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病有100种》第64章


“谢谢你。”文蜓情不自禁说。
对不起。谢谢你。真是毫无逻辑关系可言的对话呀,想到这里,文蜓不由咧嘴笑了。
淡红色的嘴唇间闪过灿灿的白光,海诚第一次留意到原来文蜓的牙齿这样的雪白整齐。
这个看上去总是像在垃圾箱里滚过似的女孩,原来也有她闪光和悦目的地方呀,海诚想。
之五
海诚的脚踏车丢了,他喜欢的那个品牌家门口的商场没得卖,必须等到周末父亲开车带他去市中心买。这几日,海诚只能搭乘公共汽车上学放学。
大约是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车上乘客不多,但座位都坐满了,海诚站在靠近后门的地方,一手抓着金属扶杆。
“妈妈,你看,哈哈。”旁边位子上的小女孩忽然指向公车的后玻璃窗。
因为逆风骑行,校服如蝙蝠的翅膀般鼓了起来,而这只“蝙蝠”的头,竟然长得很像……文蜓!
她正在追他搭乘的公车?
海诚冲到车尾,挥起手臂希望文蜓能看见他。
但那只蝙蝠忽然仆街了。连人带车摔在了大马路上。
“司机,停车!”海诚大喊起来。
“小伙子,你以为你打的呀。”公车司机呵呵笑道。“下个站马上就到啦。”
到了站,海诚跳下车,反方向疾奔。
刚刚因为隔得远,文蜓摔倒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充满虚幻感,他猜不出她到底摔得有多重,还有她真的是在追他没错吧?
终于看到坐在路边抱着膝盖的文蜓,海诚略微放缓了用力奔跑的速度。
那一跤文蜓摔得颇重,下巴和胳膊上都蹭破了皮,膝盖更是流血不止。
“你的数学笔记本!”一看到海诚,文蜓立即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他。
是放学时收拾书包时不小心拉下的吧?海诚道了谢接过本子,同时心想,她果然是一路追着他的呀。
“痛不痛?”海诚把横躺在路中央的脚踏车往路边挪了挪,然后在文蜓身旁蹲下,取出面纸压在她流血的伤口上。“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个药店买止血棉和创可贴,可是话没说完,脸颊上忽然一凉。
文蜓竟然用手指在伤口的地方蘸了血,抹在了海诚的脸上。
“你干什么?”海诚哭笑不得。
她还能更疯一点么?
像个玩得好好的忽然受到大人呵斥的孩子,文蜓瞪着眼睛茫然看了海诚一会儿,然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把眼帘低垂了下去。
她的睫毛简直像天天跋涉在沙漠里的骆驼,密密的、长长的,在脸上折出很温柔的阴影。
这女生,海诚想,简直像台程序老是出错的电脑,不,应该说她是一个试图模拟人类情绪的智能机器人,总是犯一些匪夷所思的错误。
海诚学文蜓的样子,也在手指上蘸了一点点血轻轻抹在她的脸颊上,文蜓终于又抬起眼睛来,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忽然想到了印度安人。”文蜓说。
“这样呀。”
和文蜓一起坐在路边看夕阳一点点沉落的海诚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上这个古怪得像个小疯子似的女孩,虽然她不美丽,还脏兮兮的,可是……海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那种奇特的认同感。也许,从某种角度说,他们都是那种与众不同的罕有的孩子。
周末的时候,爸爸开车带着海诚去买好了新的脚踏车,后来一家人又去了海洋馆。
对于海洋生物的喜爱,海诚自几岁大一直延续到今日。这些自深海而来的浮游生物琳琅满目千姿百态,色彩晦淡的,色彩鲜明的,扁背的,窄脊的,牙齿锋利的,微小如芥子的……不管哪一种都自得其乐在水中翩翩地遨游,而人们也不会用公式化的审美观去评价它们是否可爱。
莫名的,海诚想到文蜓。
就在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起来。信号不太好,海诚听爸爸喂了几声,又啊了一下,转而竟把手机递给他,“海诚,找你的。”
海诚错愕。
“言海诚,我是文蜓。”
文蜓打电话给海诚是想约他出去玩,她的原话是,“你帮我包扎伤口,我应该谢谢你。我们去看电影。”
海诚还来不及追问文蜓她是怎么知道他爸爸的手机号的,文蜓已经挂断了。
“哦,那个,”晚上见面的时候海诚终于有机会问到这个问题,文蜓轻描淡写地解释,“我黑进学校的教务系统,每个学生的信息都有的,家庭住址、父母工作单位、电话什么的。”
没错,文蜓说的是“黑进”。过去海诚只在传说中听过黑客,眼下他终于活生生见到了一个。
古里古怪又邋里邋遢的文蜓,总是会让人忽略实际上她有多么的聪明。
之六
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仍是照旧穿着校服的文蜓,海诚心里不免微微的惊讶,历史经验告诉他,女孩子约请他必然都是想和他发展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可是和文蜓找下位子坐定后,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臭气连刚出炉的爆米花香味都掩盖不了。根本就没有为了和他见面而刻意打扮自己,甚至连清洁一下都没有。原来是他想太多了,海诚自嘲地笑了笑。
“膝盖那里还痛么?”
“不啦。”
简短的对话之后,电影开映了。只是随意选择的一场电影,并不怎么精彩,看着看着不少观众都不耐烦起来,有人干脆离席走掉了。
“文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好呀。”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搞得脏兮兮一团糟的模样?”如果换了别的女生,海诚一定不会这么突兀就问出这种问题,可是面对文蜓他就是觉得这么直接问出口也没关系。也许他对文蜓这个人仍是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他能够肯定,那就是她相当的特别,相当的与众不同。
果然,文蜓丝毫没有生气的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声说话,“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住在乡下租来的民居里。瓦片搭的屋顶,大门前有个檐廊,下雨的时候,雨丝会顺着屋檐滴成一条线,而下雪天则会结出一根又一根长短不同的冰柱,我记得我把小凳子摞在大凳子上,试图把冰柱掰下来当作冰棒吃。”
海诚不明白文蜓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虽然听上去还蛮有趣的。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快乐的时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家伙的。除了学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像磁铁吸起钉子那样,真的是什么力气都不要花就可以学得很好,除此而外,我做什么都做不好。在学校里除了老师没有一个同学喜欢我,他们觉得我是怪胎,可是我明明一直很努力想要表现得和所有人都一样。这让我很不开心,有时放学回到家里,我穿着校服就倒在床上,也不吃晚饭,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闭上眼睛麻木地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我也知道我的生活中除了学业成绩一直居高不下,其余的方面都是在向一个更低、更糟糕的地方沦落,可是我就是打不起精神,不想振作,不想收拾自己,反正在别人眼里我就是如同苍蝇一样恶心的存在,那么就算一直脏兮兮的又有什么关系。”
海诚听得愣住了。就算对抑郁症只是略知皮毛,但海诚还是立即判断出,文蜓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抑郁症患者呀。
因为智力超群而自小就深受人际交往障碍之苦,这种苦恼日积月累,终于成为心理疾病。
“不会呀,文蜓在我看来根本就像春光灿烂的时候在樱花树下飞舞的粉白粉红的蝴蝶一样可爱呀。”
浪漫爱情电影里的台词般的话语从海诚嘴里滚落出来。他感觉到舌尖上的酸涩,像是刚刚生吃了一颗很酸很酸的青梅。他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么肉麻矫情的话来,脸颊涨红了,幸好放映厅里很暗,不会被发现。
之七
第二天出现在学校里的文蜓惊呆了很多人。总是像油饼似的结在头上的头发竟然柔软顺滑地披拂在她的脸蛋两边,校服也破天荒地显得笔挺整洁。
什么叫脱胎换骨,看看文蜓吧。
总是臭烘烘的姑娘身上竟然也开始散发沐浴乳的淡淡香气,校服内白衬衫的领子一尘不染,额角别上了水晶发夹,小小的、蝴蝶形状的。
焕然一新的文蜓显露出了她实际上非常清秀可人的“真面目”。
“言海诚!”当文蜓推着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这样向海诚打招呼时,海诚清晰地察觉他的心脏竟然漏跳了半拍。
那个站在几步外的睫毛长长牙齿白白的小少女简直就像一瓣刚刚从云层后钻出来的弯月。
之八
不知不觉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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