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锦绣如心》第67章


颜如心观他神色拘谨,肢体僵硬。细瞧了瞧似乎就是那晚举着火把站在最前头的几人之一,当下也面红耳赤。拢了拢发间的累丝珠花,不自然的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回身向屋里换了件宝石蓝湘绣丝刻背心,又对镜整了整仪容,这才向外走去。
穿过一条抄手游廊,转了两道垂花门,不多时到了前面大厅。李德全正和胤祥站在檐下低声交谈,见她过去便搭了手行礼,“福晋吉祥。”
颜如心连忙侧了侧身,也微微屈膝含笑应道:“李谙达。”
三人进屋坐定,颜如心命海棠上了茶点,便将众人遣散。李德全收了面上的轻松之色,神态肃然的向着胤祥说道:“老奴今日来是替圣上传几句话。眼瞅着这中元节就要到了,万岁爷本来很是想念薇茵格格,欲接进宫中瞧一瞧。又听闻十三福晋贵体欠恙,思来想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特吩咐老奴来转告十三爷,”他顿了顿,一贯精明的眼角染了几许沧桑,“浮生聚散两相依,往事冥微不可知。”
李德全走之后好久,胤祥还呆坐在椅子上不动。颜如心想起前几天他日常神神秘秘,还出了趟府,大约与李德全突然来访有关。不过他不说,有些事颜如心自然也不问,便假作收拾杯碟碰了碰他。胤祥回过神,也只是笑了笑,眉间拢着一丝疑惑,却并不说什么。
又一日后,胤禛来访。没当颜如心的面,他倒是毫不客气,“你给皇阿玛上折子了?”他端着一盏雨前龙井轻轻吹了吹,袅袅升腾的热气给他清冷如玉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胤祥应了一声,靠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揉着额角,他大概能猜到胤禛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一盏茶没喝完。胤禛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奏折,放在身旁的描漆案几上,不疾不徐的说道:“来,说说看你的意思。”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迎着灿灿夺目的日光望过来,静静等待某人的表演。
“呃,四哥。”胤祥头愈发疼了起来。打小他就怕他这个四哥,不苟言笑,性子也沉。天不亮压着他上上书房啥的都是小case,最惨的是一起骑马射箭,稍一走神他的鞭子就抽了过来,比教他们的那个蒙古师父凶悍多了。四哥虽只比他大了几岁,给他的感觉却一直像个长辈一般,教导他,爱护他。不知不觉过了这许多年,宫中各种阴谋算计,勾心斗角两人也都互相扶持走了过来。他这次沦落至此,大概也只有四哥是真心实意愿意看他东山再起的人,所以才忙不迭的来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胤祥觉得有些歉疚,他走得这一步棋多少有些自私的成分在里面。他之前浪费了太多时光,如今好不容易偷闲,很想与心爱之人日夜厮守。考虑了几天,他终于提起笔给康熙写了一个折子。不过是如常般的请安,问好,末尾附赠一张章佳如敏的小像。
这张小像还是有一次康熙去长春宫,恰逢章佳如敏伏在炕几上打瞌睡,一手执扇托在下巴,迷糊得十分可爱。康熙便就着书桌上的笔墨将美人的神态勾勒下来,寥寥数笔,生动传神。之后章佳如敏收于书中,不知何时自提了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工整的簪花小楷,今时今日再看起来,犹如一把利刃刺向康熙心头。他的手轻轻的拂过画中女子的容颜,自语道:“你还是那般年轻,朕却已经老了。”老了,朕已经不像年轻时那般恣意决断,会患得患失。这些年,朕眼瞅着他们在底下斗来斗去,为了这所谓的九五之尊。康熙离开御座,向着窗外望去。天高云阔,秋日水长,若能再与你并肩相看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可惜,世上并没有那许多如果。瞧了一会儿,康熙终归收回视线,叫过李德全来吩咐道:“去十三那儿,告诉他。”
在颜如心来之前,李德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胤祥捋了一遍,自然有关锦瑟的身世,有关敏妃和康熙都会提到。通透如胤祥一下明白了自家老爹说到底心里也是存了弯弯绕绕的情思的。譬如那时简亲王曾对他说过,“爱新觉罗家的人最是痴情。你阿玛以为他是个例外,其实一样的。”简亲王靠在碧蘅桥上,酒意未消。银色的月光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脸上,惨白。他低下头去,苦笑,“佳人难再,佳人难再。”
胤祥知晓了前尘往事,对康熙的感情也更为复杂。他上折子请安附赠敏妃的画像当然是存了私心的。一方面有想刺激康熙的意思,让他愈发厌恶自己,从而达到避世的目的。另一方面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如今太子虽然复立,但声势大不如前。八爷一党则虎视眈眈,如日中天。康熙又新封了几位皇子亲王郡王的头衔,朝堂上形势错综复杂。胤祥的折子在此时递上去便有些巧妙,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曾无数次滚在康熙的舌尖,然而终究不敢不能说出来。他这一生,得到太多,失去太多,究竟有什么是真正放不下的,怕也只有这初见二字。人生太长,长到他已忘却了故事的开头。人生太短,短到他只记得时光里模糊而温柔的笑颜。康熙将那一副画像细细端详了许久,才提起笔在折子上批道,闭府思过。
胤祥叹了口气,大约可以就此认为皇阿玛很爱他?让他远离争斗的漩涡,自由自在。不过面子上的事偶尔也得装点一二。
“你明明知道敏妃娘娘是皇阿玛心底的忌讳,为何还要这么做?你就不怕他真的厌弃了你?”胤禛见胤祥只顾出神,脸色便有些不妙。一只手捏在眉心,索性挑明了说道:“这是今儿早朝的折子,皇阿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你忠孝不悌,反省这一年多未见丝毫长进,勿令勤学严管,彻底悔过。”
嗯,这话说得可真够狠。彻底悔过,悔到什么时候呢?胤祥讪讪的应了声,“皇阿玛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胤禛作势又要训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四哥,你最近怎么样?”不是说晋了亲王以后政务繁忙,又怎么有空来教育他?
他顾左右而言他,胤禛提的那口气堵在胸间终究也没吐出来。毕竟当初在避暑山庄康熙已经说得明白,“十三在朕这儿永远只能是个阿哥了。”那人端坐在紫檀梅花榻上,神情疲倦,语意深深,“老四,你得护着他。”胤禛心里一惊,抬头看过去。暮色渐次,那人侧着脸,面容模糊。他屏气凝神的答道:“儿臣明白。”
所以现在,他,他们,都只能静待时机。胤禛放缓了语调,瞧过去,“你这是还在怪他?”
“怪?”胤祥摇摇头,若说从前没跟颜颜相认自然是怪的,如今不但不怪,还得好好谢谢皇阿玛成全才是。胤祥摆出一脸的云淡风轻,强行抑住上扬的嘴角,“我哪儿敢啊。”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胤禛斜了他一眼,都不想说话。不敢?你还去戳他死穴?
“那个,”胤祥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得意表现的太明目张胆,收了纨绔之色,正经说道:“我知道四哥是为我好。以后四哥但凡差遣,我定赴汤蹈火就是了。”
胤禛哼了一声,知道他打定主意这几年是要讨清闲了。便将手中茶盏一搁,似笑非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先记下了!”
两人出了书房正赶上颜如心和薇茵从膳房那儿过来。薇茵这几日跟着颜如心跑前跑后忙着预备中元节的节礼,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心里正欢喜的很。见了胤禛,便吵着要抱。胤禛性子素来冷淡,自家那俩孩子见了他都有几分拘谨。偏偏薇茵爱往他怀里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贴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颜如心站在一旁便有点儿不自然,福了福身叫道:“四哥。”
胤禛听薇茵八卦了一通,抬起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颔了颔首。
胤祥便过来拉着她的手,并肩站在廊下笑着向胤禛说道:“不如四哥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胤禛将薇茵放下,掸了掸衣袖,一脸傲娇,“我有约。”秀恩爱嘛,谁不会啊。wulli雍亲王骑上马还有些愤愤不平,人家家里也是有美人等着品茶抚琴聊天的。练功?啧啧,这个借口不错,他今晚也可以用用。
颜如心偎在某人身边,瞧着胤禛打马远去,眉尖簇簇,“四哥方才说什么?你练得什么功,我怎么不知道?”
呃,嗯,薇茵你个小喇叭给我过来。
☆、月华如练
中秋节晚上,胤祥一早答应了薇茵要带她出去玩。他们不向宫里参加宴席,便没有那许多礼节,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饭。颜如心叮嘱海棠给薇茵带了件夹绸里子的披风,领着她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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