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第92章


傅明昭猛然拔剑,愤怒至极,回身指向赵棣,“赵侍郎怎敢私自放箭!”
那箭到底是授意于谁,已然不重要,不过是最后多了个替死鬼罢了。
而车内之人,将很快会大白于众人,薛妙妙的事情,藏不住了。
焦灼之时,只听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树林动荡之声,犹如劲风逼近。
举目望去,清一色的铁甲寒衣,将月光反射的锃亮,来者乃是二十人的精锐骑兵,人字排开,极为震慑。
有骏马从后面缓缓出列,铁蹄踏碎枯叶的声音,平添了几分肃杀。
“明朝,岂可对丞相无礼?还不快退下。”
风动林响,陆蘅的声音随风传来。
谢相面色微微有变,气势上登时减了三分。
傅明昭心头大定,顺势回到车旁,没想到原本该率兵南下的将军会折回来。
车外剑拔弩张,但此时的车内,却是安静异常。
寒铁箭头从左侧插,入,虽不深,可当时薛妙妙恰好坐在靠左的位置,三寸多长的箭头,有大约一寸,正正钉入她的蝴蝶骨上!
衣襟上被鲜血染红,但薛妙妙脸容上却并非是疼痛带来的扭曲,反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此时此刻,风声鹤唳具都消失无踪,唯有脑海里呼啸爆发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鲜血染透了刺兰,却不想正巧解开了薛妙妙的封印。
凤凰谷中,湖光山色,清远镇上,蓝山高远。
还有西南之国,那吞天嗜日的战火,无边无际,尸横遍野,人间炼狱……
那是屠城…幼小的她被人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薛妙妙猛地捂住疼痛欲裂的头,原有的和她自己的所有思维,过往如潮水袭来,激烈的碰撞融合,瞬间卷入洪流中去!
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低落下来,她缓缓抬头,迷蒙的眸色一点一点转为清晰,却再也不是之前的纯然,漆黑的瞳仁中,有暗光涌动,如古井之深而乍见天光。
长久以来的记忆终于完整,再也没有残缺了。
撕下一片内襟之角,她猛地将身体从箭头上□□,然后按住,再撕下一条,将整个胸背绑起来,利落地包扎完毕。
而马车外,陆蘅面无表情,凛冽的眼眸四下扫过,“谁放箭射中的车马,自行站出来,本王有话要问。”
目光掠过赵棣,他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谢相终于缓缓开口,“不知是将军安排,乃是误会一场。不过既然将军素来端正,自然不会介意秉公办事,速速一查,便可通行了。”
看那角度,羽箭角度不深,应是不会伤人。
否则…陆蘅策马前驱了几步,“放箭伤人在先,盘查的事情自要靠后了。”
赵棣胸有不忿,还没张口,却被谢相拦了下来,“将军放心,若是车内人受伤,本相自会负责到底。”
看似谦恭,实则暗藏玄机。
陆蘅却不打算和老谋深算的谢相过多周旋,摆摆手,示意傅明昭驾车返回。
有铁骑护卫,所有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以兰沧王的铁血作风,谁敢妄动一下,必定血溅当场。
傅明昭毫不迟疑的翻身上马,长鞭欲扬的档口上,车内忽然有了动静。
“慢着,我有话要和丞相说。”
那声音轻轻,却传入大部分人的耳朵,有几分熟悉,又显得几分陌生。
像是个女子。
所有的目光,再次汇聚到马车上,只见风吹帘动,一抹婀娜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夜风撩动着裙摆,她一把拔下车身上的铁箭,定步走向中央。
细看之下,竟是位清丽无比的美人,但却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反而有种泰然安稳的气度,在权倾朝野的兰沧王和谢相的对峙中,她似乎并不胆怯,而是笃定。
大部分士兵并未见过薛太医的模样,只觉得惊为天人,反倒是不忍心下手,而懊悔之前的鲁莽。
看她背上的血迹,定是受了伤的。
但赵棣的目光却是黏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来。
不对……分明接到的线报,是为了陷害兰沧王私下通敌,扣一个大罪名,怎会是个女子,还是个和薛妙妙相似极了的女子!
薛妙妙环顾四周,和陆蘅触目而过,只那眼,陆蘅却觉得心头像被刺了一下,一切应是永远的不同了。
他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静默地望着局势变化。
“这位是…”赵棣有些痴然,脱口问道。
薛妙妙莞尔一笑,手持铁箭,泛着寒光朝着谢相走来。
“行宫草药品类不多,我本是替陛下到山野里来寻找奇药,不想大张旗鼓,才如此安排,不想这么一闹,只好如实相告了,还望丞相莫要怪罪。”
她拱手一礼,本是娇媚女儿身,却又是这番磊落姿态,更具摄人心魄的美。
谢相和薛妙妙泰然的目光相触,片刻之后,定声开口,“圣体安康,为国之根基,本相怎会怪罪呢?”
“你…当真是薛兄?”赵棣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薛妙妙聘婷而立,举手投足之间,和自己认识的薛太医渐渐重合。
“下官本是女儿身,为了出入宫廷行医方便,陛下才默许隐瞒。”
这一字一句,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
对于赵棣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般,回想从前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更是既脸红又有莫名的窃喜。
所有情绪含在胸口,一时竟是不能自持。
薛妙妙微微靠近,用略低沉的,只有谢相身旁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臣仔细考虑,愿遵从丞相安排,回京接任太医令一职,替陛下、丞相、贵妃效力。”
谢相目光中有赞许,沉稳一笑,“今日误会一场,伤了薛大人。好在薛大人妙手神医,应是无碍,本相素有惜才之心,也还请大将军放心,放箭之人,本相自会严惩不贷!”
既然误会解除,各方兵马具都班师回营,有序散场,谢相和薛妙妙似在交流皇上病情,赵棣面色微红,说是误伤有愧,邀请她一起乘车同行,却被薛妙妙以采药为借口,婉言回绝。
待到人群尽数散去之后,薛妙妙这才缓缓往林间走去。
月光倾泻于山石之上,她走了片刻,在一丛紫苏草间停了下来。
摘下几片叶子,掐碎了敷在伤口上,奈何蝴蝶骨离得远,手臂用力后伸,却仍是够不到。
忽然,握住草药的手,被人按住,替她将草药敷上,“为何变卦,要回京做太医令,本本王不相信你是为了功名利禄。”
她挺直了身板,抬头,静静望进陆蘅的眼眸,丝毫没有退却。
如在往常,薛妙妙从来不是陆蘅的对手,被他气势所慑人,也是几乎不去争论的。
只是今夜此刻,她的神情,像是变了一个人。
薛妙妙话锋一转,“困扰将军多年的宿疾,我可以替你解除了。”
她自然全部记起来了,那骨钉,是她故意所为,位置打的很深,要取出来,只有通过手术,还有,外加自己的血为药引。
陆蘅的眉心渐渐拧成川字,忽而凛然一笑,薛妙妙看不懂他到底是为何。
“我若想除去,又何用等到今日?”
薛妙妙不再回答,陆蘅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马上走去,“你不该回来的。”
“将军亦不该回来。”她任由陆蘅抱着,丝毫没有以往的腼腆,反而将力量靠在他胸前歇息。
陆蘅将她放上马背,两人一路策马疾驰,很快就到了城边。
“今日一别,早则三个月,晚则无期,建安等我。”
薛妙妙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没有点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又像是盯着他背后盛大的黑暗。
他本已经策马走远,忽然又疾驰折返回来,猛地将她裹进怀里,脸容压下来时,却被薛妙妙伸手抵住。
陆蘅便顺势在在手心里狠狠啄了一下,“不论何时,自保为先,留着命等我回来。”
…………
兰沧王南下平乱,御驾北上回朝。
薛妙妙仍然以男装示人,只是流言很快便传遍宫廷和坊间,但薛妙妙却懒得理会。
册封太医令,如常进行,在谢相的庇荫之下,一切都十分顺利。
薛妙妙入住太医署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林霜招入房中。
两人对面而坐,林霜依然是那副言听计从的神情,只是在薛妙妙开口之后,那神情一扫而空。
就像是一张□□,骤然撕开,露出老成而沧桑的神态。
薛妙妙只说了四个字,“桑温姑姑。”
………………………………
79。[砒/霜鹤胆]虎穴
林霜的眼眸顿了顿; 而后低垂,一声叹息; “你终究,终究还是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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