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我家多奇葩》第188章


如今都两年了,当年的小猫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正是俊美好看性子和顺的一只郎猫。只是她却还是不爱说话,这只猫儿也做了身边丫鬟们的玩伴。春天的时候天气晴好,丫鬟们抱着猫在院子里头扑蝴蝶,说说笑笑的声音她也听得到,有几个不正经的,逗猫逗得兴起,还颇说过几句,这猫好看又乖,若是世上男子有这般的,能与他做了夫妻真是一世都没白活。
周七姐听着,也便笑笑。这猫儿也就是对着人乖觉,可真要是个男人,又未必好了——自打它来了周家,旁人房中的娘猫生养的几窝猫崽子都是长毛的,可见是谁的种。若真有个男人这般风流浪荡,谁嫁了他,那便只好眼泪往肚子里头流去。
到底是没嫁过人的年轻姑娘,这才一腔子心思都放在男人面容温存上。当初她不也是一般的?直到损了自己的骨肉,伤了身体的根本,才知晓那些个花花事情都是靠不住的。一个男人能真心诚意爱你护你,敢为你站出来,那才是好汉子。
若是一切还能重来,她死也不会嫁给崔家的三爷。可是世上哪儿有重来的事情,她的一生终究是被这婚事给毁了一多半。
崔三爷对她倒也不算无情无义,只是他或是天生懦弱,或是不够在意她,他从不敢为她站出来忤逆他母亲的意思,哪怕一回。一开始,他收了母亲塞给他的妾,后头又任着母亲将她搓圆按扁,一句话也不敢说,再后来,她有了身子,明明他欢喜得很,可当她“意外”流产,他哭昏过去三次,都不敢告诉他母亲事情的真相。
真的是意外吗?人人都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却不知道,若不是他喝醉了酒硬压着她求欢,她原本不至于流产……
而他的沉默,彻底摧损了她对这桩婚事的最后一点儿心思。
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一个从来都只听着他娘的话的男人,就是这么可怕。
他对她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在她被娘家接回来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给了她一封填好了名按好了手印的和离书。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流着眼泪和她一遍遍说对不住,可她已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心酸难过了。
你的对不起,你的眼泪,能把我的孩子换回来吗?她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和这样的人,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求不到她的原谅——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又怎么可能去原谅别人呢。
回了娘家,她便是这副安静内敛的样子了。她也知晓自己的亲娘为了她流了多少眼泪,也知晓父兄虽然不说可心里头难免记挂,但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那些灾难一样的过去,并不是过去了就能过去的。它们潜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总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抽枝长叶,挡住她的全部视线,抓攫她的心思。她也不敢将这话与母亲嫂嫂讲,怕叫她们担心,独安若墨再来的时候,与她提了几句。
或许便是因为她们一开始便是官家女与商贾女,这差距实在太大,她不必担心安若墨什么,才敢这样把心迹袒露给她看。而安若墨沉默了一阵子,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姐儿,我给您寻个好事儿!”
再见面,她便给了她一大堆的绣样,道:“姐儿,若是心里头塞满了事情,不若就拿起针线来,念一句愁苦,刺一针,把那不欢悦的事儿,都缝进了绣片里头,也就不苦了。”
她一怔,问安若墨:“当真?”
“人得有事儿干,才能忘了伤心的事呢。”安若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仿佛她说的每句话都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吧?
一个小商人的女儿,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先是重整了家里头的产业,又嫁了个好郎君,如今儿子也生养了,更加之瑞祥号的生意寻不到个可靠人物,老爷子干脆将瑞祥号的经营也统统给了她,旁人只在她赚来的钱上分几分利——那可不就是把她当了瑞祥号的掌家人么?
她不曾和周七姐说过自己的难处,倒是周七姐曾经主动给过她一些银子,当时她眼中感激难言的神色,周七姐是记得的。想来那难关,一定不比自己如今的心思郁郁好过。
既然安若墨能做得到,她周七姐又为什么做不到?她给的法子,总该是有些用处的。
也因了这个,周七姐每逢心里头不爽利,便拿出绣活来,一点点慢慢做。安若墨也来过几回,将她绣出来的东西拿走,却也不说拿去做什么。周七姐也没问,她的每一针每一线里头,扎得都是心中的苦闷,这东西叫人家拿走了,也好,就当做晦气离了身。
只是,今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快下雨了的缘故,她便是将手上的活做得再慢,也盖不住心里莫名的浮躁。
是要出什么事了吗?她索性放下了绣样,走到了窗前。隔着窗,外头的雨声已经响了起来,细细密密的,打在屋顶上头,沙沙一片。
在这样的时候,外头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谁来了?她一怔,还没推开窗子,先前抱了猫去的团子便也听到了,推门张望一眼,惊道:“梳子姐姐,怎的这大雨天过来,也不撑把伞?夫人遣你来的?”
梳子?那是比这团子早一年买进来的,如今正在她娘身边做梳头婢子,性子有几分急,但也爽直可爱。周七姐很喜欢她,倒是有那么点儿是因为她像嫁人前的自己。
只是这梳子身为丫鬟,便是过得再好,顶天了也越不过她的“不幸”去。想到这个,周七姐倒是对她格外怜悯几分,见她冒雨跑过来,先是皱了皱眉,又对自家的丫鬟道:“你去取个碗,热热地斟一碗茶给她吃,暖暖身子也好。”
说话间,梳子却已然跑到了屋檐底下。她肩头发鬓都湿了,可眼睛却亮亮的:“姐儿,姐儿!奴婢有个事儿说,也不知道姐儿听了是欢喜还是……”
“什么事?你进来说。”周七姐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心里头的浮躁好像寻到了一点由头,莫非是这梳子要说什么话,她才有了这样的预感?
梳子进了门,接过团子递来的巾帕,擦了擦面上的水:“方才大夫人接了娘家姊妹的信,去和老夫人说——崔家那位老太太,没了!”
周七姐一怔,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哪个老太太……”
“还能是哪个老太太?”梳子兴冲冲道:“便是姐儿先前要伺候的那一位!”
周七姐原是该高兴的,可此时,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欢喜,只是满满的错愕——那个鬼怪一样可怕的老妇人,如今没了吗?
“她……她怎么死的?”她道。
“说是病死的,谁晓得是不是气死的?”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儿,我同您说,这才是真正好报应!”
“怎么,你进来细说……”周七姐道。
梳子这才跟着她走到了屋子里头去,让了她坐下,方道:“姐儿该知道,崔三爷续娶的那一位游将军家的四姐儿?”
周七姐点头,她虽然深恨崔家,可对丈夫续娶的这一位游四姐,也没有半点儿好念想。甚至连人家游四姐从安若墨那边儿定裙子,她都觉得胸口憋了一股子气,若不是她不能挡着人家的生意,还真想叫安若墨不要给那游四姐做裙子。
如今听到梳子提到此人,她仍旧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一沉。
“正是这游四姐将她气着了呢。”梳子道:“她爱花钱,前些日子,说是一气儿和安二姐定了七八条裙子……更莫要提首饰钗环,脂粉香膏了……”
“安二姐那里的裙子,七八条?”周七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这花费……崔三爷竟然不管她吗?”
她自己都听得出来自己声音中的不甘心,为什么她嫁过去之后处处容让,却叫崔家欺负到头上,这游四姐这般花钱,却没有人管得住她?
“崔三爷如今是个寄情声色的,一日到头了不归家,说是在外头念书,其实一日日俱在楼子里头盘桓呢,哪里管的上家里头的事儿?自然是由着她开支了。其实照咱们看,这游四姐花的也是自个儿带来的嫁妆,并没有哪点儿不妥当的,可……”
梳子不再把话说下去,可周七姐却已然明白了。想来那位孽障如今是撒手不管家里头的事儿了,撇下一个新婚夫人在家,自然是空落落的。人心里头空了,那便要往外撒点儿钱,才能稍稍饱满些,可崔家从前那位媳妇,她周七姐何曾这么干过?
崔家那老太太大概觉得自己伺候她的时候敢表示出不驯服便已然是天大的忤逆,如何能想像还能有更过分的儿媳妇花钱花的如往外洒一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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