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你》第28章


2014年的冬天,我抱着电话,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我们在嘴里若无其事地说着“好啊”,可是心里比谁都明白,再也不会了。
我们之间,隔着距离、时差、时光、眼泪和其他,已经像一堵厚厚的墙,推不倒,跨不过。
No。6
宁愿没拥抱 共你可到老
在我们二十八岁这年,我还在瑞典和毕业论文死磕,而康子州终于结婚了。
拖了这么久,我想,也该结婚了。
许多年不在社交软件上更新状态的康子州,在facebook上放了一段很短的视频,我强忍着难过打开来,在灿烂的阳光下,一阵风起,天空簌簌飘落好多好多白色的花瓣。
我身后的瑞典同学看到了这个视频,“咦”了一声,赞叹道:“这是什么花?真是漂亮。”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
过了好久,我才轻声开口:“这是桂花。在我的祖国,它代表着故乡和思念。”
又或者是一段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永远结束的感情。
我并没有参加康子州的婚礼,在这年秋天,我写完手中的论文,向导师请了假回到中国。
这才是我最后一次去苏州,那家客栈挂着正在装修的牌子,新的老板想要将它做成一家咖啡店。
“为什么不继续开下去?”我难过地问。
“这年头,客栈生意不好做,”他说,“朝生暮死,大家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在店门口站了很久,他忍不住问我:“你在看什么呢,小姑娘?”
我没想到,二十八岁,还有人叫我小姑娘。我说:“这外面曾经挂着一本留言本,我在上面写过字,我能再看一看吗?”
“啊,有的,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十年前。”
“十年前,估计找不到了吧,”老板无可奈何地笑笑,却还是去帮我把装了好几大箱子的留言本翻出来,“你找找看吧。”
我一本一本地翻过去,花了整整三天,我终于找到了当初我留言的那个本子。
那时候我的字迹是那样稚嫩,一笔一画,工整得如同在练习书法,我在上面写:Soulmate is just like ghost; everyone talks about it; but few see it。
在那一页的背后,有人写上了简简单单两个单词。
“You are。”
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康子州的字,可是我却再也无法得知他是何时写上去的了。
十年后的我,二十八岁的苏意,抱着已经老旧到泛黄的留言本,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时隔多年,我终于肯承认,错过康子州,于我而言,意味着失去一生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
那一年的苏州,艳阳灿烂,他坐在石凳上低头弹一首《渔舟唱晚》,我在腿上摊开速写本,扎着小辫子,荡着腿,轻声跟着哼。
他最爱的桂花,还未开,还要再等上两个月才到花期。
那是只属于我和康子州的,灼灼的青春。
我们曾有过同样的心动,同样的心痛,同样的孤独,同样的遗憾,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懦弱,同样的无奈。
他还欠我一碟桂花糕,我当还他一壶陈年佳酿。
良辰美景犹在,我和他都失了约。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岁 月 手 札
这是一个关于错过的故事。
她等了他五年,没有能遇见他,在她放弃以后的第三天,他出现了。
苏意说,我们在嘴里若无其事地说着“好啊”,可是心里比谁都明白,再也不会了。苏意错过康子州,就像许诺失去乔子槐,从此以后,也告别了一生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
我在香港的时候,常常在夜里十一二点,从图书馆出来,一个人步行去山腰的一家7…11,买第二天吃的牛奶和三明治。周围都很暗,只有那一家店是亮着的,我非常喜欢那里。店长收留了一只流浪狗,总是没精打采地趴在门口,我偶尔会给它喂火腿肠。
我曾经坐在那里,看旁边篮球场不认识的男生们打球,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篮球“咚咚咚”的声音,我喜欢的是那个声音,生机勃勃的样子。
车来车往,有钱人开着几百万的跑车,底盘压得很低,一下子从我眼前飞过去,发动机的声音久久不散。
还有并肩而行的情侣,站在车牌下依依不舍地说很久的话。
我非常怀念那些夜晚,吃一个冰淇淋,或者一块蛋糕,一个人坐一会儿,然后拍拍屁股起身回家,还有一大堆作业和论文要写,夜晚还很漫长。
写下这个故事,为了苏意和康子州,也为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我呼啸而过的青春。
后来有一次用手机软件听《慕容雪》这首歌,看到上面的弹幕好多条写着“喜欢绿亦歌”、“为了苏意和康子州而来”……那一刻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心仍在发热。
这个故事对我变得很重要,因为你们,谢谢你们。
第二幕——暮别
命里注定的人,隔着千山,隔着万水,隔着经年岁月,隔着世事尘埃,总会有相遇的那一天。
◆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
有一个地方,只有你和我知道,我知道只有我们知道。
——吴亦凡《有一个地方》
01 /
十三岁的夏天,乔星星无师自通,在家里的电脑上装上了第一款网络游戏,《仙境传说》。那时候网游在中国方兴未艾,《热血传奇》和《仙境传说》两分天下,《魔兽世界》还未横空出世。
乔星星给自己的角色取名叫惊鸿,真实地反映出一个少女的玛丽苏情怀。
注册好账号,乔星星开始去打怪练级。首都城外是最低级的魔物,不会主动攻击人,新手杀两只能升一级。乔星星用了大半天,升到了十级,可以自由选择职业。乔星星对《哈利?波特》中毒太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法师。
成了法师,除了手中武器从初学者之刀换成了法杖外,并没有什么不同。乔星星依然每天准时准点上网,在首都城外杀最低级的魔物。有很多新人同她抢怪,好不容易有落单的怪,乔星星见它长得可爱又舍不得下手,于是她忙活一天,也杀不到多少怪。
最痛苦的,是升级越来越慢,杀几十上百只,都升不到一级。
于是乔星星一边操作着惊鸿一边无聊地念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有个红头发的骑士吊儿郎当地走过来,问她:“你在干什么?”
“打怪,升级。”
“……”
然后乔星星看到了他的咆哮:“你一个法师为什么要用棍子敲!用法术!火箭术!烧死它们!”
于是乔星星手忙脚乱,调出火箭术,一大簇火箭从天而降,犹如陨石流星,砸在怪物身上,一旁飘起伤害值“1”。
“怎么回事?”乔星星大惑不解,“还不如用棍子敲。”
骑士打出一连串的省略号,半晌后,问乔星星:“你的点,是不是都加力量上了?”
乔星星点头。
骑士崩溃:“你一个法师不加智力为什么要加力量啊!你真的想用棍子敲一辈子的怪吗!”
“那怎么办?”乔星星难过地问。
“删号重练吧。”他一脸诚恳地说。
“不!”乔星星拒绝,“我才不要!”
他摊摊手,盘腿坐到草坪上,饶有兴趣地看乔星星用法杖敲毛毛虫。乔星星好奇地问他:“你不去练级吗?”
他摇摇头,指了指乔星星和她面前的毛毛虫:“玩游戏,不就图个开心吗?”
乔星星一个月后回想起来这句话,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自己很搞笑。
差不多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乔星星崩溃地看着自己的经验值,坐在她对面的红发骑士终于站起来了,拍拍屁股,给乔星星发来组队邀请。
乔星星看了一眼他的人物名字:转角遇到怪。
乔星星:“……”
然后乔星星看着比自己高出40级,装备闪闪发光的骑士,点下了拒绝。
转角遇到怪:“……”
惊鸿:“……不好意思,第一次组队,点错了。”
和骑士组队以后,乔星星终于第一次离开了首都城外的那块草坪。然后作为一个年满十二岁的未成年少女,乔星星的世界观还没来得及建好就被颠覆了。
这个游戏里居然有咕噜咕噜的海底世界!
这个游戏里居然有全年下雪的圣诞村!
这个游戏里居然有幽灵出没的地狱!
这个世界里居然有一望无际的沙漠!
“我感觉自己在环游世界!”乔星星兴奋地说。
走在她前面的骑士回过头,诚恳地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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