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高月)》第515章


荔非元礼一挥手,“给我带下去,好生看押!”
李璘被士兵拖走,荔非元礼慢慢走到殿门口,凝视着东方天际,沉沉的夜色已经变得稀薄,天边微微露出了一点青色,大将军该回来了。
此刻,李清依然等待在山岗之上,他已经在此足足等候了三个时辰,但脸上依然看不出半点不耐,他知道,只要李璘登位的野心不失,自己的部署就绝不会失误。
“大将军,来了!”一名亲卫遥指山岗下,只见数百名黑影正向这边疾速奔来,片刻,为首之人上了山岗,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胡刺,正是那群杀人魔王的首领刘四,他紧走两步,向李清跪下行礼道:“禀报大将军,荔非守瑜已经完成任务,特来向大将军交令!”
“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
荔非守瑜立即大声应道:“回大将军的话,弟兄们无一伤亡!”
李清走上前扶起他,微微笑道:“那刘五呢?”
“大将军,我在!”刘五一个跟斗翻了过来,他费劲地撕去了贴在脸上的胡刺,露出一张年青而干练的脸庞,正是荔非守瑜当年收的那个乞丐徒弟赵七郎,他也单膝跪下向李清施礼道:“豆卢军斥候都尉赵七郎拜见大将军!”
李清连忙将赵七郎也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些天委屈你们了!”
这时,荔非守瑜上前一步低声道:“属下想连夜返回西域,若被他们认出,恐怕会对大将军不利。”
李清沉思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他道:“武行素一人在石国恐怕忙不过来,我已封他为碎叶都督,从现在起,你就是大宛都督,受我直辖,小勃律那边的防务就交给七郎。”
“属下遵令!”荔非守瑜急忙瞪了赵七郎一眼,命他上前听封。
李清微微一笑,便回头对赵七郎道:“我任命你为绥远军兵马使,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赵七郎立刻收起吊而郎当的表情,肃然答道:“有我赵胜一天,就绝不会让吐蕃军越过边界半步。”
“好!那你们就连夜返回西域吧!”
李清快步走下山岗,来到五百黑衣人的面前,五百黑衣人几乎是同时跪下行礼,“参见大将军!”
李清跃上一块大石,挺直腰对他们朗声道:“你们干得非常好!不愧是我豆卢军的精锐,本帅会重重赏赐你们,但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起程,返回西域,替我大唐开拓疆土去,当我大唐龙旗插上大马士革城的那一天,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威名赫赫的征西将军。”
五百黑衣人神色激动,一齐应声道:“遵令!”
在荔非守瑜的带领下,他们上前一一向李清行礼道别,李清表情严肃,眼中饱含着希望,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向西去的儿郎们拱手长揖,目送荔非守瑜率领五百黑衣人急速向西而去,渐渐消失在黎明前的夜幕之中。
李清送走了荔非守瑜,他立刻翻身上马,马鞭一指长安,回头对亲卫们高声笑道:“动乱已经结束,现在该我们去收拾残局了,出发!”
亲卫纷纷扬鞭策马,两千骑兵象一阵狂风般卷下山岗,向长安明德奔驰而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家国天下(六)
天色微明,天空飘起了小雨、夹着雪片,长安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雨雾之中,掖庭宫的大火已经自行熄灭,只有青烟未散尽,袅袅绕绕、将长安北面的雨雾染成了青色,兴庆宫的战斗早在四更时便结束了,就在他们杀得精疲力竭之时,一直不露面的另一支羽林军忽然杀出,轻而易举地将这数千人镇压,所有人都被缴了械,全部赶到校场中去听候发落,而李隆基被软禁,几十名重臣则被带回大明宫给刚死去的皇帝李豫守灵。
宵禁没有解除,大街上依然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看不见一个行人,清晨从长安各县赶来的驻军控制了整个长安城,随处可见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整个长安都处于一种压抑和紧张之中。
大明宫紫辰殿,李豫和太子的尸首已经收殓,灵柩静静地靠墙停放着,几十名重臣心情沉重地坐在紫辰殿上,刚刚从内宫传来消息,皇后沈珍珠也自缢而亡,此刻,整个天都似乎塌了下来。
“李相国到!”门口士兵一声高呼,神思恍惚的大臣们顿时惊醒了,他们面面相视,忽然想起一件更严重的事,帝位之争只是皇室内部不靖,但自己站错了位,这可关系到自己的脑袋。
时间已不容他们多想,一道长长的黑影映进大殿,离开长安一个多月的李清快步走进了大殿,重臣立刻迎了上去,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李清目光冷肃,他轻轻摆了摆手,视线最后停在墙边的棺椁上。
他慢慢走到棺椁旁,‘扑通’跪了下来,他默默凝视着棺木,他还记得十年前那个绿意浓厚的春天,他刚从南诏归来,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使他一直难以忘怀,他努力着终于将他扶上了皇位,可不到一年,又被自己杀死了,命运是何其残酷,就是他李清也无法控制它,这就是权力,俨如可卡因一般的权力,使他也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他本可以不用立他,他本以为自己能主宰命运,但是他办不到,直到他登上权力的高峰,饱览了无限风光,他才终于明白李亨、李琮、李璘为什么宁可一死,也要拼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还是权力,使人无法回头的权力。
不知不觉,一颗泪珠从他脸庞缓缓滚落,或许有一点歉疚、或许有一点自责,但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举起屠刀,自古权力斗争从来就不会怜悯弱者。
这时,几个尚书互相交换一个眼色,韦见素走上来低声道:“相国请节哀,永王丧心病狂、弑君犯上,罪不容恕,但事已至此,为臣者只能将哀痛藏在心中,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相国主持大局,早立新帝!”
李清默默地点了点头,他重重地向棺椁磕了三个头,回头沉声道:“请各内阁大臣及宗正卿立刻到中书省,商议立新君之事!”
此令发出,韦见素、房琯、裴冕、张镐皆松了一口气,看来李清并不打算将事态扩大,但李清立帝之事也丝毫不提李隆基,这就意味着他的命运将凶多吉少,现在谁也不敢再提此事,惟恐引祸上身。
欲立新君的消息不胫而走,长安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其实所有人都已明白,立新君的大权掌握在相国李清之手,所谓内阁联席会议不过是个幌子,但最后会是谁为君却让大家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也不是无迹可查,太上皇一系的子孙在两次动乱中都几乎被杀殆尽,只剩一个在陇右赋闲的寿王李瑁,但他与杨玉环的关系又注定他不可能登上皇位,那还有几个嗣王,都是太上皇兄弟的子孙,其中宁王是先帝嫡长子,而且被追为‘让皇帝’,嗣宁王李琳又是李清的岳丈,仅凭这层关系,几乎所有人都已断定,新帝必出在嗣宁王府中。
“第五兄!”
左相第五琦刚刚赶到丹凤门前,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唤他,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向这边疾速奔来,车窗上有一人在向他招手,却是工部尚书崔涣,第五琦停住脚步,片刻马车赶来,崔涣下马车便道:“我刚才去你府上,说你已经走了,拼命赶路才追上,险些误了事!”
第五琦略略有些惊异,“崔兄有何要紧之事?”
崔涣向左右看了看,急忙拉着第五琦来到石狮背后,低声道:“新帝之事,李相国可曾透露什么?”
第五琦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鄙夷,巴巴儿追自己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想必他是想先知道李清的心思,好替他主动提出,在拥立之功上沾一点点边,想到此,他不悦地道:“宫乱发生突然,谁会想到永王竟如此丧心病狂,胆敢弑君;再者,李相国今晨才赶到,我尚未见到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崔涣却似乎没有感受到第五琦的语气,听李清没有事先通气,他便立刻接口道:“我打算提议嗣宁王继位,不知左相可赞成?”
“不妥!不妥!”第五琦急忙摆手,他探头向后看了看,低声道:“嗣宁王是太上皇的子侄,而太上皇已立了皇长孙,那新帝要么是孙辈,要么和太子一辈,切不可再反上去,宁王一系我也赞成,但不一定非要是嗣宁王本人,以他的子和孙继位皆可。”
崔涣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李清不好直接提出,必须得有人替他说出,而第五琦是李清的心腹,跟着他的立场走应该就不会有错了,既然他也认为是宁王一系,那十有八九,这事就定了。
二人刚从石狮后转出,就见一名羽林军飞奔着跑来,他一眼看见第五琦,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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