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桑田赋》第35章


捏面人的要捏个沈织的样子,桂花糕要买上几块,卖帕子的都没有沈织做的好看,虎头帽也要上一顶,沈织不肯带,然后就套在了沈大周头上。
二人吃过饭,取了牛车,回去的路上沈大周问沈织:“你喜欢渡口镇吗?”
“还行吧。”沈织的糖葫芦还没有吃完,口齿含糊,“买东西比村子方便些,不过洗衣裳什么的麻烦,也差不多。”
沈大周专心赶着车,“镇上人家里都打井,不愁没水用,也不用大老远去挑,反倒有很多人从山里砍了柴来镇上卖。”
“那还挺好。”沈织笑道,又问他:“你上回送我姑姑她们回家,他们家住在刘家村哪儿?”
“怎么了?你想中秋过去?”沈大周问。
“是啊,端午也没走动,我姑姑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容易,我中秋应该去看看她。”沈织说。
沈大周赶着车上了一条岔路,“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中秋讲究团圆,你和你弟弟应该一块过才对,你告诉我她们住哪就行了。”沈织补充道,“我爹走后,都是姑姑来看望我和我哥哥,我那时候年纪小,村子里成亲到处盖房子,我怕找不着地。”
沈大周也道:“是啊,刘家村大变样了,我上回送你姑姑回去,几乎都认不得路。他们村里的大户好像把家里大部分田地卖出去了,还是零零散散卖的,可能摊上事儿了。”
沈织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配合沈大周应两声,两三次之后,沈大周也发现她不喜欢这个,于是转了话题问起小粥,沈织话果然多了起来。
回到家,沈织只觉得累的慌,她来回颠了一路,在镇上又走了挺远,有些撑不住了。她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沈大周,沈大周文也没问直接塞进怀里,然后略微说一两句就回去了。
第二天渔娘带着贺娘来了,沈织把给她准备的针线棚子给她,沈织还买了一个针线篓,但是被小粥占了,沈织只好安慰自己说大树家是开竹篾店的,不差一个针线篓。沈织先教贺娘认线分线,又讲了刺绣的派别特点,渔娘也跟着听了几耳朵,见沈织是真心教贺娘,就回去了。
中午的时候贺娘抢着做饭,沈织也没有瞎客气,吃过饭继续带徒弟,到傍晚的时候贺娘已经勉强会一种简单的针法了。
贺娘很勤奋,也很沉默,沈织和她一比都是话多的了。不过沈织是不得不说,带徒弟很辛苦,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织无意中发现她的衣裳满是针眼,才知道她晚上点着灯偷偷绣花。
“你还小,白日里刻苦些就行了,不要晚上还绣花,容易伤着眼睛,年纪大一点眼睛就瞎了。”沈织劝贺娘,贺娘只是笑笑,说自己以后不会了。
到了中秋,沈织买了不少肉,提了一块给贺娘让她带回去,沈织自己收拾包袱,带着自己做的月饼、两坛子酒、还有几斤肉去了刘家村。
田地里的庄稼人依旧忙活,除了过年,平常的节日只意味着他们傍晚会早点回家,然后桌上多两碗有肉的菜。路上的行人零星,记忆里的山路没有变,变的只是风景。
找了两个人问路,沈织才找到姑姑住的房子,不过出来的人却让沈织大吃一惊。
☆、第38章 中秋
说起来这个妇人和沈织还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在河沟镇衣料铺遇见过的“刘夫人”。彼时刘夫人虽然对着赵铁牛百般讨好,但是面色红润衣着光鲜,如今目光呆滞面容憔悴,沈织细细打量了两遍才认出她来。
“刘夫人”背上用不带捆着一个婴儿,正弯腰在门口倒污水,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织。
过来时大家都是这里是沈织姑姑刘沈氏的屋子,沈织迟疑片刻,还是走了上去问:“刘夫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夫人抬头,眼泪忽然涌了出来,这几个月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次数多了,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光,猛然有人叫她“刘夫人”,她感觉到的只有心酸。刘夫人赶紧拿衣袖擦干眼泪,颤抖着嘴唇问沈织:“。。。沈娘子,您怎么会在这?”
沈织指了指她身后的屋子,“这原本是我姑姑家,怎么现在刘夫人住在这儿?我姑姑他们呢?”
刘夫人带着沈织进屋坐下,又给沈织倒了水,黑漆漆的套碗缺了不止一个口子,沈织喝了一口,唇舌鼻子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怪味,不知道是碗的还是水的。
“我哪是什么刘夫人啊。”刘夫人自嘲说,她解下身上的布带把背后的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哇哇的哭,她知道孩子是饿了,当着沈织的面扯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孩子吮吸着乳汁,安静了下来,刘夫人继续和沈织说话:“临河刘家倒了大霉,我家那口子做买卖,成天就知道巴结刘家,刚攀上刘家不久,刘家一倒他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
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嫁给他没享两年福,又摊上这事,要不是我偷偷拿了点钱置了这间屋子,我们娘俩该怎么活哟!”
沈织无奈,只好先安抚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沈织也把她的遭遇理顺了。
刘夫人娘家姓袁,如今被称作刘袁氏。刘袁氏的丈夫攀上了临河刘家,谁知道刘家忽然倒了台,连累底下一干人都丢了饭碗不说,人如今也关押在县里的大牢。刘袁氏生下孩子刚坐完月子不久,男人就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铺子田产也都卖了,刘袁氏气的和丈夫大吵一架,偷了家里的钱带着孩子跑了出来,买下了沈织姑姑的屋子。
孩子吃饱喝足,在母亲怀里睡着了。沈织不想纠缠刘袁氏和丈夫之间的矛盾还有临河刘家的恩怨,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你知道我姑姑她们去哪里了么?”
或许是胸中的郁气吐了个痛快,刘袁氏脸色好了不少,摇头道:“我不知道,自你姑父没了,你姑姑在村子里日子就不大好过,只和村口的洪婶熟络些,或许洪婶知道。”
沈织刚准备问路,刘袁氏起身道:“我带你过去吧,正好我路熟。”
沈织也没有拒绝,笑着谢过,问她带不带孩子一起,刘袁氏摇了摇头,把孩子抱回里屋,自己出来锁了门,带着沈织一起去了村口。
村口就是沈织之前进来的地方,两间孤零零的屋子立在小路边,屋边长满了杂草,刚收过的田地显得格外荒芜。刘袁氏带头敲开了洪婶家的破木门,好半天才打开,家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娃,守在灶边烧火。
男娃看见刘袁氏直接皱眉,小小年纪尚不懂得掩饰眼中的厌恶,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刘婶,你来我家干嘛?”
刘袁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却还是忍不住脸色发青,“这位是沈家村的沈娘子,找你娘有些事。”刘袁氏觉得自己把沈织带到了洪婶家,已经做的够地道了,转头对沈织说:“你自己问洪婶吧,我儿子还在家里,我得回去看着。”
沈织点头,给她让了路。
刘袁氏刚一出门,洪婶的儿子就大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问沈织:“你找我娘有什么事?我娘在地里,要晚上才能回来。”
沈织抿嘴,对于这种小孩有点手足无措,又怕自己说的他听不懂,只好一条一条的跟他说:“刘袁氏买了我姑姑的房子,我不知道我姑姑搬去哪儿了,她说你娘和我姑姑熟,所以她带我来找你娘,问问你娘知不知道我姑姑搬去了哪里。”
男娃翻着白眼“哦”了一声,转身回厨房继续干活去了。沈织提着东西在原地干着急,眼看都到正中午了,她连自己姑姑家在哪都没找着,而且若不是遭了什么事儿,姑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搬家还不告诉自己。
沈织准备板着脸吓唬吓唬这个男娃,让他告诉自己洪婶在哪里。正做出凶狠的表情等着他,一个壮实的大婶撞开了厨房的另一扇门,大婶见一女子表情怪异的瞪着自己的儿子,甩下背上扛着的两捆麦子,麦子摔在地上灰土飞扬,沈织呛了两声。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洪婶盯着沈织打量了几眼,很有信心道:“我以前没见过你!”
沈织把手里的东西都转到左手上,从怀里掏出帕子捂着口鼻,打了两个喷嚏才缓过来,听见洪婶的话,扯了扯嘴角道:“您是洪婶吧?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织娘啊,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洪娘并没有想起来,脸上却收了疑惑,恍然大悟道:“织娘啊!女大十八变都认不出来了!你是谁家的娃,来找我干什么?”
“她是刘大娘的侄女。”烧火的男娃接了一句,起身揭开锅瞅了瞅,然后从灶台上拿起碗,装了两大碗疙瘩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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