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快醒醒[出版]》第58章


了下去。
我冷眼回顾从前,风轻云淡得仿佛在看旁人的故事,我不知离开京城时我是何种心境,大抵是心如死灰了。他口口声声请求我原谅他,再三保证会用余生好好补偿我,可这种近乎于背叛离弃的伤害,又岂是随意不能弥补的呢?
我想,若换做如今的我,绝对不会那么包子,任人欺负、任人搓圆捏扁。或许当时的我太爱裴览,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委曲求全,生怕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失去他。
我记得我爱他,然,我再也记不得那种爱他的感觉。
尽管我已想起从前,但我却隐隐感到或许这并不是全部记忆,不少空白和谜团依然无法解释。
比如,我离家之后是如何到京城的。我十岁进入歌舞坊,十五岁见客唱曲,为何这中间五年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比如,梦中那个将我从雪地中救起的神秘男子,究竟是谁?是希音还是裴览,抑或者是其他人?
比如,为何有人频频向我索取名册?那名册是何物,在何处,又记何人之名?
犹记得在锦城桑府,蛊师千夜曾对我说,我所中之蛊为燕国生情蛊。此蛊本是无人能解,却不知为何我体内的母蛊消失不见了。然而,就算母蛊已除,我也将会永远忘记心中的真爱之人。如此说来,那些空白点会不会与生情蛊有关呢?
***
夏雷阵阵,惊破一泓静水。风摇碧落,绿树婆娑,淅沥沥的雨珠仿若断了线的珍珠,自屋檐上滚滚而落。江南的梅雨季已经过去了,可地处北方的京城却阴雨连连,空气中湿润润的,带着几分透骨的寒意,仿若初秋。
我倚着窗棂发呆,自从那日在兰陵遇袭,我整整昏迷了十多日,醒来后便发觉自己已身处禁宫。宫门一如深似海,再一眨眼,便又是十多日过去了。却也就是在这短短一月之中,许国乾坤颠倒,江山易主,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乱。
先帝因患重病,突然驾崩,诸王蠢蠢欲动。原先先帝的五弟赵王联合六皇子起兵作乱,欲颠覆裴览太子之位。
这位六皇子乃是杜贵妃所生,先帝在位时,朝堂分作两派,一派太子党,以丞相柳文昊为首,一派六皇子党,背后是杜氏家族。先帝显然更看重裴览,他在临死之前削去杜家兵权,杜家心有不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乘此机会一举夺下帝位。
幸亏柳丞相与大司马大将军李远及时出兵镇压,率御林军十万将杜氏一举歼灭。赵王战死,六皇子于黄河畔刎颈自尽。裴览遂登基称帝,改元康平,意指四方无虞,百姓安定。柳家拥立有功,太子妃柳佳音被册为皇后,母仪天下。
可有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先帝临终之前,究竟为何要派人取我性命?
安安不知何时走上来,将窗户关上,忧道:“娘娘,这段时日您的身子一直不大爽利,韩太医叮嘱过,千万不能吹风受凉。”
我转身坐下,道:“安安,以后别喊我娘娘。”
从前我是太子侧妃,她喊我娘娘无可厚非。可如今裴览已登大宝,我既未受封又无头衔,受不起这称呼。
安安咬了咬唇,眼眶泛红,“娘娘,您别这么说,皇上不是不想册封您,他只是……”
“他只是忌于柳皇后,我知道的。”我无所谓地笑道:“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他若是真为我好,就该放我出去。”
裴览将我软禁在这玉芙殿中,并命于彬带人日夜守卫,不让任何人靠近。那柳皇后曾几次三番想要硬闯,却每每被于彬毫不留情地拦在殿外。
在这场换位风波中,几乎所有王爷皇子都或多或少地表露了自己的立场,唯独那人始终没有动静。自打进宫以来,我便在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我时常想,那日我被裴览带走后,希音有没有四处找我?他找不到我,会不会像我找不到他那般心急如焚?此时此刻他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若他得知我被软禁在宫里,会不会不顾一切来带我出去呢?
午饭过后,我倚在凤榻上假寐,脑子里纷乱如云。近来阴雨连绵,背上的棍伤似是隐隐作痛,加之葵水上身,整个人便愈发的慵懒了。
这厢我将将有些迷糊,忽闻“哐嘡”一声,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阵劲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卷入殿中,我不由得朝绒毯里缩了缩,心道安安这姑娘怎的这么莽撞,难道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吗?
急促的脚步声赫然停在我跟前,我正要睁开眼对她进行深入教育。一瞬间,手腕骤然紧痛,仿若被什么东西紧紧钳住。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从凤榻上生生了扯下来。我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小腿磕在博山金鼎上,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头顶上,有人喝道:“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驾到竟敢不下跪迎驾!”
一个娇媚的声音冷笑道:“啧,一百廷杖没要你的命,两次派出的东厂暗卫也没能要你的命,真是不知该说你命大,还是说你命贱。”
一双朝凤宫履和明黄的金绣鸾凤宫袍赫然映入眼前,熠熠生辉,极尽华贵。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哪尊菩萨了。我抬起头,果不其然,这位曾经将我坑得万分苦逼的皇后正俏生生地立在跟前,居高临下地欣赏我的丑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我立即调整面部表情,端出淡定无比的微笑,强忍疼痛站起身子,道:“皇后娘娘,一别多日,别来无恙?您今日怎么有雅兴来玉芙殿?该不会……是来找皇上的吧?”
皇后身子一滞,不可一世的笑容登时凝固在唇畔,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我说:“哎哟,真不巧啊,皇上刚走没多久,不若皇后娘娘晚上再来吧。要不然,您有什么话要对皇上说,我也可以代为转达。”
她嗤笑:“哼,一个下作的歌妓,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听闻你从青城山跌落跌得丧失了记忆,今日看来你非但跌坏了脑子,还把胆子给跌肥了。从前你不是最爱扮可怜扮柔弱吗,怎么现在原形毕露了?”
我耸了耸肩,笑道:“拜皇后娘娘所赐,我曾下鬼门关游历了一番,可惜阎王爷不愿收下我。如今我连死都不怕,这人间世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害怕吗?况且,这是皇上的恩典,皇后娘娘若是不满,大可直接找皇上评理。”
她默不作声地盯了我许久,眸底忽的掠过一丝机锋,道:“你最好不用皇上来压本宫,你以为皇上待你这么好是出于真心吗?”
我摇头道:“人非草木,皇上待我是真心是假意,我自然能感受得出来。”
她仿佛听到了极为滑稽的笑话,道:“啧啧,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不如让本宫来告诉你真相。你以为你凭什么让他为你身受百官指责,在九龙殿外跪三天三夜?你凭什么让他不愿千里,三番四次地离京找你?你又凭什么让他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你,甚至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皇上素来爱惜声誉,自然不可能为了你一介歌妓而受天下人的唾骂。他过去现在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名册落入他人之手罢了。若你不是梅家余孽,只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她说得不紧不慢,在我听来却铿锵铮铮。字字句句,皆是振聋发聩!
我费力地将她望着,冷言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谁?”
“原来你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她讶异地掩口笑了笑,秀眉微挑,继续道:“其实你刚进太子府时本宫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后来看见那支玉梅簪,本宫才大约猜到你的身份。玉梅簪与和氏璧系出同源,举世无双,当年先帝将它赐予梅贤。若你不是梅家后人,玉梅簪又怎会在你手上?”
梅家后人……
我极力敛住心神,追问道:“那名册又是什么?”
在兰陵时,裴览也曾对我说,希音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只是为了取得名册。那夜,先帝派来的杀手也口口声声让我交出玉梅簪与名册。玉梅簪里的钥匙究竟锁着什么?这本名册究竟隐藏了何等惊天秘密,才会使皇族权贵争先恐后地想要得到它?
“你想知道吗?”她轻抚衣襟,妍丽的脸上浮起几分得意,笑意盈盈道:“本宫今日心情甚佳,偏生不愿告诉你。皇上不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