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春江有水》第74章


一直到了小半个月,金氏总算是安定了心,照常地过起了日子。
“娘,我跟二丫约了上山采菇子,二哥跟我一道儿去,嫂子给我准备了吃的。我们走了啊——”三儿背着背篓,身旁跟着二银子,兄妹俩说笑着往村子里去,二丫正等在村口。
自打二银子被钱来顺满村子地追了几回后,也不知咋地就想开了,不过每日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三儿。就是采菇子这种小丫头做的事儿,二银子也丝毫不觉得有不适合的,压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三儿。三儿也知她的二哥是顶疼她的,索性也由着他去了,不过待二银子却是愈发地柔顺,但凡是二银子说的,三儿都不会驳了去。
三儿不知道的是,面对突然如此乖巧的三儿,二银子这心啊,更是舍不得了。
“柱子柱子,你别看书了,三儿都去村子里了,你去跟着去瞧瞧吗?”柱子奶很激动,这上了年纪了,好不容易弄了一件感兴趣的事,关键是孙子呆呆的,正需要她的时候。所以,柱子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每日都是坐在屋檐下的竹躺椅上摇着,看着三儿进出,一有动静,都向柱子汇报。
柱子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盘算着起院子要的银子。听到柱子放下书本,有些不满地道:“娘,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柱子就该好好地念书,等过几年考中了举人,可就了不得了!”
“去去去,半个月都看了书了,也该出去跟三儿玩玩去了,当初你呢,你咋不说你自己!”
“娘——你在儿子面前老说我的不是做啥,我还要不要当爹了!”银子越算越多,柱子爹很恼火。他娘却偏偏揭短,小脾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
“哼,我才懒得说你!当初要不是我网开一面,你还想咋地咋地的!柱子,听奶奶的,赶紧去!”
柱子谢过他奶,蹬蹬蹬地跑远了。不知想到了啥,又站到厨房去拿了东西,直奔村子里。嘿,就是他奶奶不说,柱子也已经跟村子里周屠夫的儿子,亮子哥约好了一道儿上山去。
“亮子哥,让你久等了,她们可都是上山去了?”柱子见着亮子,想也不想地就问起了三儿他们。
亮子对于村子里的唯一的那么一个小秀才老爷,自是打心里的敬着的,不光敬着,还试图敬而远之。听说读书人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光是一通大道理就能念死人。事实也确实如此,光是这回,亮子就不大乐意上山,不过柱子说了往后能给他的儿子取名字,最重要的是,这个小秀才老爷竟然威胁他!
拿着拿回在小木屋的事儿,威胁他!亮子与二丫定亲地早,又是一道儿长大的,亮子早就将二丫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岂能容忍柱子的诬蔑。咬着牙就应下了。不过合作了几回,亮子也跟柱子熟识,虽说每回都是不情愿,不过每回柱子叫了,总是应得爽爽的。柱子娘,也乐意儿子与秀才小老爷交好,可是没少在村子夸耀儿子会来事。
“都去了,上山去了。我们可得快些走了,咱去的地方远着呢,谁让你贪心,还要去好几处。”亮子虽然话里抱怨,不过还是贴心地将柱子带来的麻袋放在了自己的篓子里。
等到了下山时,柱子气喘吁吁地等在钱家宅子必经之路上。一路小跑着下山,柱子已经半瘫在小路上,也不管一身泥泞,卸下竹篓,仰面躺在小路上,望着蓝天,喘着粗气,气慢慢地喘匀。才听到远远地传来了熟悉地说话声,心跳地好似快了些。
一个打滚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渍,柱子有些后悔刚刚躺着,昨日刚下过雨,身上这会儿怕是泥渍斑斑。
“三儿——二银子——你们回来了!”柱子有些拘谨地打着招呼,不忘将沾上泥巴的前襟往后拉了拉。
二银子挡在三儿的面儿,哼,色胚!这才刚见面,就在拉前襟!
“二哥,你先将东西弄回家去,我跟柱子哥说会儿话!”三儿说了几回,二银子这才不情愿地走了。“我将篓子放在家里就回来,就一会儿!”说完,还不忘冲着柱子冷哼一声。
“三儿,三儿——”柱子傻傻地喊了好几声,自打定了亲事,俩人虽说就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愣是没说上半句话。这可是多亏了三儿有个好爹和好哥哥!防人防得跟狼似的。
噗嗤!
“柱子哥若是想一直这么唤下去,我二哥怕是就要回来了!”三儿自然早就看到了柱子身旁的满满的一个大篓子,还有一麻袋。
“三儿,三儿,不是!”柱子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有柿子,还有,还有——”柱子已经瞥见了二银子正从转弯处奔来,“这是栗子,是要剥了外头的毛刺壳的……”
柱子叹着气,与二银子一道儿合力将麻烦抬回院子去,三儿守在原地,看着竹篓子,蹲下身,看着还是铁青的柿子。其实,这样子也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2 章
武平四年,三儿十六,柱子十九。
十一月初八,万事皆宜。
“柱子!柱子——咋还睡着呢?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可别错过了吉时了。”李氏推了推门,被从门内给栓上了。李氏拍着门板,给着急的。许家,一直就在钱家的院子里住着,霸占着东厢房。直到后来钱来顺松口定下了吉日,许家才开始建院子,比着城里的三进院子建的。许家这是打算一直住下去了。城里原先的许家铺子早就已经租了出去。
柱子翻了个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打着哈欠开了门,李氏灵活地挤进屋里,这都啥时辰了,柱子还不急不缓的,该不会是后悔了吧?这要是被钱家人知晓了,还不扒了皮了。
柱子又打了一个哈欠,昨日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再者床里还有个童子,翻来覆去地折腾一晚上,又是尿尿,又是喝水,临着天亮才入睡,只觉得睡了一小会儿。“你再歇会儿,再歇会儿,晚上该没精神了。”李氏将睡得歪七歪八的压床童子给抱了出去,叮嘱着柱子再去睡会。
晚上该没精神了——柱子闭上眼睛前,想的都是李氏的这句话。
隔壁的院子里,早就忙开了。三儿静静地坐着,喜娘在三儿额前、两颊、眉毛四周,嘴唇上下和下巴各处汗毛多的地方,擦上一些“开面粉”,五彩棉线在喜娘的手里熟练地弄成了夹子状,依次在汗毛多的地方反复夹着,三儿皱着眉头,心里将柱子给骂惨了。也亏得请的是城里有经验的喜娘,不一小会儿,这张小脸儿就收拾利索了。
不小会儿,三儿就昏昏欲睡,在天不亮就被拨弄起来,又是泡澡,又是洗头。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困意上头,三儿点着点着脑袋,随着喜娘折腾去了。“新娘子的肤质白皙,倒也不用涂成白墙一样,成不?”
三儿点着脑袋。
从定亲到如今,三儿没少逼着跟金氏学针线活,手指头扎满了针孔,不过却仍是勉强地能绣双棉袜。大红的嫁衣真是无能为力,柱子娘贴心地早在城里定了凤冠霞帔,倒是解救了三儿的手指头。
三儿由着喜娘伺候着床上这正红的霞帔,“这凤冠且等等吧——”三儿早前就试穿过合身否,这凤冠大抵有这四五斤,等到上轿了还不成歪脖子了。
喜娘甚是善解人意,“头发不曾梳,若是累了,就先在一旁歪会儿,这会儿还来得及。我先去外头去说一声,可以上开面汤果了。”
“婶,要不然给我来一碗?”今日,钱来顺从望江阁借来了一个厨子,钱家摆的中午的正席。原本已经有些困顿的三儿,一听说有吃的,歪在榻上的三儿,一跃而起。喜娘摆着脸,止着笑意,“不可!”
金氏早就跟三儿普及过了,今日不可吃东西,最多,吃能吃点儿干的糕点。免得到时候寻马桶,那就尴尬了。一辈子的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婶,许家就是闭着眼儿我也能摸得到,不怕不怕的。”
“不成!就是俩家人太熟了,听婶一句话,婶做喜娘也有几十年了,城里人常说新鲜感,就那么一个回事,两家人住得近了,今日可是要整得美美的,保管以后日子都好过!你别嫌婶说话糙,就是那么个理儿!”三儿咽了咽口水,原本想着这喜娘是个面冷的,她再歪缠几句,喜娘受不了了,也会当做没看见漠视了三儿吃东西的举动。
喜娘还以为自己说服了新娘子,摇着帕子出了门,仔细地带上门。“钱家夫人,上开面汤果咯——”
望江阁的厨子做的开面汤果,酒酿圆子,肉包汤团,有甜有咸,团团圆圆。
三儿咬着怀里藏着的绿豆糕,咬牙切齿,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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