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晗笑了起来,弧度正好掩盖了他眼底的一切情绪:“那在下的事也不必章夫人插手。”
他这是以沈兰的话还击给她?
一旁看见这一幕的贵女们,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第70章
以前沈兰说话, 哪有旁人呛声的份儿?
沈家势大,又得先皇器重, 沈家嫡系旁支也盘根错节,早就扎根大夏朝堂之上了。沈兰母族强势,人人都得敬重她几分的。
先皇如此宠爱沈家,便是想捧杀他们, 把他们推向悠悠众口。
沈家的人但凡出了一丁点儿错, 都会被言官参上一本,这些年贬的贬, 外放的外放,先帝春风一般的将沈家势力化解。
沈家再也不是当初的沈家, 只余留下那一丁点儿的名声, 沈兰为人跋扈张扬,又不怎么同那些人结交,自然没人帮她。
她们都在看好戏,心里还止不住的想笑,这苏映晗还真是敢呛声呢。
苏映晗身旁的随侍小声说:“公子可还要参加殿试, 七皇子受皇上恩宠,又向来跟沈家交好, 还是别惹一身腥了。”
苏映晗也不欲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警告沈兰罢了。
他朝沈兰一拜:“在下还有事, 先告辞。”
他态度虽然恭敬, 还是让沈兰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看到那些人嘲笑的脸后。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之前她们还嘲笑着苏慕晴来着,现在看笑话的反倒成了她!
沈兰很快便离开了此处,章鸿也只得跟了上去,临走前深深看了苏映晗一眼,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可苏映晗却同他擦身而过,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章鸿一口气憋在了心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但留在这里也是白白遭人耻笑,他很快就追了上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映晗回到了包厢,才见到苏慕晴和宋瑶两人趴在门缝里偷看,他笑得颇为灿烂:“好看吗?歪着头看了这么久?”
苏慕晴浑身一抖:“我哪有偷看?”
都笑成这样了,一定是很生气。
苏慕晴和苏映晗在一起时,脸皮自然是厚的,然而宋瑶却红了脸,这等不庄重之事,倒显得她无礼了。
“菜已经点上来了,等会儿吃了,下午不是还要游湖?”
苏映晗细心,点的都是些女儿家爱吃的,宋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苏映晗看谁的目光都是冷的,明明笑得令人如沐春风。
外面春光正好,可到底是三月,刚刚开春没多久,暖风里也裹着寒气,这些便好似苏映晗一样。
宋瑶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苏映晗的目光忽而落到了窗外。
他不由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宋瑶也朝外望去,才见到一个乞丐被其他乞丐欺负暴打,他不断的发出痛鸣之声,脸颊也被揍得鼻青脸肿,看着着实可怜。
宋瑶本想出手相救,却听到苏映晗说:“三小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以免这乞丐攀附着你朝上爬。”
“……什么?”
“这乞丐名唤徐星淳,乃是沈家的马夫。”
苏慕晴也想起来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苏映晗朝她望了过来,眼底是苏慕晴看不懂的复杂。
宋瑶还在这里,苏映晗只对她做了个口型。
——自然,是因为我。
苏慕晴读懂了一切,脸色渐渐凝重。
正如她的恨意是针对章鸿,苏映晗的恨都倾覆到了徐星淳身上,千方百计也要弄死他。不,弄死还太便宜他了,把美好的东西在他眼前毁灭,让他失去所有希望,一辈子都起不来,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之前沈家小姐去城外上香,中途遭了马贼,他本是一个忠仆,冒死救下了昏迷的沈小姐。”
“她救下了沈小姐?那该是赏赐他的啊!”宋瑶说。
苏映晗轻笑了一声:“自然该赏赐,大大的赏赐,那群马贼为得到沈家小姐,给她下了药。然而他救下沈家小姐后,却毁了沈家小姐的名节。”
这等私密之事,让在场二人十分吃惊。
难怪沈灵犀最近没有寻她的麻烦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后来呢?”
“后来,沈家夫妇便想把女儿嫁给他,对外只说他救主有功,救命之恩自然得以身相许,也算凸显沈家仁义。”
徐星淳自然开心极了,他之前在沈家家祭时受到的屈辱,他至今想要报复回来。
只有脱离了马夫的身份,他才能一展宏图,有和裴清砚较量的手段。
其实苏映晗也大致能猜到徐星淳在想什么,上一世他要利用苏慕晴一举除去萧奕谨和裴清砚两人,一个是给过他屈辱和痛苦,而另一个则是沈灵犀的心上人。
他如何不恨?
徐星淳做了沈家的女婿,后来还一步步的掌控了权势,登上了皇位,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这一世,苏映晗偏要他付出代价,光是死了还不足以偿还。
“那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做车夫的,那条路上闹马贼他再清楚不过,想必是谁去朝沈小姐说了这一点,沈家才不愿嫁女了。”
宋瑶一阵唏嘘,而此刻下面那些乞丐已经把徐星淳打了一遍,在他身上搜刮完铜钱,这才离开了那个地方。
“小子,下次再来我的地盘,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徐星淳紧咬着牙,浑身上下的泛着疼,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疼痛的滋味传遍全身,令他苦不堪言。以前在沈家的时候,至少能吃上饱饭,现在连一顿饭也吃不上了。
这一幕落在苏映晗的眼底,他不由笑出了声:“虎落平阳的时候,就得挨些欺负。”
宋瑶心里泛起冷意,脸色吓得苍白极了。
宋瑶急急忙忙站起身来:“苏家姐姐,我如今也吃饱了,该离开了。”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宋瑶实在受了惊吓,很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苏映晗早已经见怪不怪,而是对苏慕晴招了招手:“慕儿,不如再来看看好戏?”
“大兄为何要故意吓三姑娘?”
“这便是我的本性,什么吓不吓的?”
苏慕晴皱眉:“那徐星淳又是怎么沦为乞丐的?这等事沈家能咽下这口气,还没要他的命?”
“自然是我去保下他的,我不仅保下了他,那段日子还好衣好食的供着。我本想看看他失去了这条路还打算怎么做,可他贼心不改,非要踩着别人往上爬……”
苏映晗的眸光微冷,笑容也难看了起来,“他为成我的心腹,不仅伪装了起来,还拉了我身边的随侍背叛了我。”
“……背叛?”
“一击不中,就会造成后患。小打小闹又不疼,还能让旁人生出怀疑,他自己的手倒是干净,却撺掇随侍给我的饭菜加了泻药,正是二月会试的那一天,他自己再出来揭穿那人,落得个有功和知恩图报的名声。”
苏慕晴呼吸紊乱,没想到那个徐星淳竟这样可恶。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范家的事,这种手段,岂非和萧奕谨的如出一辙?
苏慕晴也顿时恶心了起来。
“我中了解元,多引人注意?这些年纵然再八面玲珑,也难免的罪过人,引得别人嫉恨。他倒是看得透,要踩着我,踩着苏家朝上爬。”
苏映晗手一点点捏紧,他给过徐星淳机会了,不是吗?
现在沦为乞丐,又变得一无所有,全都是他自己贪心不足的关系。
今后,徐星淳只怕会更惨。
他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明明已经掌控了老鼠的生死,却还是要看着他挣扎。让老鼠觉得自己快要逃出生天了,又一口咬住他,如此反复多次,直到他彻底失去所有希望为止。
“说了这么多,便是想跟你说一件事。”他看向了苏慕晴,表情满是认真,“慕儿,别因一时心软,而留下祸患。”
“……你说的,是章鸿?”
苏映晗笑道:“不是章鸿,而是萧奕谨。你上次不该这样激怒他,幸亏我及时赶到。”
苏慕晴垂下了头:“我……我只是每次见到他和章鸿,便会忍不住心里的不平。”
“就算如此,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你可以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句话犹如水,流淌到了她心里的最深处,渐渐汇聚到了她的心湖。
苏慕晴顿时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犹如拨开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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