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第211章


顾琼奔波了一路,身体虽然疲累,但心情却愉快得很。李家眼见着倒了,马家也要倒霉了,还有谁敢和李恒叫板?放眼几年后,河西和河口这一大片地盘,都是李恒的了。他作为他的小舅子,大约也能打出一张顾字的旗帜来了。梦想是好的,还要身体力行。因此,他听说缺军医护,便主动去围墙下帮忙。
眼见得许星已是去了装扮,一身素衣在帮人处理刀伤;又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了一身白衣裳,手执着亮银色的刀具,割开一人伤口。旁边立着一青衣蒙面的女子,手里捧着许多刀具和药品。
“我来帮忙。”他道,“给我派些活儿!”
青衣女子飞快地看他一眼,指了指更远处哀嚎的伤者,轻声道,“把轻重伤者分开,紧迫些的先送来。”
顾琼听着她的声儿有点熟,特意多看了一眼。
女子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许星发出一声怪笑,“顾老二,你做甚?”
顾琼道,“我觉得这姑娘面熟——”
“人戴着幂离,你也觉得面熟?我看你是脑壳熟——”许星也是个不依不饶的人。
许慎用刀尖挑出伤口中的箭头,一蓬血喷射出来。那姑娘立刻用干净的白布堵上去,开始配合先生缝合牲口。顾琼倒是见过许星操作,但这会子身边全是哀嚎,再听着线穿过血肉的声音,就有点胆寒。他摇头,“我看错了,看错了。”
这么生猛的姑娘,怎么像皎皎了?他家皎皎嘴毒心善,娇气又爱干净得很,自然干不出这样的事——
等等,皎皎的挑剔?皎皎未结婚的时候,确实诸多挑剔和不满,为甚嫁给李恒后,逐渐变了一个人?
顾琼用力摇了摇头,再敲敲脑袋,自己当真是晕头了。
许慎见顾琼走开,对温佳禾一笑,“怎不和他说话?”
温佳禾许久才道,“许久没见,实在没聪明多少。”
蠢蛋总是要误事,还是别认了。
两人合力将伤口缝合,又给吃了之前制的一些药丸,换去另一个伤者。后面的着实吓人了,胳膊和腿被马蹄踩得稀烂,整个人失血过多,脸上泛着青气,已是离死不远了。许慎摇头,道,“略晚了些,咱们试试将烂处割掉,再止血。”
温佳禾也算是接受力很强了,点头,开始准备帮手。
许星见是大动作,也放下手中事,来帮忙。
三人忙得满头大汗,然那伤者中途醒来,眼见得缺了一只手和一条足,又晕死过去。
许慎感叹一声,“若咱们再强一些,指不定能保住他的手脚。”
“想想倒是好的。阎王爷要收人走,哪容得讨价还价——”许星叹气,“咱们也这能尽尽人事。”
“哪儿是想想?”许慎道,“世上总有那样的地方,能解除人之困苦,免于生老病死的忧患。”
“说笑了。”许星反驳,“要真有那样的地儿,简直是神仙之所在。可那也不对啊,神仙不老不死,岂不是漫天神仙了?多了,就不值钱了吧?”
温佳禾被他妄论逗得乐了,浅浅地发出一声笑。
许星自以为找着支持者了,“佳禾妹子,我说得对吧?”
许慎一用刀背敲他脑袋,“朽木,不可雕。”
如此,将大部分紧急的处理完,已近傍晚。
许慎累得腰酸腿痛,满身臭汗。温佳禾扶着他,准备回庄上休息。不想却遇上李恒,他打发了偏将们出去,自来和许慎说话。见许慎累极,取下身边的酒囊递给他,“先生,喝口酒。”
许慎接了,喝一口,用力吐出一口酒气,“果然好酒。”
喝完,将酒囊还给李恒,温和地地对温佳禾道,“佳禾今日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佳禾点头,自告退。
李恒这才露出有点儿郁闷的模样来,“先生,你辛苦了。”
“我算算,你今年多大了?”许慎开始想起来,“阮之抱着你来找我的时候,才两岁,一个小肉团子而已。她非扭着我,去你们家住。你那会子皮得上天入地,也就你娘,还能制住,对伐?”
李恒自己也喝一口,没应声。
“每回,被你娘骂了,就跑来找魏明。魏明功课忙,不耐烦理你,你就闹我。回回都是这样的脸,没想到过了许多年,还是这般来找我。”
“先生。”李恒道,“我只来看看你。”
许慎手背在后面,笑一下,“那走吧,陪我逛逛。这处虽然被搞得一团糟乌,但那边的水还是好的。”
两人穿越还有些余烟的战场,上了水边的一艘木船。
水波荡漾,竟有些别样的安静寂寥。
许慎浇起一些水,洗干净手上的血,“之前,我去找梁又聊了会子。”
“你信他是梁又?”
“谋天下之人,不会在小事上撒谎。”许慎道,“夫人冒险借了河口守军来相助,当真巾帼英雄。郡守可有谢过她?”
李恒抿紧唇,低头,摇头。
“这就是你的不该了,纵然是夫妻,这样大事也不好理所当然。”许慎道,“你当真好运道,先有个阮之那般的娘亲,教你如何为人;现又遇上这样一个娘子,能扫除你的后顾之忧。你且信她们便是,还有何忧虑?”
李恒盯着水面上晃荡的一抹晚霞红光,扯了扯嘴角,“先生只言得到,却不论失去。”
许慎就着衣襟将手擦干爽,道,“那梁又也算得一代枭雄,如何会怕死?只不过是他知这世上还有办法,能逃出生天。那处异乡,不知是何种模样,着实令人向往。我同他只说得一刻钟,已是心旌动摇了。”
“地上跑的铁马,天上飞的铁鸟,一日万万里,纵海四游,甚至能直上星辰。”许慎指了指天上逐渐隐没的云彩,“那处,他们能去得那处啊。便是天上的仙人,如何能留得住?”
“譬如我今日救治那些伤者,也不过全了我自己的不忍心而已,其实当真能活下来的不过半。可在异乡,只要有口气,就还能活得过来。郡守如此苦恼,必是不愿夫人离开。夫人赴险来救你,是全你们两人之间的情份。你明明知晓,却还因她想走而着恼了,可不令夫人寒心?郡守可想过,硬将夫人留在此处,她伤了呢?”
“我不会!”李恒咬牙,“我不会让人伤她半分。”
“她可愿?”许慎笑了,“她若愿避在你翼下,何苦奔波着来?本是天上的鹏鸟,关不住的。”
李恒怔了一下,猛然想起她写给自己的那些信。她说他是天上的鹏鸟,她愿追随他。他单手捂了脸,这世上除了凤鸟,还有甚能追得上鹏鸟?可凤鸟高傲,绝不居陋室,委身人下。
他想错她了,他也——
许慎指了指头,“梁又身居高位,绝对无人可伤他。可他突发脑疾,无药可治,依然怕死,宁用半个天下来换一个回去的机会。若你强行将夫人留下,事到临头,再无回去之法,你再去后悔?”
李恒有些恼怒,“先生是被梁又说服了?要放他走?他满口谎言,企图蒙混过关,可我万万不能放他。他现虽被□□队保护,但终究是在我的地盘。我若拼死拦他,他活着走不出去——”
许慎任由李恒说着狠话发泄,待他的郁气散发完毕,才道,“阮之来,便是因你身生之母难产濒死。你可要知,女人尚有生产一关要过。”
提及生产,李恒更是有些绷不住了。他偏头,眼角一点泪光隐没。
半晌,他道,“许爷爷,皎皎一直不愿。她不愿为我,生儿育女。”
这世上,强人所难不是难,心甘情愿才是真难。
第162章 眼泪
顾皎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子; 周志坚来,说河口郡守已安置妥当; 山庄里清出一部分还能用的房间; 请夫人去歇息。
她奔波了一两日; 既忧心又劳神,还亲自开了一回枪; 这会儿又因李恒的态度焦躁,自然需要一个舒适些的地方休息。也没推辞; 让丫头和从人们搬着箱笼; 下山去。只路过战场的时候,走侧面,尽量不去看那些还没收拾完的血肉。
待入得庄; 见围墙里面的一片倒座房被拆得七零八落,木头被抽出做了拒马等物。只正院、后院和两个偏院算是完好; 近山壁上的几个小亭子间还可用。
幸好正院正房里的设置完善; 家具和用品一应俱全,且都是好的。
顾皎也顾不得了; 等杨丫儿铺上惯用的衾被后; 立刻滚了上去。
含烟拉着杨丫儿出去; 道,“夫人和郡守; 又闹不开心了。”
辜大守在院子门口; 听见了; 皱眉道; “你们伺候夫人就伺候夫人,少说话。”
杨丫儿见辜大见得多了,也敢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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