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我叔》第60章


“你想检查?”连铮双手一齐去摸颈扣,做出要解的动作,“用我脱么?”
我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起身要走。
连铮却拽住了我的袖子,“惜缘,以前的我只会打仗,从没有过喜欢的姑娘,我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的一切,都在战场。所以……我怕你会觉得我很无趣,不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
连铮的话不多,却字字钻心,他的自白当真叫我难过。
我觉着有句老话说得极为恰当: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无非是你爱我来我爱你,阖家团圆皆欢喜;可是不幸的人却有着千百种各式各样的不幸,譬如傅东楼背负天下,譬如我爱而不得,譬如连铮的孤寂。
念及此,我愁肠百转地将自己的手置于连铮的手背上,声音也是难以掩藏的安慰,“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家人,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一切……”
我虽然不爱他,但我想试试看,毕竟我已经要与他成亲。
连铮仿佛从未听过如此这般的话语,他的耳根立马就升起薄红,“嗯,好……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王府。”
我唇角勾起个浅浅弧度,“好。”
事后我才知道,连将军最擅长打得便是攻心战,他总是会在敌人放下心防的时候,毫不留情,一举击杀!在这场雪花漫舞的心战里,他依然是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而我,便是那惨重落败的,敌方。
☆、95 【皇宫上面的云哭了】
我成亲的前两日,姜淮照例前来给我添堵。
他那看似小清新的绿色长袍下,藏着一颗甚是猥琐的心,“小心肝啊,哥哥我进宫时看见了皇上亲作的诗,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吟给你听~”
我用茶盖拨着茶叶,“闭嘴吧你。”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个爱犯贱的神经病。
姜淮在满园春色中扇起了桃花扇,“那就如你所愿,我这就娓娓吟来,咳,一生心事住流光,腔然孤凤鸣朝阳。春风春雨春山路,水色山光自古妆。莫谈娇颜何处有,负岁年年野草长。东风不绿宫墙里,楼亭独孤尽荒唐……怎样?是不是觉得皇上文采斐然?”
好一个凄凉婉转的藏头诗。
我觉得好笑,当然也真的笑了出来,都到了此种地步,负与不负又岂是我能决定的。
我点头道:“甚好。”
姜淮愣怔了一下,就拿桃花扇向我的脑袋敲了过来,“好吧,我承认方才我撒了谎,这不是我恰巧看见的诗,这是皇上让我亲传给你的口谕,你怎么表态?”
我把茶碟里的冰糖嚼得嘎啦嘎啦响,“嗯,就回他:承蒙皇上惦记,惜缘委实感激,甚为惶恐。”
姜淮的双唇一抿,眉毛就挑了起来,“你当真听懂了这诗里的意思?我看也未必。”
既然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就不必再含糊其辞,“我不会逃婚的,也不会……等他了。”
“变心了?”
我暗自叮嘱自己,万万不要露出哀伤的情绪让姜淮看出真相来,我再次安然饮茶,随后道:“是。”
如果与傅东楼的不纠缠,能让大岐国守住一位明君,那我也算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为国家做出了贡献。
我贡献出了我的未来……
姜淮听罢,面无表情地往椅子上一坐,然后伸手把我的茶抢了过去,自己又往里头添了三块冰糖,慢慢地喝着。
我用食指扣扣桌子,向他问道:“你说,常年持剑的人,手茧应该在哪个位置?”
姜淮抬眸看我,“掌心、虎口、指腹都会有,怎么了?”
我笑道,“没什么。”想了想,复又道,“就是说两指之间不太会有,对吗?”
“废话,难不成用两个指头夹着剑砍人啊?那还没砍死人,就先让对方笑死了!不过你要是想有,就多用两指夹夹苍蝇,练得久了,也能弄出茧子来。”
姜淮的话糙理也糙,但却不妨碍陷入深思,那日连铮送我回府,在路上他拉了我的手,因为不是很习惯,所以我当时的精神高度敏感,也就是在那时,我发觉连铮满手的茧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反正我估计,就算到时候我去抢亲,你也定是不会跟我走的。所以下次相见,你就嫁作他人妇了,从此狂风暴雨,好好产崽吧。”姜淮把茶杯一放,起身嘟囔,“那我走了……”
我低着头想事情,连姜淮看都不看,“滚吧。”
我大喜那日,全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不管她们心里如何鄙视我,但面子上还都是过得去的。
而意料之中没有到场的,便是当今的圣上傅东楼。
拜过天地后,连铮要在外陪客,我正要被送入洞房,可是听见一片惊呼起哄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停步,满怀激动扯下盖头看了过去———却是喝得满脸通红的姜淮端着酒坛在难为连铮。
连铮果断婉拒道:“姜大人,连某胃不好,不宜多饮,还望海涵。”
姜淮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海涵”二字如何书写,他将酒举了过去,“新郎官啊,你胃不好而已,不碍事,只要肾好就行,来来,如今你不费吹牛之力就抱得美人归,喜酒又哪有不喝的道理。”
“是呀是呀,喝醉了洞房才更有情趣呀!”
“喝!喝!喝!”
……
周围的一片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都是姜淮雇来的闹事团。
新郎官并不肯给姜淮面子,用手臂阻挡,可姜淮五行缺德,直接就将坛里的酒泼了过去,然后还惊恐地叫了一声,“呀,新郎官对不住了,我手滑。”
连铮的喜服胸襟大片湿濡,满身的酒气肆意,可他微微笑了笑,拱手道:“各位,连某先失陪换件衣裳,然后再与大家尽兴。”说罢,连铮便进房了。
我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当我是空气,继续各自吃吃喝喝笑笑闹闹。
姜淮喝得脑残志坚,却仍不轻易退下火线,他摇摇晃晃走到我跟前,用手掌在眉心搭了个凉棚远眺:“心肝你看,皇宫上头的云都要哭了。”
知道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怒,所以我控制着自己连眉头都不皱,“你眼睛湿汪汪的,我看你才是要哭了吧?”
姜淮的酒劲儿明显上脸了,他用手掌为自己扇风,“真难为情啊,让你给说中了。”
我单手扶额,“真幼稚,我跟连铮已经礼成,他又不可能休了我,你闹他的场不就等于闹我吗……”
他狡辩,“我没闹场啊,我是喝醉了,我的真心都拿去换酒了,喝了好几年,所以大概我还要醉个几十年呢,怎么办,小心肝?”
我提起喜服下摆,撂下了一句“懒得理你”便去找连铮。
可是推开门的时候,连铮正光裸着上身,我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肩胛骨,瞬间心梗!
傅东楼曾对我说过,女人的脑袋空些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可是他并没有告诉过我,若女人的脑袋不慎进水后,应该如何处理……
☆、96 【一切渊源即将揭示】
心脏像突然被现实戳了一个洞,有冷风从当中灌过,且不曾停留。
我把先前的线索总了总,又琢磨了一番,一股寒气瞬时就从脚底板途经全身,直冲我的天灵盖而去。
连铮听到我推门的动静,待将衣衫系紧后,才朝我看来,“惜缘?”
那双细长而凉薄的眼睛,不慌不忙,淡定非常,也是直到这回,那眼神才与刺伤我的弓箭手一模一样!我突然明白,就算是做戏,连铮也不愿再演下去了。
我曾经以为,眼型一样但眼神不一样的,那便不是同一个人。现在好了,眼神、手茧,以及被我用石块击伤的右肩伤痕,无不在嘲笑着我一直太傻太天真。
正如常言所道,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能细想,越想就会越寒心。
所以,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再想下去,不然会无法自然面对,“嗯……夫君,需要帮忙么?”
连铮点头,轻声诱道:“好,过来帮为夫脱了再穿。”
我撂下一句异于往常的娇憨,“讨厌,我在外面等你。”说罢,就掩上门快步地离开。
姜淮看见我向他疾步而来,那表情就像幸福中带着点迷茫,“小心心……你……”
我在经过姜淮的时候,用唯有他能听到的音量悄声说道:“有陷阱,快,快去拦住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让皇上出宫。”
走了两步,我发现身后的人仍是一动未动,万不得已,我又回头去看姜淮。
他的双眉微微蹙起,一副“我在思考人生真谛,所以你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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