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我家多奇葩》第179章


“就你这臭嘴,人话都不会说,也是一定要天天咬自己舌头的。”灵芝道:“怕什么没肉吃,你就从自个儿嘴里咬一块儿下来嚼嚼,包管没人知道——我倒是怕,老爷要真有个什么事儿,姐儿别伤心坏了身子呀。她一向孝顺……”
“嗨,这家里便是有热丧,有身子的女人也不在其内的。姐儿再孝顺,也是要当娘的人,肚子里的骨肉自然比天大比地大,断不会坏了身子。”安乐一边说一边咽下一块儿腌鱼,突然便瞪了眼,白珠子只往外翻。灵芝看了不住骂:“你个饿死鬼投胎的,满嘴跑得牛马!该卡死你个多嘴的!”说着起身给他找醋,却是忙活了好一阵子。
此刻,安若墨与唐书珧在房内却也没闲着,她这一出去比不得从前。不知道的时候也便罢了,如今既然知道她腹中揣了个如珠似宝的小的,唐书珧哪儿敢怠慢?真恨不能弄来全城的棉花给她垫在马车上。衣裳靠枕,自然也是样样不敢怠慢,眼见着指使两个粗使丫头收拾出了整整两大包东西,唐书珧仍意犹未尽地瞥着房中还有什么可以带上车的。若不是安若墨叠声道够了够了,他几乎能把多宝格给拆下来塞进包裹里头去。
“咱们要不要请个郎中给你爹看看?”唐书珧甚至还问了这么一句。
安若墨这个郁闷啊。唐书珧是真的不知道她对她爹的感情比他对他爹的还淡薄,竟然想到用这种法子讨岳丈家欢喜,简直是马屁拍在了马脚上。然而她也不好说“就让我爹死着”,只得勉强道:“这不是还要耽搁时间么?咱们回去便也是了……我爹……若是寻不到十成能治好的法子,我看还不如……”
唐书珧吃惊地看着她,安若墨却叹了一口气,用极其忧伤的神情望着他:“他有多难过,我和我娘,都清楚得很。我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日日苟活在床上,他若是能选,只怕也……”
唐书珧默然,也叹了一口气,将泫然欲泣的安若墨拉进怀中轻轻抚慰:“这是上天的意思……你不要难过,岳丈大人若是有后福,听说你有了身子,想必也能好起来。”
安若墨趴他怀里却只想表示——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安胜居好起来。倒不是天生凉薄,可谁摊上这么个爹能父女情深?偏心就算了,偏心还蠢,蠢极了还偏心极了。
他死,他活,关她什么事儿?若是他曾给过她哪怕一点点父亲的温暖,她都不会这样漠不关心……这一霎安若墨甚至想起了她在现代的那个父亲,如果是他快死了,她也会难过吧?毕竟,在现代的那个她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父亲也曾经放任她,宠爱她,给她一切能给的。
一切从他辞职经商然后赚了大钱开始变化。他一开始只是没空陪她,后来连晚上都不一定会回家,再然后,她的母亲很有尊严地选择了离婚,留下一个心有不甘的她,和已经不可能逆转的现实碰得头破血流,最后死于非命——嗯,就算是这样的父亲,她也还会关心,还会顾念父女之情,而和安胜居,她连半点儿回忆都没有。
当初那些装成小白花时和安胜居表达的孺慕之情,他居然会相信,也真是难得了。如今她的母亲还想叫她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见是要见的,不见就是不孝,可见了要说什么呢?说爹一定要养好身子等着抱外孙?别闹了,就算安胜居完全康复,她也不会给他看到她的孩子的机会的。
曾有人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可如今她都怀孕了,每次看着唐书珧对她腹中的小生命表示关怀和温情时,她都特别想抽安胜居两个耳光。
在陈氏怀着她的时候,安胜居据说是在念书,整整十个月,不曾回家一趟。听闻生了个女儿,更是将家里去报信的人撵了回来。
这么渣的一个人,凭什么让他享受天伦之乐啊?或许有人觉得她应该对生父宽容些,可安若墨深知,自己压根做不到。
没有感情,没有记忆,每当想到他,她就觉得这个身体和她的灵魂是抽离的。
她该怎么去面对他,以“怀孕的女儿”的身份,去面对一个垂死的血缘上的父亲?让这样的人知道他就要有孙辈了,真的好吗?
回锦西的路上,安若墨一直躺在被铺垫得柔软舒适的马车上。唐书珧就在她身边,原本他伤口好了该骑马,可这一回,不知是不是为了便于照顾她,他硬是挤上了马车,把灵芝赶到车角上缩着去了。
这一路,倒是比从前的颠簸要舒服许多了。只是安若墨有身孕,不能太过劳累,于是路上停歇的时间也多了。待得到了锦西县,安若墨还没下车,便听得先跳下马车预备接她的灵芝叫了一声。
她揭开了车帘,只见安家宅子里外都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事
那一刻,安若墨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了。她回过头,看了看唐书珧,勉强道:“我爹不在了。”
唐书珧却是极其紧张地盯着她,大概是怕她昏过去或者大哭起来,但安若墨一点儿哭的念头都没有,她又重复一遍:“我爹不在了。”
唐书珧却被这有点儿神经质的重复给吓住了。他一把抓住了安若墨的手臂,将她拖过来,紧紧抱住,低声道:“你……你可别伤心坏了身子。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对身子不好。”
“我不想哭。”安若墨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此刻听在别人耳中,却多半会误解她坚强勇敢,唐书珧也不例外,他柔声抚慰道:“你是怕你娘看你哭更没了主心骨吗?别硬撑着,有我在,天不会塌的……”
安若墨挣开他的怀抱,眼睛仍旧是干的,她低声道:“我不想哭,不是不敢哭……”
她绝对不会和唐书珧解释为什么自己不想哭,而唐书珧一怔之后,也不知脑补了什么东西,倒也不劝她哭出来纾解纾解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道:“你缓一会儿,咱们再下去……”
他话音未落,车外的灵芝却叫了一声夫人。安若墨听到,知晓是陈氏到了,忙掀开车帘,果然见得一身白衣素服的陈氏过来,脚步还有些踉跄。她还哪里坐得下,忙跳下了车,若不是灵芝接着,险些绊一跤。
“娘……”安若墨一声尚未喊罢,便被陈氏劈头抱住了。陈氏放声痛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若墨只能拍着她的背,却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不该。陈氏背后立着玉姨娘,手边还牵着盛哥儿,都拿帕子抹着眼泪,却没有像陈氏哭得这般凶的。
唐书珧也下了马车,陈氏多半也听到了,这才狼狈之极地擦擦眼泪,看着唐书珧道:“失态了,姐夫莫要见怪才好。”
“娘……”唐书珧却是半点儿不别扭地叫了一声:“您要节哀。”
陈氏一口气提着,还没提到口里头,便泄了下去,闷闷哼了一声,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起来。安若墨此刻也等不得了,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一声声喊着娘,劝着她:“咱们先回去,在外头叫街坊邻居看了也不大好……”
陈氏哽咽着点点头,一行人这才进了门。安若墨住惯了唐家的宅子,这一时半会儿,看着自己家里头,却觉得连院子都小了一多半。那飘动的挽联幡帐,更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娘……”她扶住已然哭得有些头重脚轻的陈氏:“爹……什么时候没的?”
“就在昨天,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陈氏开口说不了半句,便会流泪:“你爹走的时候,眼睛是清明的,我抱着盛哥儿给他看了,可他的眼光还往后瞟……是在望你呢,招儿,可惜你不在。你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陈氏想来是气苦极了,边说边哭,哽咽不停。安若墨却暗叹一口气——他最后张望,会是在张望她吗?打死她她都不信。安胜居心头,除了他的铺子,顶紧要的就是安若香,那才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安若墨?呵呵,姑娘,你哪位啊?
“还没过头七,爹说不准还回来看看呢。”她安抚陈氏:“咱们虽然见不到他,但他一定能见着想见的人的。”
“他……”陈氏一句话说不出口,却也再不说了,只拉了安若墨到灵堂里:“你给你爹磕头吧。”
安若墨倒是没想别的,正要跪下去,唐书珧却一个箭步抢了上来,将她生生拎住,不让她跪下去。陈氏惊了一大跳,问道:“姐夫这是怎么的?”
唐书珧两条俊挺的眉蹙了起来,道:“娘,借一步说话。”
陈氏不明所以,跟着他便出去了,单留下玉姨娘与盛哥儿两个在灵堂里头站着。安若墨成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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