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第428章


既然林愿之露了软肋,就怪不得别人了!
突然,身后希窣声动,两人同时转身,一名急欲躲闪的素衣女子慌慌张张地撞进了视线内。
是她!
裴纪蓦然睁了睁眼,情不自禁朝着她逼近了一步。
她显然也认出了他,却满眼惊惶,迅速将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到了身后,杏眼圆睁,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这样的戒备敌视让他心中一寒,又一步退了回去。
那天清晨,他睁开眼时,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她的馨香,可怀里已经冰冷一片。
那一夜缠绵,如梦幻影,天亮后,她就消失得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样。
他们交缠相融时,她喜极而泣的泪水还熨烫在他胸口,她看着他时,眼中分明深情眷恋,为什么可以走得这样无情?他承诺了会娶她,她是不信还是不愿?
沉默地对峙了片刻后,裴练先开了口:“这位——”
还没等裴练说出话来,她突然转身,抱起身后的小儿,逃也似地跑开了。
裴纪握紧了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将双脚钉在地上,才没有贸然追上去。
“我们刚刚没被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吧?”裴练惊疑不定地问他。
那女人看上去就像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既惊惶又心虚,可这样的场合,他们怎么可能说些让人抓到把柄的话?
裴纪摇了摇头,眸光微闪,问道:“那是谁家家眷?”
裴练摇了摇头,道:“我哪知道?谁有空盯着别人家夫人看?”说罢,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裴纪一眼,问道:“你想干嘛?”
裴纪淡淡地转开眼:“没什么!”
那天夜里,他就知道她不是未婚女子,但即便她嫁了人,他也有办法把她娶到手。
可她走得那样绝情,分明是不想与他有瓜葛。
他裴纪岂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后来的打探不过是担心那一夜的事会给她带来麻烦,担心她彻夜未归会遭到夫家责骂,担心她被人看出端倪,担心她会怀上他的骨肉——
他猛然抬头:“刚刚那个孩子多大了?!”
☆、第570章 春深杏花乱——纪芷番外(二)
月色清亮,北宫夜宴正酣,南面的殿宇则安静得有些空旷,女子细碎的脚步声伴着孩童咯咯笑声显得格外清澈。
林嘉芷一路跑进明霞殿,殿内白蘋见状关切迎上:“县主这是怎么了?”
怀里的小人儿见她停下,连声催促:“娘亲!娘亲!跑!跑!”
林嘉芷勉强地冲他笑了笑,把他交给刚刚跟进殿的斜晖,柔声道:“安安该洗漱歇息了,乖!”
萧安还有些不情愿,好在斜晖也是哄惯了他的,很快抱着他下去了。
林嘉芷瘫坐在榻上,胸口怦怦直跳。
裴纪……
那天她离开后,虽然嘱咐了平之善后,可裴氏在京城的根基岂是平之能摆平的?尤其裴纪回京之后就进了金吾卫,京城内外的风吹草动,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原以为他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她,甚至为此胆战心惊。
但是一年过去了,风平浪静。
她也渐渐明白,那一夜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一点也不重要的意外……
对她也是!
只是个意外!
他们不会再见,他们不该再见……
……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那一夜的情形,梦里几度重现,醒来时,犹自脸红心跳,羞愤得将脸埋进枕中,不想面对任何人。
然而今天是她去玄女观的日子。
今年以来,生母的身子每况愈下,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去玄女观的日子便从每旬一次加到七日一次。
马车到了山脚下,白蘋唤来轿夫抬她上山。
自从那次以后,她每回来玄女观都是戴着帷帽,坐着轿子,没有再给自己机会和谁私下相处。
可是今天,她看着轿子发了一会儿呆,道:“我自己走上去吧!”
白蘋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从前也是常自己步行上下的,也就没太放心上。
此时还是上午,有不少香客上下来往,她一步一阶,走到了玄女观门口,迈入大门的时候,心中莫名失落。
曾经的窦姝,如今的妙净散人,住在玄女观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她到的时候,妙净倚在床头,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
林嘉芷“嗯”了一声,坐到床边,和平时一样,语气平平地说着这几日的闲事,妙净也和平时一样双眸微阖,沉默地听着。
依旧是说上半个时辰,林嘉芷便停了下来,道:“你好好歇着,我走了。”
平时到了这个时候,妙净只是闭着眼“嗯”上一声,就任她离开了。
今天却睁开了眼。
林嘉芷正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你该嫁人了。”她说。
林嘉芷失笑:“我已经嫁过人了!”
妙净目光一痛,抬手抚上她的脸,低声道:“是娘对不住你……阿芷,娘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娘去求陛下给你赐婚,要最好最好的……最好最好的……”
林嘉芷拉下她的手,合在掌心,轻声道:“你在,就是最好的……”
……
走出玄女观时,又是黄昏了。
走在无人的山道上,林嘉芷内心的震惊迟迟不能平息。
这一日,妙净反常地留了她许久,像交代后事一样交代了她许多秘密。
玉玺、林致之……
“林致之一定是宁王一系的人,他到现在也藏着玉玺,恐怕有些蹊跷,你日后不要与他太过亲近!”
她和大哥本来就不怎么亲近,大哥向来只跟阿若亲近……
他藏着玉玺,又这样亲近阿若,难道要哄着阿若做什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走着。
忽然,眼角一片深翠之中隐约玄色扫过——
“阿芷……”一声低唤从身后响起,瞬间拉住了她的脚步。
很低很低的一声,和在枝叶沙沙声中几乎不能分辨。
但她还是分辨出来了。
“你来见我么?”他低声道。
不!不是的!
她想大声否认,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自从他任职金吾卫后,她每次来玄女观都会特意避开他巡逻这一带的日子,今天他应该是休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脚步声动,空气中流动着他的气息,由淡转浓,逐渐将她包围,恍惚那一夜,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他的气息。
他站在她身后,低声问道:“这一年,你还好么?”
她不敢回头,抿了抿唇,声音干涩地说:“你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头上的帷帽瞬间被人摘去。
她惊惶回头,撞上他清冷的目光。
“阿芷?”薄唇勾起一个略带戏谑的弧度,眼眸深邃得令人面红耳赤。
林嘉芷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忘了她正站在台阶上。
一脚踩空,还没向后跌去,就被人往前一拉,撞进了他怀里。
他的胸膛还是像一年前一样冷硬,撞得她鼻梁生疼、泪眼盈盈。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要来替她揉鼻梁。
林嘉芷狠狠打掉他的手,睁圆了双眸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语声淡淡道:“我今日休假。”
“我知道你今日休假,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林嘉芷烦躁地问道。
昨夜还暗自发誓再也不见他,如今、如今却又在他怀里……
她双手按在他胸口,做出推拒的动作,刚刚打掉他的手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是一丁点也使不出来了。
“你知道?”他敏锐地反问。
林嘉芷顿时哑然。
“你知道我当值的日子?”他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来见我的?”
“不……”她直觉想否认,可想起在山下时突然弃了轿子独自上山的微妙情绪,竟心虚得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今天休假,她特意弃了轿子,她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阿芷……”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虚,声音顿时软了下来,轻声一唤,微凉的掌心抚上她的脸。
林嘉芷却惊吓得往身后看了看,又往前方看了看,咬咬牙,将他拉进了树林中。
树影斑驳,浓绿生凉。
进了林子里,她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衣袖,脸扭到一边,低声道:“我是去玄女观上香,和你无关!”
裴纪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好么?”
林嘉芷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应该有什么不好?”
他又沉默了了片刻,道:“我从前在岭南的时候,和西越土司的女儿有过婚约。”
林嘉芷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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