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第42章


所以他早早地出来照顾马了,他要做些事情将心思抽离开来,摒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为什么偏又这时候找过来。
手指搓着骏马黑亮的鬃毛,搓了半晌,楚倾才又找了句话来说:“陛下。”
她看他:“嗯?”
他无声吁气:“臣的家人,在牢里关了三年了。”
这是句足以让他冷静下来的话,周遭都为之一冷,她眼底也一颤。
但他还是将话说了下去:“刑部查不出来,是不是?”
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带着几分不恭敬的轻嘲,那是她最不喜欢的态度,额外添了一剂久违的淡漠疏离。
周遭的氛围顿时变了,原本相顾无言的简单尴尬一息间变得紧张。
众人神色各异,大多宫人都惶恐地低下了头,邺风似乎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哑了一哑,又没说出来。
楚休直惊得汗毛倒立,猛地站起身:“哥……”
虞锦也一怔。
纵使她早在过来之前,心里便对楚家之事已有计较,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她有点乱了阵脚。
放在往常,她该跟他发火的,就算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也该发火让别人明白他的态度。
可昨夜刚摸清的百转柔肠,让她没办法那样凭着理智对他发火了。
“楚倾你……”无措之下,她直生出一股懊恼。
他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这个!
不知怎的,他就鬼使神差地有读到了她的心,就听到她慌张无措:
“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会不会聊天!”
“真是烦死了,怎么这样!”
字字愠恼之余,他闻得一声微不可寻的哽咽,听来难过。
一时无暇分辨那究竟是她的心音还是她真被逼得发出了这么一声,他抚着马鬃的手一顿。
“陛下当臣没说过。”他脱口而出。
说到一半又想噎住,险些咬到舌头。
“呵。”女皇发出一声轻笑,继续喂着马,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多理他。
他听到她心里说:你长得好看,我不跟你计较。
第33章 案卷
又几日后; 圣驾启程回宫。
回宫不多时就入了腊月; 自腊月十五起; 百官都快歇一歇; 不打紧的政务都可后推; 是一年里难得得闲的时候。
是以通常来说; 大家都会在腊月十五前将手头的事务理一理,就像做年终总结——看看哪些办得好、哪些办得不太好;再瞧瞧哪些可以推到明年你再说; 哪些过年时也得加紧办。
三省六部也或多或少地要向皇帝禀个话,说说政绩、表表忠心,查漏补缺。
不过这种总结; 总归是走流程的性质居多,没什么特别紧要的。虞锦大半时候都听得心不在焉,只在刑部与大理寺进来禀话时提了几分神。
刑部提到今年了了几个大案; 惩治了几个贪官; 也提了一嘴太学大换血之事。
大理寺主要说了说律例的修改; 又提了些新的想法,细则要等日后的早朝慢慢议来。
没有人提楚家。
这是两个对楚家案接触得最直接的衙门; 却没人提楚家一个字。就连明摆着行刺未遂的楚枚都没被提及,她们好像都在绕着楚家走。
虞锦皱了眉头; 心说你们怎么回事?
我等着楚家的案子出结果呢; 你们心里没数啊?
抿了口茶,她只得自己开口过问:“楚家的案子; 怎么样了?”
为首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相视一望; 后面的几个下属官员也都滞了一下。
女皇黛眉锁得更深:“查得如何了; 你们总该回朕一句话。总不能让这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楚家二百余口人经年累月地这样押在牢里,朕还嫌他们浪费粮食呢。”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又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虞锦打量着她们,语气中也有了愠意:“你们怎么回事?今年一年的时间,扫盲班在西南开上了,甘肃的路也都开始修了。楚家这案子拖了三年,你们就拿不出个结果?”
二人都是一震,主理这案子的刑部尚书心底更升起忐忑。
抬眸看看女皇的神情,她有些诧异地发觉女皇好像真的在等她说个实情,一时不由更为心惊,忖度了半晌,她侧首示意下属官员都退了下去。
大理寺卿一看,也示意自己的下官告退。等她们离开,刑部尚书又揖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怎么个意思?
虞锦细看她的神情,不仅是深沉,还有两分紧张。
好像怕被她杀了灭口似的。
至不至于?
楚枚行刺她都经历过了,楚家还有什么大罪是她听不了的?
但她还是姑且屏退了宫人,邺风会意,无声地带着人离开。
“坐。”她颔了颔首,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沉默地落座到两侧。
她又道:“说吧。”
半晌的安寂,女皇问话时鲜有官员敢让她等这么久。但这话,刑部尚书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
她与大理寺卿都是和律例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凡事心中自有杆秤。官场沉浮,她们有时可以“为官不太正”——譬如陛下摆明了要办楚家,她们可以顺从圣意拖着这事,给外界一个暧昧不明的态度,不必跳出来为楚家说话;但她们终不想“为官太不正”——譬如知晓陛下恼了楚家,她们也并不想罗织罪名,落井下石。
如今,陛下想要个真话了。
刑部尚书沉了又沉,各种计较在心里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终于颔首轻道:“臣等无能,没能查明楚家有什么大罪。”
虞锦一阵胸闷,食指轻按太阳穴:“怎么回事?”
“这个……”刑部尚书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威慑,头垂得更低,“圈地、受贿,乃至逼良为娼……这都是有的。但都是不入流的旁支,与京中楚家走动都少,想将这罪怪到楚薄头上……不是易事。”
不是易事,而且也没什么道理。这样庞大的家族她们谁都清楚,哪一家没几个败类?
楚家京中本族都不沾染这些,已算家风拔尖的了。
虞锦眉心轻跳:“谋逆之事呢?”
轻顿,又言:“当初暗卫可是直接从楚家搜到过密信与城防图的。”
那是让她一刻都不肯再忍楚家的最终原因。
在那之前,纵使朝上已有不少人让她提防楚家,恒王与方贵太君也全力支持她办了这功高震主的一家子,她都还在顾虑母皇的话。
她的母皇一直教她用人不疑,而楚家最得母皇信重。她又清楚查办楚家必定大动干戈,原是不想在登基之初就闹出这等大事的。
可那些密信读来实在触目惊心。楚家不仅与番邦勾结,还买通了京中卫戍。
京中卫戍离得那么近,一旦逼向皇宫,她连斡旋余地都没有就要人头落地。
还有城防图。一卷又一卷,标注着京城及周遭各城情况的城防图,与那些密信放在一起,藏在楚家假山下的暗道里。
她读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被激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周围各城也被她们拿下,她真的逃无可逃。
她只能尽快大婚,尽快亲政。走一步与楚家硬刚的险棋,强行收回兵权。
如今刑部告诉她,楚家没问题?
她觉得不可思议。
刑部尚书却艰难启齿道:“那些书信……对不上。”
女皇不作声,只目不转睛地淡看着她。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往下说:“楚家人宁死不认,涉事将领亦不认。其中还有……还有两个,说自己从未与楚家有过走动,臣与大理寺一并审了,确是如此。”
她越说越冒冷汗,言及此处,禁不住地擦了把额头。
接着又道:“不过最要紧的几位……依陛下旨意,从不曾动过刑。若陛下准许动刑,能问出些实话也未可知。”
“实话”。
虞锦心下一声轻笑。
她自听得出刑部尚书这是给她台阶下。也是,一道道极刑加上,什么口供拿不到?
可她初时为什么不愿动刑?是因她虑及楚家原来的功勋,怕天下人说她言行逼供,屈打成招。
刑部尚书又抹了把冷汗:“再……再不然,让宫正司问一问元君,或许也能有用。元君毕竟是楚薄亲子,虽是男子,大抵也知道些事情……”
“又或者……”刑部尚书搜肠刮肚地继续说,“其实楚枚弑君之罪,已足够诛其九族了。”
她真是在很努力地给她找台阶了。
虞锦听得说不出话,不知如何接口。
如果只是审不出来,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点头同意动刑,直到她们吐口。
按方才刑部尚书言及的那两个将领,明里暗里指向一件事——怕是有人栽赃。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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