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_张勇》第137章


“对。郭骑云是我们的同志,是南方局埋在军统局内部的一颗钉子,一颗已经腐烂在了木头里的钉子。他的牺牲是南方局的重大损失。”
明台一脸凝重。
“大哥。”
“嗯?”
“我所有的行动,你都参与其中,你心底一定很苦。大哥……”
明楼深深感叹:“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活在阳光下!
我爱这座城市,我想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明楼是一个抗日分子,是一个中共党员,是一个有血性的军人!我没有辜负这座城市的美好,我生于斯长于斯,我将来也要……”
明台截住他的话:“大哥!”
“我唯一辜负的就是明家,是大姐,是兄弟。”
明台已被明楼深深感动。
“明台,你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主义的战士了。你不仅需要卓越的勇气与智慧,严格的纪律性,无私奉献的共产主义精神,还要有无比坚定的信仰与忠诚。解放大业需要你。”
好一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明台顿悟,原来如此。自己将成为军统局认为埋在延安的一颗定时炸弹,而自己这颗炸弹将来会起到不可替代的“反间”作用。
一场精心策划好的“反间”局已渐渐浮出冰山一角。
“三天后,你将参与一次代号‘越轨’的行动计划,到时候,黎叔会告诉你具体行动细节,你们将在上海站登上一列满载生铁的火车,在途中截获住列车,前往第三战区。我们的军工厂急需这批军用物资。到达第三战区后,你和锦云就奔赴延安。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是明楼要离开的信号。
“我明白。”
“对了,说起黎叔来。我看过他的档案,他的档案里提及到他妻子的死因,以及他失去的儿子。虽然是只言片语,我还是派人做了具体调查,调查结果是……”
明台截住明楼:“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
“我……我怕大姐知道后会伤心。”
明楼沉吟,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有这种想法,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孩子,但是,父子天恩,骨肉亲情,是不可隔绝的。无论处于何种理由,你身由他出,焉可明知天伦而拒?以至孝义有亏。我们明家没有这种规矩,当然,如果你还想姓明。”
“我永远都是明家的子孙。”明台道。
“那就好。出发前,你就和他相认吧,二十年了,哪一个父亲不是肠断心裂,他等了二十年和你相认。出发后,谁能知道下一秒的结局?”明楼忽然严肃起来。“你必须认他,这是命令。”
“南方局的命令吗?”明台低着头问。
“不,大哥和大姐的命令。”明楼抬头答。
阿诚走来:“大哥,我们该走了。”
明台叫着:“大哥……”
明楼回头,道:“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大哥。”明台抿了抿嘴,忍了忍心酸,道:“我这一去,就泥牛入海了。我舍不得大哥和大姐。”
他终是少年心性,朝明楼扑过来,明楼展开双臂,兄弟俩紧紧拥抱。
“祝一切顺利。”明楼道,他拍了拍明台的肩,“祝福你和锦云,一生美满幸福。”
明台哽咽道:“谢谢大哥。大哥再见。”
“再见。”
明台看见明楼和阿诚走出雅座,心里瞬间感受到一种亲人间生离死别的痛楚。
阁楼里有人在走动,有人打开窗子,迎接灿烂的阳光。而明台满眼都是墙上窗下挂的常春藤,一种湿气逼人的绿色直渗到心头。
春天来了。
上海的春天。延安的春天。属于自己和程锦云的春天。还有,黎叔的春天。
明镜和苏太太在草坪上散步,“最近气色好点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担心你扛不住。”苏太太笑容满面道。
明镜笑笑:“扛不住也得扛啊。可叹一家子,七零八散,各奔东西。”
“是啊,锦云和明台,他们曾是我们看好的最美的一对。”
“你知道锦云去哪了吗?”
“不知道,听说,她回江西老家去了。”
“你很不舍得吧?”明镜有点刺探的意味。
苏太太叹了口气:“是的。就像你舍不得明台一样,我们有共同秘密和难关需要度过。”她回答巧妙且谨慎。
“这个家里,有我太多不知道的秘密,我已经不太在乎了。”
苏太太上前,紧紧挽住明镜的手,道:“大家姐就是大家姐,风度、气势、海量。”
“不重要,明家的得失不重要,我的感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赢得胜利。其余的都不重要。”
苏太太发自内心地道:“我懂,我懂那种感觉。”
“谢谢。”
苏太太走向花丛,“花真美,今年的花真是美极了。”
明镜会心一笑。
娇艳的花开得分外美丽。
黑咕隆咚的夜晚,桂姨穿着一身黑布衣裳悄悄走来,面粉厂一片断壁残桓。
一束微弱的蜡烛光闪烁着,桂姨走在斑驳的楼梯上,楼梯被严重烧毁,倾斜得厉害,桂姨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汪伪政府办公厅官员与76号内部的高层舞会,一片莺歌燕舞,欢声笑语。梁仲春高升为76号特务委员会的主任,特务们都在恭喜梁仲春。明楼也满脸春风地与梁仲春干杯。
明楼道:“此次击毙悍匪汪曼春,梁主任功不可灭,现在梁主任高升,给我们所有人带来新的希望,76号一度受到毁灭性打击,终于赢来了局势的好转。我知道,诸位都与我是一样的想法,希望76号从今往后有一个好的领导,更有好的开端。”
梁仲春道:“谢谢,谢谢明长官。梁某当鞠躬尽瘁,为汪主席效劳。”
明楼纠正一句:“为大日本帝国尽忠。”
“是,为大日本帝国尽忠。大家再干一杯!”
一只白色的蜡烛冒着细微的火苗,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桂姨费力地拉开被烧得漆黑的挂钟。挂钟因为燃烧已变成一堆废铁,“哗啦”一下,废铜烂铁倾覆于地,险些砸到桂姨的脚背。
桂姨恨恨地盯着挂钟后藏着的录音机,录音机已经烧得变了形,只剩半幅铁壳。
桂姨大叫一声,泄愤般一榔头砸在录音机上。一段断裂的磁带裸露在桂姨眼前,桂姨的眼睛一下亮了,如获至宝。她双手把残留的一段磁带给捧在了手心上。桂姨“呵呵”地笑起来,笑颜怪异。
阿诚匆匆走来,低声与明楼耳语,明楼端着酒杯走到相对僻静处。
明楼问:“情况到底有多糟?”
“他们在火车上安排了日本侨民和军属,货车伪装成列车。”
明楼冷酷道:“这就是战争。”
“他们现在占了上风。”
“不管是吹什么风,我们也要把东风借过来。一定要保护好大姐,确保大姐的安全。”
“是。”
“黎叔那里也必须加强战斗力。”
“我已经跟黎叔商量过了,请求游击队的支援,打一场歼灭战。”
“提醒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特高课正想尽一切办法抓捕他们。”
“是。”
明楼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句:“为汪主席的和平大业干杯!大家尽兴。”他把酒杯递给阿诚,步入舞池。
朱徽茵迎上。
舞池里,明楼、朱徽茵跳起“华尔兹”,舞姿炫丽,美不胜收。
桂姨的手摁响了一台老式录音机。录音机里经过修补的磁带发出一种极其浑浊的声音:“有种你杀了我!”“说得好!”随即传来有人冲进门的声音。“说得好,明长官!”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这可真是甜蜜的惊喜。”汪曼春的声音传出来。
“我来跟你打个招呼。”此话一出,桂姨嘴角泛着笑意。
“你真的很顽强……”磁带声嘎然而止,桂姨关掉录音机。
冈田芳政问:“真相是什么?”
“明台还活着,这就是真相。”
冈田芳政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残酷的真相。所有的忠心热忱,都不过是谎言。
不过,孤狼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情报的?”
“汪处长出事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
“她想让你帮她。”
“是的。我也想帮助汪处长,尽管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可是,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她绝对不是重庆分子,也不可能是共产党,她的确在为大日本帝国尽忠效力。为此,高木君找过我,我却出卖了高木君。”
“因为你知道,谁才是特高课真正的主宰。”
“对。”
冈田芳政道:“你很聪明,也很危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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