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一生》第160章


段新钰担心,“留王这般不爱惜身子,别父皇病没好,他又病了。”
相益彰看过去一眼,蹙了蹙眉,少倾,他叫过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小太监就利索地小碎步跑着离开了。
段新钰待要好奇询问,相益彰却已经拉着她的手,边往里头走边说:“先进去,把这边的宫女太监整顿一下,你再去太后那里请个安,就回东宫吧,好好休息会。”
段新钰点头:“好。”
将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昏了,段新钰担心东宫的圆圆等她,也就没留在这里用膳,简单交代给御膳房便走了。
回到东宫,眼看见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以及熟悉的扑过来的团子,她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气,这一刻,总算有回家的感觉了。
当晚,相益彰没有回来,听闻和留王一起留在那边照顾陛下,好在那边什么都不缺,偏殿房间也多,宫女太监们怎么也不会委屈了两个皇子。
段新钰就这样,白天去陛下,太后和皇后三个地方几头跑,晚上回来陪圆圆,几天下来,她自个身子也瘦了一圈,不过更让她心疼的是随遇安,随遇安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好几圈,脸色憔悴,眼圈乌黑,要不是身子底子不错,真得折腾出病来。
不过,留王却让她出乎意料,听闻陛下病了后,他就一直留在宫里侍疾,很少回他那个留王府,这么些天折腾下来,身子居然撑得住,一直没生病。
过了几日,御医们总算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可以一试。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皇后包括段新钰都聚在了龙床前,容太医简单交代了下医治的大概根据和流程后,太后就挥手,让他们放手去试试。
还别说,这个法子还真有用。
那日,照旧是太子和留王守在床边,宫女喂陛下服过药之后就退了下去,段新钰也在外面陪太后说话,突然,里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以及大太监惊喜的呼唤声。
“陛下醒了!”
段新钰一惊,尚没反应过来,太后已经一把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往里头疾步走去,她愣了下,忙跟上去。
相益彰与留王已经扑了上去,一人抓住陛下的手,一人扶住陛下的枕头,因他们背对着她,她瞧不清他们的神情,不过瞧旁边大太监激动得涕泗满面的样子,她也可以猜得出,他们这对矜持淡漠的兄弟神情定然极为激动又极为克制。
她扶住太后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挤在两人中间,太后接过陛下的手,颤着嗓音道:“皇帝,皇帝,儿子。”
声声嘶哑,悲痛欲绝,狂喜异常。
段新钰不忍地错开了脸,停了会,她转头去望,陛下果然有动静了,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动,眼皮底下眼珠也在不断地转动,好似下一刻就会睁开眼。
惊喜地唤了一声:“父皇。”
陛下再次动了动眼珠,过了会,他慢慢睁开了眼,眼球浑浊,眼神散乱无光,似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人,太后忍不住出声,“我儿,母后在这里。”
陛下眼珠动了动,根本就没清醒。
片刻,他再次闭上了眼。
相益彰一震,高声喊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外头似乎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太监压低声音的怒斥声,“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再去催催!”
他一着急,干脆转身出去亲自催了。
这声呐喊似乎震了下陛下,他身子一颤,眼珠转转,挣扎着还想睁开眼睛,张开嘴,嗓音低微模糊。
“太子。”
手颤颤巍巍举起来,仿若飘飞的残絮败叶,随时都会被大风摧残掉,心一紧,几乎没来得及反应,手就握上了那只风烛残年的手。
留王哑着嗓音轻声呼唤,“父皇。”
陛下脸朝这边微偏,再次睁开了眼,微微半阖,眼角模糊一片,张开嘴,“太子。”
留王一顿,回道:“父皇,太子去外面催太医了。”
陛下似乎没有听见,仍旧执拗道:“太子。”
太后早已泣不成声,闻言立即催身边的人,“还不快点将太子叫回来,他父皇找他,快将他叫回来。”
片刻,相益彰就风风火火地卷进来了,他一把挤开留王,紧紧握住陛下的手,“父皇。”
陛下微微张眼,似乎是能看清了,嘴角也弯起一抹笑,“太子,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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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新钰靠在相益彰怀里抹眼泪,半晌,她用帕子擦了遍脸,问:“太医怎么说?”
刚刚陛下叫了会人就又晕了过去,恰好这时太医过来了,一顿手忙脚乱的诊治,现在才稍微平复下来,后来相益彰问了太医陛下的相关情况。
相益彰哑着嗓音道:“听闻好些了,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过来。”
段新钰再次落泪了。
他仰起头,茫然地看了会窗外蔚蓝澄澈的天空以及好似永远迸发着灿烂与希望的朝阳,许久,他推开她,转身回去,“我再去守会。”
许久,段新钰叹口气,心里难受地往外走,她抬起头,随意一瞥,突然,顿在了原地。
殿外一棵银杏树下,留王衣衫单薄地站在树下,半抬着头,似乎在盯着树梢出神,一席衣衫翩飞似春纱,周身不时翩然落下几片银杏叶。
愈发衬托得那人孤寂,寂寥。
第136章 
陈王在太子回来五六天之后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毕竟他的封地离京城甚远,一路交通也不便; 要先坐马车走两日,再坐船行上一两日,最后换上马车再行个七/八日才到,听到陛下病重的消息; 他一路骑马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见到陈王; 便是段新钰亦不免动容; 他风尘仆仆,想来一路吃睡都没好好照顾自己,此时形容狼狈,一脸胡子拉碴; 眼睛下面一团乌青,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便是; “父皇呢?”
相益彰沉沉看他一眼; 朝里头偏了偏头,陈王忙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传出来陈王沉痛嘶哑的呼唤声。
段新钰心痛; 转个身往旁边走远了些。
过了会,陈王出来了,他眼睛红肿似泡泛了的红花泥,整个人失魂落魄,根本顾不上与太子吵架,被太监半扶半拉地拉下去更衣了。
过了不知多久; 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脸上被拾掇了一番,胡子也被刮干净了,头发也重新挽了下,戴上了晶莹剔透的金贵晶石,若不是眼睛还红肿着,谁能看出他刚刚的狼狈样子。
他来到相益彰和留王跟前,质问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父皇的?父皇现在昏迷不醒究竟怎么回事?那帮御医呢?没有一个人查出病因?”
相益彰蹙眉,片刻,尽量平稳道:“父皇突然病倒我们也很震惊,至于具体的病因御医说是这么多年辛苦劳作,积劳成灾,身子早已被掏空,因此才猝不及防突然倒下,还有一些暂时没弄清楚的其他病因。”
“一些暂时没弄清楚的其他病因?”没等他说完话,陈王就猝然睁大眼,高声打断了他,“父皇病重若此,那些庸医却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庸医还留着干什么?还有太子殿下,我知道您行监国大权,政务繁忙,您也没什么时间常来看望父皇,但父皇毕竟是咱们父皇,你的生身父亲,太子殿下您便是抽出些许时间来探望父皇,就当哄父皇高兴又能怎样?”
他阴阳怪气道:“反正这朝廷尽归您手,您心里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闻言,相益彰眉头一皱,很是不满,但他转眸一想,顾虑到陈王此时心里难受,且到底自个这段时日没有陪伴在父皇身边,以至于父皇病重自己居然不在。
他垂了垂眸,没有同他争辩,只淡淡道:“现下与我说这些有何意义,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父皇。”
又道:“我准备发放皇榜,延请天下名医,若能看出父皇得了什么病且救治好父皇,不说丰厚的金银财宝,便是一个爵位又有何妨。”
闻言,陈王与留王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一般来说,暮年的皇帝与正值青壮年的太子总是一对不容长久的关系,更何况,陛下年不过不惑,正是康健有为的年纪,但瞧太子的意思,好似当真十分孝顺,不忍心陛下生病。
他们低下头,若有所思。
片刻,陈王摇摇头,甩去那些杂乱的想法,现在最最要紧的是父皇的身体,想了想,他长长吐口气,看向太子,“民间又能有几位真正的圣手,父皇现在病倒在床,昏迷不醒,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待如何?”
陈王缓缓道:“我这里确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事还需要太子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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