朱墙下如冥宫地狱,明明看过见过诸多后宫惨剧,可他还是放手,让自己的妹妹闯了进去。
月儿死了,他也了无生趣,因此才发狠要离开皇宫,太后本是不肯的,可他是个死都不怕的,又还有何惧?
不想命中注定,避不开就是避不开。他本意回乡取静,沉静如死水般终了一生,也许救些性命,以安慰过意不去的良心。
可却遇见了祈男,说是冤家也好,命中的魔星也罢,她更比月儿,让他牵挂而不得安心。
“怪不得,怪不得梁大人要寻个由头,将大爷支了出去。。。”祈男的话,将品太医从前尘旧事中解脱出来,亦不觉苦笑。
他心里想的只有她,而她呢?是连人带心都让别的男人收了去的。
不过也不妨事,暗恋本来无关他者,只是自己的心意罢了。
“大奶奶也不必过虑,”品太医看着地上冰凉的青砖,柔和劝道:“宋大爷那样一个精明强干之人,定不会出事。”
被看穿了心事,祈男脸上微微泛起红霞,忙顾左右而言他:“大姐姐脉象如何?”
品太医起身到桌边开方子:“还不妨事,且看几服药下去再看。”
祈男咬了牙道:“真想不到,若不是华公公点出,我再也看不出来,原来灵儿竟是平阳王的人。若不是她暗中给我大姐姐下药,以大姐姐要强的心性,也不至于颓败至此。”
品太医运笔游走于纸上,口中淡淡道:“平阳王是连皇后也信不过的。皇后想在冷宫里安插个人,本是易如反掌,平阳王非要剑走险锋,也是命中注定不该成功,若不是华公公那日经过冷宫,看见灵儿门首时接拿送进来的饭食时觉得她面生,太后也就不至于生疑。太后那头没有动静,我再有天大的本事,也绝扳皇后不倒。”
祈男摇头不解:“按说皇后该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若皇帝龙椅坐不住,她也再守不住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却为何,平阳王能说动皇后与他一条心呢?”
品太医的药方开完了,他将笔轻轻搁回玉石笔架,指尖从上划过,凉意顿时充斥了他的全身:“皇帝早与皇后行同陌路,所差的,也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当日皇后扶植宛贵人,本意时机到时见风使帆,借贵人之手铲除恶敌。不料皇帝,哦不,太后早识破她的计谋,宛贵人能一路青云直上,其实不过是太后和皇帝的刻意安排罢了。”
祈男恍然大悟。皇后要借大姐姐的手除敌,不想反被太后利用,也许到了合适的时候,很有可能将用大姐姐来替代皇后。
“所以皇后才行了一招险棋,”祈男明白这一切后,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起,薄唇紧紧的抿着,唇瓣退了两分血色:“既害了有孕在身的妍答应,也一举铲除对她最有威胁的大姐姐,一石二鸟,果然是非凡的手段,厉害,厉害!”
品太医已是疼到噬心彻骨,想到月儿,再看看眼前的祈男。
亲妹妹走了,他本以为世间再无牵挂,可她却来了,并再度将他带进似曾相识,却更加凶险的境地。
“大奶奶现在明白了一切,更应自己小心。”品太医心里已是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还是如常的平淡镇定:“据在下看去,府上夫人与皇后交情不浅,虽有老夫人庇佑,也得万份谨慎才好。”
祈男重重点头,抿紧失色的双唇:“太医放心,我自有分寸。”
品太医张了张口,后面的话,没能说得出去。
他很想留在这里,不为别的,替她抵挡将临的风雨,可心底深处,他十分清楚,自己早已是失了资格。
“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品太医走后,祈男亲自看着玉梭舀出一小碗炖好的米汤,护院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筐田鼠,拎出一只灌进些进口中,看看无妨,方才小心翼翼地端进屋去。
☆、第三百四章 家信
荷风悄悄上来,将祈男叫出了里间:“回大奶奶的话,宫里突然来了懿旨,召老夫人入宫。”
祈男心头一惊:“太后?”
荷风摇头:“皇后。”
祈男的心顿时缩紧:“这时候?”
窗外一轮金乌已近地平线底,混沌昏暗的光线几无力量漂浮在祈男肩上,她垂下羽睫,一袭剪影清冷如月。
荷风静静地等着,等待恐惧之后,看祈男将如何应对。
良久之后,祈男抬起一双形状优美,点漆似的明眸,那对眼眸明澈若清泉,幽黑如子夜,就像是最清的泉水里养着的两丸水晶,黑白分明,顾盼间熠熠生辉,延绵不绝的勇气和力量,从中蓬勃而出。
“皇后不敢对老夫人怎么样,这不过是她调虎离山的计谋罢了。眼下最重要是看紧大姐姐,只怕夫人。。。”
祈男的话还没说完,果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细细听去,吕妈妈的声音俨然其中。
荷风不觉笑了:“大奶奶果然明鉴!”
祈男走到门口,不理会别人,先将门口自己的护院喝住:“成何体统,老太太不在就这样大呼小叫起来!”
吕妈妈冷眼看着祈男:“大奶奶来了?好容易得一见哟!”
祈男不理会她话中的揶揄,正色冷对:“妈妈有什么事?”
吕妈妈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去:“我们太太请奶奶过去一趟。有话吩咐!”
祈男早料到会是如此:“请太太恕罪,老夫人吩咐了,我不得离开这院子一步。太太有话,妈妈来传声就是!”
吕妈妈满脸鄙夷:“哟我的个天神爷爷!你们听听奶奶这张嘴!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俗语说得可真妙,平日看奶奶是听话守礼的,怎么真临了事,就变得这样不知规矩了?从没听说婆婆有话吩咐。媳妇还赖下不走的!怎么?你这院里有金有银?还怕去了丢了不成?!”
祈男冷然勾唇,眼波中冷光一闪。回以淡漠一笑:“妈妈的话我却不解。若说太太是我婆婆,老太太又是谁的婆婆?她吩咐的话,我不敢不从。太太要责要罚,悉听尊便!不过一切都得等老太太回来再说!”
吕妈妈听到不耐烦。手一挥便叫带来那十几个婆娘:“奶奶不肯去,少不得咱们动手请请!”
祈男身子向后一退,荷风闪到了前头,袖子口寒光一闪,一柄短剑露出尖儿来:“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奶奶试试!”
园子里人都知道,荷风是秀妈妈一手调教出的,身上很有些功夫,吕妈妈只没料到。她会真跟自己动起手来,当下那几个婆娘便迟疑起来,吕妈妈更是张大口说不出话。
祈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妈妈你也是当差罢了。又何必弄得大家难看,将来少不得还得一处共着。你只管回去,对太太实话实说,有不是我来领,绝不让妈妈难做。”
吕妈妈看这形式,知道讨不到好处。只得咬牙跺脚:“咱们走!”
眼见对方凶神恶煞似的身影消失于暮色之中,祈男长长吁出一口气去。荷风不出声地看了她一眼。心头半是钦佩,钦佩她的镇定,却亦有些担忧,知道太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品太医的药方交锁儿送出去了,荷风二门外找了个信得过的人,吩咐他去品太医指定的药铺里将药抓来。
一时药到,荷风亲自看着来人将药材一包一包铺陈出来,然后细细问道:“药方是给他们掌柜的吧?你亲自看着伙计抓出来的?”
那人点头:“没错,姑娘请放心,我也办过些事的,这点子规矩还是知道的。”
荷风放下心来。
玉梭将一包药拆出来倒进银挑子里,又倒进些水去,亲身守着,煎了起来。
祈男看祈蕙喝了米汤睡得正香,料想无事,便出来走进耳房里,看见玉梭眼不错地盯紧那银挑子,由不得微笑起来:“也不必过于小心,东西在炉子里,总归再跑不掉的。”
玉梭边扇着火边严肃地回道:“那可难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记得在杭州时,姨娘总这样教训下人。”
提到锦芳,祈男沉默了。
锦芳若知道祈蕙是被皇后陷害,又折磨到如斯境地,不知心里该怎样难过了。
这样想来,祈男又有些欣慰,锦芳没跟自己进京,也算幸事一桩。
药汁子煎好倒进碗里,照旧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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