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锦绣_小染》第358章


好在他也清楚得很,这郑蕴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还张口便将什么都交待了,此时便不是他与此人发火儿的好时候。
再说那深夜前往辅国公府捉人的事儿、又不是郑蕴自己个儿的主意,他放着祝正方那个罪魁祸首不去收拾,却拿着郑蕴一个马前卒撒气又算什么本事?
这就更别论郑蕴已经实打实的表露了投诚之意,这份投诚可是再真诚不过,张嘴便连着身家性命全都压上了。
那么就算郭、蒋二人已经落马,祝正方也已就缚,这姓郑的在收拾江南派这事儿上哪怕已是没了大用处,顶多是算个鱼钩、再将肃宁伯府钓一钓,南城兵马司不也是多了个自己人?
方麟的怒色也便瞬间换成笑意,笑着唤道郑指挥使可别在那里躬着了:“这不是有好几把椅子么,郑指挥使随便坐吧。”
等他请郑蕴落了座,也不忘招呼服侍他的小厮上茶来。
“可惜我这胳膊上还有伤,太医叮嘱务必要忌口,也便连盏茶都不能陪着郑兄喝,郑兄可别挑我的不是。”
郑蕴闻言大喜——方麟竟然称呼他为郑兄?这是已经愿意接纳他的意思了么?
“这可不止是我的意思,我那位岳父与我的未婚妻亦是这么想的。”方麟轻笑。
“想来他们也是深知郑兄为人够实在,着实值得一交。”
“因此上我那未婚妻方才又打发了我岳父身边的元庆来,将那一劳永逸的解药给郑兄送来了。”
其实锦绣既然没真给郑蕴下毒,她哪里有什么解药?她又哪里叫元庆说过这些话?
这只不过是方麟的自作主张罢了,左右他手里刚刚拿到锦绣从甘草那里搜刮来的各色药丸,随便拿一颗给郑蕴吃了,这人还能辨出真假不成?
而方麟看重郑蕴的也不是别的,而是这人的为人。
论说这人之前眼里只有针尖大的好处,祝正方随便拿着一点银子就能将人收买了,肃宁伯府亦是一样能将人收买了,这为人已是不堪再提,更别论还值得看重。
可若是细论起来呢,这人既能从昨夜的动静里瞧出了些什么,眼下便匆匆跑来投诚了,还一点条件都不曾提,勉强也算是个聪明人呢,若是用好了也堪称为一个人才。
何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忠实之人可用?还不是全看自己个儿如何调教、如何使唤?
方麟可不是不但不曾拒绝郑蕴的投奔,还捎带手替锦绣卖了个好。
要知道锦绣既是逼着郑蕴服了毒,哪怕时过境迁多年、恐怕也难以令此事真正再无痕迹,甚至会令郑蕴心底依然藏着些怨恨。
而他若是此时便能及时替锦绣斡旋些,总比将来再弥补的强。
郑蕴也果然先是有些惊疑,惊疑得似乎不敢相信,随即就越发欣喜起来,欣喜于若是连着容三爷都觉得他值得一交,方麟也待他如此和蔼,这必是容三小姐替他垫了好话儿。
这可多亏他来了南苑后,迟迟不曾去寻个太医给他诊脉呢,否则岂不是倒将自己个儿给卖了,眼下再来示好也来不及?
“我那未婚妻确实将郑兄夸了又夸,夸你识时务、懂深浅。”方麟眯眼轻笑。
“譬如郑兄你虽是夜入容府、却并不曾惊动容府别的女眷,再譬如你的格外听话,叫你服毒证明诚意你都愿意……”
郑蕴的笑容也便不等旺盛起来,便突然打了个冷颤。
方麟这些话到底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若这话是损他,是不是在提醒他不要高兴过头,至于他这个人到底能用不能用,该杀还是该留下,也不是看他今日是否来投诚,而是今后还要看他的真正行事说话?
郑蕴就连忙将身子从座位上略微欠起,口中轻声道,其实我这次前来还不止是要与方大人赔罪示好。
“我手里还有张图……想要给方大人瞧瞧。”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一幅地图
方麟闻言也不说话,而是挑眉看向郑蕴。
只因别看他从打去年便协助岳父容程办起了江南案,先是抓了周仲恩,随后又抓了康家顺,继而又是前往武安,前往霸州……直到前几日密捕了郭致远,他却从始至终没听说过什么图,而这图又事关哪个、或是哪件大事。
他便也不露出他并不知情的意思来,更不曾表达得多急切,而是只管默默的看着郑蕴,眼也不眨一下。
郑蕴顿时就被他看毛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在他旋即也就想起来,既是他已说了他是来献图的,却为何迟迟不曾拿出来。
可他、可他临来前不是早就想好了,这图其实却是要亲手交给太孙的?
难不成如今就因为他急切表达诚意、就将那幅图的存在说漏了嘴,还说要交给方麟,他就得改了初衷?
只是方麟既然认定郑蕴还算个聪明人,这个认知便不会出什么错。
郑蕴也不过迟疑了瞬间,心里已是想通了——太孙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儿不假,看似仿佛将图交给太孙的功劳更大。
可是太孙又不能凡事亲力亲为,还不是得指望手下之人去办差?
这就更别论太孙终归是太孙,上头还有太子呢,太子上头更是还有皇帝陛下呢……
他郑蕴若是敢将这张图纸径直交给太孙,太孙若能再呈给陛下还好,否则岂不是反给太孙惹了祸。
郑蕴也便连忙站起身来,口中也连连笑道方大人可别嫌下官动作缓慢,抬手便解起了腰间那条镶玉腰带。
“着实是这张图藏得有些……如今也不得不当着您的面前失礼了。”
郑蕴可比方麟的年纪大了十岁也不止,而若从各自的出身论,郑蕴既是成国公府旁支,方麟称他一声郑兄也着实不委屈。
可两人既然都在朝廷为官,方麟的指挥同知可是从三品,郑蕴却只是个六品的南城兵马司,郑蕴称呼方麟一声方大人,又口口自称“下官”也是该当的。
方麟却是没想到郑蕴竟将那张所谓的图藏在了腰带中,显见这张图还真是挺重要,见状便忍不住笑起来道,郑兄尽管慢慢来:“你我兄弟还谈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再说郑兄今日既然来了,小弟也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今后你我之间的称呼得改一改了。”
“虽说从官阶上来论,郑兄叫我一声大人也没毛病,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太见外了?”
“郑兄这是忘了我那位三舅母还是您的堂姨母了?”
郑蕴一边埋头解开腰带上的玉扣,也好将那玉扣里头塞着的图纸拿出来,一边忍不住偷偷苦笑了一下。
大长公主府那位三太太是他堂姨母,他又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怎能不知道?
可早之前若叫他拿着这么个关系凑到方麟眼前攀亲,这位恐怕根本不会抬眼瞧他,甚至还得张口骂他吧?
要知道当年他那位堂姨母便替大长公主求过他,说是想将刚满十五岁的方麟放到他的麾下历练历练,有他这么个亲戚兄长带着那孩子,大长公主也放心。
可他一头儿答应了堂姨母,转头却又答应了蒋德章——只因蒋德章给他的好处着实太过丰厚,他不几日便将那个空出来的位子给了蒋德章那个幼子蒋逵……
而他手中这张图又是怎么得到的?
这还是他拿了肃宁伯府的好处、答应替这家人收拾惊马的烂摊子,随后便腆着脸打着与方麟有些拐弯亲戚的旗号,从诏狱将那肃宁伯府男丁全都捞了出来,又机缘巧合从肃宁伯府弄来的呢……
郑蕴既是情知自己当年错过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前几个月给方麟捣过什么乱,此时又怎敢多言?
他便一心对付起那个玉扣来,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张叠成麻将块的图纸取了出来,又抬手交给了方麟。
等得方麟再极是细心的将那图纸展开,又定睛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便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亏他还以为他当初既将肃宁伯府放了一马,又顺水推舟给郑蕴做了个人情,假以时日便可能钓出肃宁伯府那个马场的位置呢。
敢情那肃宁伯府不止是在大宁养马,还替宁王守着个金矿?!
这也多亏这金矿虽是早早就被宁王的人发现了,等当今陛下上了位后,却将宁王位于大宁的封地改为了南昌,宁王府也便随即南迁。
这金矿也便只被查清了矿脉,却一直未曾真正开掘。
否则那宁王手中岂不是捏着座金山,随时可以肆意招兵买马,江南派手下的私兵也早就声势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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