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榜推]》第368章


“长月,”阮小幺点点头,又问:“不知你与柳儿,哪个品阶高些?”
长月忙道:“自然是柳儿姐姐。”
“我瞧你更顺眼些。若是你尽心伺候好我了,便做我的贴身丫鬟吧。”她微微一笑。
那丫鬟闻言欣喜,连忙下跪谢恩。
阮小幺便去专心看那外头景致了。
从窗口可瞧见四周高矗的屋宇,檐上的蛟螭吻兽历历可见,闪着光的琉璃瓦,红黄交映的宫墙也在葳蕤错落的树木中透出了一角来,实在是上好的春日光景。然而她却隐隐瞧见有些瓦顶上有人爬上爬下,似乎在修葺宫殿。
新帝登基,修葺皇宫也是件正常的事。然而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仔细听时,外头有轻微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修葺时叮叮当当的声响。阮小幺便问长月,“这外头怎么那么大动土木?”
长月道:“皇上说宫中数殿都陈旧了,因此要使工部派人尽数修缮一下。”
“他才新继位,理当犒劳大臣、勤政免赋才是,怎会急急地先修亭台楼阁?被御史知晓,可是要参一本的。”她道。
长月却没答话,她的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阮小幺平静道:“除非是有非修不可的理由。你告诉你,究竟怎么了?”
长月尴尬默立,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时,外头终于来了救星。
柳儿回来了。
她照例去御膳房亲自看了膳食,百般叮嘱好了,这才回了来,一进屋,便瞧见里头变了格局,阮小幺的床榻被挪到窗边了。不动声色看了长月一眼,又发现她正用求救的眼神望着自己。
“姐姐回来了!”长月笑道:“方才姑娘正问奴婢,外头在修葺殿阁,是怎么个光景。奴婢愚笨,也不懂得甚朝政之事,姐姐可否知晓因由?”
柳儿微笑道:“先帝嫔妃众多,所用楼殿、物什不知几何,向来为朝臣所议。如今皇上继位,头一件事就是将原先的宫殿修了,再都封了起来,也出了大半宫人,此事万民皆喜呢!”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长月,才对阮小幺道:“姑娘若是有甚不可意的地儿,径告诉奴婢便是了,您的喜好,奴婢如今毫不敢忘的。”
阮小幺做了然状,又半开玩笑道:“如此,你不在时,我不开口便是了。”
柳儿忙低头道:“奴婢不敢!”
“罢了,我说说而已。”她淡下了神色,又看临窗外,面上不由现了一抹惆怅。
这回不是虚情假意,不过是又想起了往后而已。
兰莫将她强留在宫中,却好生以礼相待,难道是想等她养好了伤?又或者,是觉得她肚中已有了孩儿,不宜过于忧思愁苦?而外头也没一点信息,她甚至不知察罕如今怎样了。
这几日过的,当真恍如梦中。
阮小幺的孕吐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只偏喜了酸食,有时会无故恶心,其余时候倒好的很。她想起第一回在家中吐得天昏地暗,现如今却好似浑然无觉,也不知孩儿在肚子里情况怎么样。
她清楚记得,攻城当日,她可是生生被那炮弹炸进了水里,如今都还躺在榻上养伤,这孩子……当真能安然无恙?
越想就越不安,越不安却越要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阮小幺当天夜里便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那孩子对着她叫娘亲,却是个缺胳膊少腿的,脸上也是一片模糊,浑似被炮弹炸掉了腿脚,令人不寒而栗。
那小娃娃还长着空洞的大嘴一遍遍叫着:“娘、娘……”
阮小幺惊叫了一声,冷汗涔涔,被吓了醒。
然而幽夜之中,一双手却蓦地抚上了她的额头。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
双眼已经适应了这极度的黑暗,迎着半敞的窗牗透过的皎洁的月光,模模糊糊瞧见了兰莫的脸。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她睡得浑熟,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进了来,又呆了多久?
兰莫收回手,清冽的声音在昏暗中格外吸引人,“做噩梦了?”
阮小幺呆了呆。
她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中更是压抑,只觉这噬人的夜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去,陡然间生了一丝难言的绝望孤独,下意识看向兰莫,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些许轮廓,那线条分明,不止俊美,更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王者气度。
他瞧着似乎有些冷漠,阮小幺定定看着,又想不起这是他多久之前的神情,似乎那时之后,就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
她把自己又向被褥中缩了缩,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兰莫道:“刚批完奏折,无事来看看。”
可是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她真心真意说了这么一句,又有些尴尬,这么大半夜,批完奏折就去睡觉啊!
兰莫却又在她身边坐了下,静了一会,道:“从前在宫中时,我偶尔也会来。”
阮小幺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她一直好奇这屋子从前有谁住过,他给她的用度都是最好的,吃得是珍馐百味、穿的是翼薄绸缎、用的是金玉珍珠,只是这间屋子,瞧着并不似这般好,说到底,还没从前在李家的闺房大。
他既让她住着,想来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兰莫看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亮闪闪的眸子,不禁笑了笑。
“这处从前是我母妃所住。”他继续道:“比不上如今精致讲究,却也整齐。”
阮小幺霎时觉得自己身下睡得这床褥有些硌得慌。
谁都知道,兰莫幼年丧母,差不多是独自一人在深宫中长成,然而外人虽知道个大概,其中琐碎,却只有个别人知晓,即便知道,也是不能对外人言及的。
“她从前也并不住此处,那时是在北宸宫。后来犯了天颜,才被发落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章 漫漫度日
这个说、一个听,只是说的那个并不见伤心悲愤,听得那个也似乎不大感兴趣。
实则,阮小幺哪里是不感兴趣,只是这当口,深更半夜,有皇帝摸到你屋子里,给你讲自己从前的辛酸往事,谁第一反应都不是来兴致,而是怕被灭口吧!
只是兰莫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似乎自己很有兴致,要把这事一吐为快,“北宸宫离此处更东一些,冬日里也暖和不少。我在那处长到六岁,后来宫人们说她与侍卫私通,我们便搬到了此处。”
阮小幺抿了抿嘴,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你与我相似。”兰莫一句点名了,神色有些轻松,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笑了笑,道:“也不太像。我到底是长于天家。”
因此他不能像她一般闲散安适,也不能过上一天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日子。
阮小幺拥着被子,微微撩眼看着他,“皇上说笑了。”
兰莫的眸子很深,双瞳深褐,近乎暗不见底的幽黑,在这样只有一线微白月光的夜中,却又流转着点点光亮,专注看着她时,好似将人的心魂都吸引了过去。他笑的时候,却似乎多了一分漫不经心,衬着线条分明的面容,意外的好看,好似个真正的诗书礼义的大家公子一般。
他又问道:“如今身子还疼么?”
阮小幺刚想摇头,对上他噙着笑的眸子,又往里缩了缩,点头道:“疼。”
兰莫伸出手,似乎想连人带被褥一起将她抱起来。阮小幺吓了一跳,忙往后蹭了蹭。“你你你……”
“我什么?”
“你……”她绞尽脑汁,随意找了句话搪塞,“后来呢?”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什么后来?”
“后来……后来你们搬到此处来了。之后呢?”她支支吾吾问道。
兰莫停了动作,道:“后来母妃死了,我便独自住这屋子,再后来就出宫建府了。”
阮小幺沉默了片刻,只有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他起身道:“你歇息吧。”
兰莫到了门口,阮小幺突然想起来一事。叫住问道:“白日里我见窗外头好些宫殿都在修葺,是怎么一回事?”
“新帝登基,修葺乃常有之事。”他道:“若是他们吵着了你,我让人手脚放轻些。”
阮小幺喃喃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目送他走了。
果真,第二日便没怎么见着外头高檐翘角周遭的工匠了,连着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敲打声响也小了许多。长月笑着道:“皇上兴许是怕姑娘被吵着,才特特让人放轻了声儿,姑娘可是有福呢!”
柳儿也道:“皇上向来是最看重姑娘的。姑娘过得舒坦了,皇上都舒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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