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师在大唐》第55章


李承乾自然不会当真,他坐在塌上,一边摇晃着茶碗,一边道:“来时途中,我遇见了不少山匪,驿站此处驻军数百,怎么还能让这种打家劫舍的强盗如此猖狂?”
驿长立于面前,身躯微躬,额上冒出冷汗,答道:“还请俞郎中莫要怪罪,某不敢相瞒,只是这山匪自称是小江豹,匪首据说还是扬州水匪江豹寨的连襟。他将手下的人分为数股,不断滋事扰民,无论得手与否都隐入山林,某等也曾领兵剿匪,只是次次都被察觉,寻了好几日仍然不见其踪影……”
“竟已嚣张至此……”他素来都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此时却是脸色阴沉,让人不敢直视,“莫非有什么求神问卦的本事不成,否则怎么会次次察觉,事事知晓?”
驿长咽了咽口水,小心回道:“但的确行踪诡异……”
李承乾冷冷扫他一眼,“怎么?施驿长也觉得他们有求神问卦的本事?”
“某妄言,还请俞郎中莫要见怪!”
“驭下不严……”意味不明的说了半句,李承乾收回目光。他现在顶着俞修的身份,自然不好太过苛责,否则叫人一状告到御前那可就不好了,于是缓了声道:“陛下命我彻查扬州水匪之事,既然这匪首是江豹寨的连襟,我就先拿他试试刀。附耳过来,你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说……”
夜里风停雨歇,李承乾侧身卧在榻中,黑发散开,几缕勾住唇角,窗外枝桠晃动的声音清晰入耳,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睁眼望着桌上要熄不熄的烛火,想起听到的消息来。
商人,这是当下之人最为不耻的职业,他比之农夫还要地位卑贱,而堂堂扬州刺史,竟然要将女儿下嫁给一个商人之子,无论是谁知道了,都免不了嘲笑上一句,该不会是傻了吧?即便严家再富有,那也是一个低下的商户不是?此事若是传出,怕是要被外人误以为扬州无青年才俊,否则刺史之女何至于下嫁商贾?
还有青雀……
李承乾冷哼了一声。
身为扬州大都督,竟然连手底下官吏的动作都不知道,说他驭下不严倒也算轻的了。
根据消息,来往密切这本就是一个暧昧的词,还有兵防上的调动,方文鹤他究竟是想做什么?该不会真的和水匪有什么关联吧?恰巧?他不信。
李承乾脑海中思绪纷杂,只觉得这三方似乎有关联但偏偏又无法佐证,隐约抓到一点苗头却被窗外传来的声声钝响驱散,他赤脚下榻,抬手打开窗户,刚开了一条缝,就看见一团乌黑宛若离弦的箭直接冲入怀里,紧紧扒着洁白的亵衣不放。
他的眼里染上能将冻冰融化的暖暖笑意,将墨团似的乌鸫托在掌心,轻声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又说,“这驿站也没有宫里头的点心什么的,只能倒点水给你喝了。”他走到桌前,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又拿了笔架,刚要将乌鸫放在上头,却摸到了它爪子上面抓着一个小竹管。
李承乾心思一动,将灯盏拨亮,伸手取下竹管,拔开塞子,将里头的东西倾斜出来——结果自然是倒了满手的颜料。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尖戳了戳乌鸫的小脑袋,见它不明所以的歪头,又低下去喝水,不由得轻声叹道:“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还学会偷东西了?等喝完了就回去罢,她找不着你该担心了。”
乌鸫停下喝水的动作,向前蹦了两步,亲昵的在李承乾袖上蹭了蹭,宛若小儿的娇态让他心软了软,却还是将它放出窗外,窗门合上,仍有两声“咄咄”声传来,然后就是翅膀震动的声响,想来是依他之言离开了。李承乾稍坐片刻,将竹管拿了起来,用一旁的手帕擦拭干净,收入一个匣子中,做完这一切他才勉强有了困意,自是上榻歇息了。
此后又过了三日,李承乾仍然未离驿站,整日在院中书写绘画,半步不出,似乎对那些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物毫无知觉。
驿长和两个小吏公事外出,仅留一个温少丞在驿站内管事,因为性子怯懦,底下的小吏乃至兵卒对他是阳奉阴违,面上恭敬背后却又是一套。是以当他管事时,这些人都清闲散漫了不少,就连门口看门的一个四十许的老卒,都敢倚在墙上和行人话家常。
“最近有什么新消息?”行人手里头拿着一包糕点,看起来像是和兵卒聊天,但是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四周。
老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也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说起来,还真有个大大的好消息。”
行人将那包点心递给老卒,老卒接过来揣入怀内,拍拍落了灰的长袍,道:“驿长外出了,还有这两日吴州上来的一支商队,前往长安易货,车上据说运了三箱海珠。”
海珠,就是珍珠!行人一喜,站直了身子,问道:“既然是海珠,为何不走水道?运河不是快些吗?”
兵卒‘嗐’了一声,道:“自从运河上出了水匪这事,商队大都不太敢从水道上走了,虽然陆道稍慢,但是安全些。”
行人“嘿嘿”一笑,只是重复了一句“安全呐?”随后和兵卒相视一笑,二者眼底都是算计和狠毒。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了!!
祝高考的学子,科科满分,填啥啥录取,加油!
☆、第 47 章
下过一场雨之后的天气愈发炎热; 一支小商队由远及近; 打头的是一辆马车; 车前挂着青缎幔子,赶车的是个老汉,穿着齐整。后面的三辆车马虽无车厢; 但是用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上头还铺着稻草,从形状大致能看出是口箱子。
护车的是二十来个壮仆; 脚步轻快,即便是在崎岖小路上行走; 也不见气喘。
“看来是练家子; 这骨头; 难啃!”
一行人埋伏在树林灌木间,脸上的黑布绑得死劲; 只露出一双眼睛; 说话的人声音听着耳熟; 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也看着耳熟; 要是驿站守门的老卒在这里,定然一拍大腿,又是相视一笑。
“小声些!别叫他们听见; 硬来肯定不中; 咱们得智取。”同伙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扇在狐狸眼的后脑勺,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拍向旁边的人,“去去去; 阿松上去。”
“等下等下,让我酝酿酝酿!”阿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遮住脸的人,露出了平淡无奇的面容,身上一声粗布短打。担着一担东西,盖子半合,露出里头绿色的瓜皮来,腰间挂着一壶好酒,特意绕了好大一圈走回来。
“西瓜!红瓤甜口的西瓜哟!”阿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手上的布巾湿了大半。
“这又热又渴的,不如买几个瓜解解暑气。”健仆凑到赶车老汉面前,低声商量着,老汉眉头拧起,掀开小半边车帘,轻声问道:“小娘子,您认为呢?”
阿松放下担子,一双招子精光尽显,眼睛毒辣的看见帘子里头一点淡粉色的衣角。
里头的人似乎答应了,赶车的老汉放下车帘子,冲阿松喊道:“那边的汉子!把瓜担过来让我们瞧瞧!”
“哎!”阿松立马把瓜担过去,老汉挑了挑,索性将篮子里头的都买下来,把钱递给了阿松,对方立马一副贪财的接了过去,还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健仆从中拿了一个西瓜,用拳头砸开,又掰成数块,递给了其他人。
“我给小娘子送点去?”
老汉拦下健仆,道:“不用,你们自个吃吧。”
果瓤清甜解渴,除了马车里头的人其余的都分吃得一干二净,阿松慢吞吞的收拾着担子,当他走出去几步之后身后传来数声“扑通”,再回头一看,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一群人纷纷倒地,阿松抬脚踢了踢旁边的一个,见他软绵绵的毫无反应这才从躲在树林的同伙招呼道:“快出来吧,全放倒了!”
他又走到马车旁,将麻布扯开,里头正是一口锁住的大箱子。阿松抽出腰间的匕首在锁眼上一挖,锁落地后掀开箱子,里头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雕虫小技。”阿松冷笑了一声,抬脚把箱子踹翻,大米洒了一地,从里面滚出一个小箱子来,这次再撬开,里头就是光润耀眼的海珠,颗颗尺寸匀称。
三箱海珠依照此法取出,阿松捡了麻布重新裹上,拿了正准备走,突然又想起马车里头的人,复又转了回来,狐狸眼先他一步上前把帘子掀开,只见里头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小小年纪容貌却已十分出色。
见狐狸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小娘子’脸庞泛红,手攥得死劲,额角青筋暴起,却还是恪守自己的戏码向角落里头钻去。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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